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致富第三十九步
分家回去之後。
「春娥, 你哭什麼？」喬建國回到屋子裡, 剛喝上一口熱水，一轉身就看到坐在凳子上抹著眼淚的岳春娥。
「我為什麼哭你會不知道？你瞧瞧你爸媽，心都偏得沒邊兒了，明明你才是長子，可是你看看你，寵愛都被其他兩個兄弟搶走了, 平日里你還一點危機感都沒有，現在才知道吃虧吃大了吧。」岳春娥抬起頭說道。
「春娥, 你這話就說的不對了，咱爸咱媽挺好挺公正的。」喬建國並不覺得爸媽有什麼偏心的, 要是爸媽真的偏心的話大家也不可能分得那麼乾脆利落。
「你這人怎麼那麼缺心眼呢。」
「反正我不許你再說我爸媽。」
「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岳春娥哭哭啼啼地抹著眼淚, 