第二百一十六章 李淵試探
此時，程咬金和牛秀已經平定梁郡，蕭正安排兩部就在梁郡休整，同時命令秦瓊所部運送黎陽倉存糧入下邳，若是黎陽倉沒了糧食，也就基本失去了爭奪的價值，蕭正不必再派人固守，甚至可以暫時放棄孤懸在黃河北岸的這個據點。
針對目前河北局勢，蕭正做出了戰略調整。
趁著竇建德、王世充注意力都在李唐，蕭正決定過淮水出兵江都郡。
目前江淮一帶形勢非常微妙。
在宇文化及離開江都後，任命右禦衛將軍陳棱為江都太守，宇文化及兵敗之後，陳棱宣布投唐，李淵任命陳棱為江都總管，任然守衛江都。
除了陳棱之外，李子通占據海陵，杜伏威占據厲陽，沈法興占據毗陵，加上被蕭正趕出東海郡，目前盤踞在山陽、安宜一帶的臧君相，四股勢力盤踞在江淮一帶。
這其中，陳棱兵馬最少，實力最弱，而且地理位置不好，被李子通等人團團包圍。
目前，李子通已經集結兵力準備攻打陳棱，陳棱自知不敵，李唐又鞭長莫及，隻好向杜伏威、沈法興和臧君相求救。
杜伏威三人早就覬覦江都，陳棱求救正合心意，但這三家出兵後又相互戒備，而李子通見這三家出兵，自然不能盡全力攻打陳棱，如此一來，四家勢力暫時形成僵局。
就在這個時候，蕭正準備出兵江淮。
但為了不引起這四家注意，蕭正命秦瓊所部以運送糧草為名向下邳移動，牛秀所部則分批返回下邳。
就在蕭正調兵不久，鄭虔符再次到來。
黃河西岸，延州總管段德操擊退梁師都，暫時緩解了長安壓力。
但在黃河東岸，形勢則非常嚴峻，李淵先是派遣太常少卿李仲文為行營總管，與左衛大將軍薑寶誼率兵救援太原郡，結果被劉武周的將領黃子英擊敗於雀鼠穀。
李仲文和薑寶儀兵敗後，李淵又緊急派右仆射裴寂為晉州道行軍總管，督軍抗擊劉武周。
八月，裴寂率軍至介休，宋金剛據城拒之，雙方戰於索原度，唐軍全軍潰敗，裴寂隻身逃回晉州。
劉武周勢如破竹，進逼晉陽，齊王李元吉連夜攜其妻妾棄州奔還長安，至此，劉武周徹底攻占了李唐的發祥地晉陽。
晉陽的失守對李唐的打擊是巨大的，不僅僅損失了地盤和人馬那麽簡單，重要的是影響了山東士族甚至關隴門閥對李唐的信心。
這其中尤其以太原王氏反應最為強烈，李淵占領長安後，授任李元吉為太原郡守，封姑臧郡公，李淵登基後，又封李元吉為齊王，授任並州總管。
但李元吉在太原郡飛揚跋扈，欺壓百姓無惡不作，與李元吉同守太原的右衛將軍宇文歆實在沒辦法，隻好上表李淵，李淵大怒，立刻將李元吉免職，結果沒過多久，李元吉又恢複原職，表現則比以往更加不堪，太原郡從上到下怨聲載道。
太原郡不僅僅是李淵的發祥地，更是太原王氏的根基所在，無論是商戶還是地主，很多都和王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而李元吉根本不買王氏的賬，這無疑是對太原王氏的挑釁，更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損失。
作為李元吉的父親，李淵不可能不了解自己的兒子，那麽李淵是不是故意在打壓太原王氏？是不是對山東士族心存戒備？
好好的大隋江山折騰成現在這幅模樣，隻要不是傻瓜，都知道這和世家門閥脫不了幹係，李淵會不會像楊廣一樣，也存了打壓世家門閥的心思？
但你李淵是不是忘了，楊廣可是把大好江山都折騰沒了，你這屁股都沒坐穩呢就開始折騰了？李元吉所作所為你李淵真的就不知道？一天不守，一仗不打，帶著妻妾棄城而走，想幹什麽？還想不想打天下逐鹿中原了？
當山東士族開始懷疑甚至警惕李淵的時候，李淵的壓力可想而知，人，大多是世家門閥的人，很多宣布投效的郡縣都是他們的子弟或者門生故舊在掌控，如今主家搖擺不定，他們的態度呢？
除了人，還有錢糧。
當初攻打長安，李淵遭到了陰世師、骨儀等人的殊死抵抗，占領長安之後，李淵糧草十分匱乏，隻好向長安城內一些世家借糧，這些世家自然不情願，但迫於李淵手握重兵，不得不忍讓妥協。
這之後，李淵又接連對薛舉、李軌、梁師都用兵，始終都是入不敷出，不過，李淵勢如破竹接連取勝，這些世家看到勝利的希望，態度也隨之轉變，開始支持李淵。
但現在情況又不同了，黃河東岸，劉武周兵鋒所指所向披靡，李唐所屬郡縣接連被其攻占，甚至連太原都丟了。
王世充、竇建德趁機而起，李神通危在旦夕，上當、長平二郡也失守在即。
本已宣布投效的江都陳棱正麵臨四麵受敵的困境，峽州也再次受到蕭銑的威脅。
如此嚴峻的形勢下，無論關隴門閥還是山東士族，再一次觀望起來，甚至很多家族開始分散押寶。
就在這個時候，李淵派鄭虔符再次出使新柳軍。
見到蕭正後，鄭虔符代表唐王李淵表達了兩個意思，其一，想與蕭正結盟，夾擊王世充，其二是借道，李神通所部由新柳軍境內南下去江都或者峽州。
當然，為表誠意，鄭家應允蕭正，可助其攻取滎陽，李神通所占據的武陽郡也可交予新柳軍。
哈哈，蕭正差點笑出聲。
經曆了這麽多，蕭正早已不再是那個青澀、稚嫩的穿越客，而是真正的融入到了這個時代，怎還會輕易上當。
這個時候去挑撥王世充？簡直是笑話，王世充正吃的香，蕭正突然把盆端走了，王世充非狗急跳牆不可，滎陽距離東都那麽近，要來做什麽？和王世充開戰？
讓李神通借道，然後蕭正去堵截竇建德？這不說夢話呢嗎？別說給一個武陽郡，就是兩個，蕭正也不會答應。
不過又一想，蕭正明白了，李淵不可能提出這麽離譜的建議，他並非是真的要結盟或者借道，而是要再次派兵進入黃河東岸，將失去的河東諸郡重新搶回來。
李淵派鄭虔符來不是商討結盟，而是試探蕭正，看看蕭正是否也和竇建德、王世充一樣會趁火打劫。
如果蕭正也有意河北、河東諸郡，那李淵就得重新估量是否還繼續派兵了，若是要麵對劉武周、王世充、竇建德、蕭正四家勢力，李淵不可能再做無謂之舉。
因此，出兵之前，李淵必須明確知道蕭正的態度。
蕭正對此早有決斷，他不可能相助李淵，更不可能相助劉武周、王世充和竇建德。
那麽此時，蕭正就必須給李淵吃個定心丸，讓他們盡情的打吧。
於是，蕭正拒絕了兵進滎陽，但希望李淵能同意新柳軍出兵江都，助總管陳棱守衛江都。
鄭虔符聽罷大喜，隻要蕭正無意北上就好，至於江都，陳棱已經守不住，至於是便宜了李子通、杜伏威等人，還是便宜了蕭正，無所謂。
鑒於目前江都形勢非常嚴峻，為防止陳棱走投無路投靠他人，蕭正希望鄭虔符能立刻給陳棱去信。
鄭虔符不可能越過李淵直接給陳棱下令，但事情總有變通，鄭虔符給陳棱寫了封信，信中告訴陳棱他出使新柳軍之事，正在與蕭正商議讓李神通借道去救援江都，希望他能固守待援。
議完江都之事，蕭正又提出個讓鄭虔符大喜的建議，李神通退守武陽郡，新柳軍不可能大張旗鼓的支持，但卻可以支援些糧草。
經過秦瓊幾次運糧往下邳，黎陽倉所剩糧草還有六萬石左右，蕭正讓鄭虔符告訴李神通，可派人由武陽郡觀城縣前往黎陽倉劫糧，新柳軍也會順勢撤出河北地界。
鄭虔符知道蕭正這是讓李神通更好的去牽製竇建德，但對於李神通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六萬石糧草，省著點兒用，足夠十萬人支撐一個月，有糧有人，李神通和武陽郡也都暫時無憂。
可以說，這對李唐和新柳軍是雙方共贏的。
鄭虔符當即應允，會給李神通去信，讓其去黎陽倉劫糧。
鄭虔符離開益都後，蕭正即刻給劉簡下令，讓其迅速去下邳與牛秀匯合，讓他二人做好渡江準備。
同時，蕭正派出使者將鄭虔符和自己的書信送往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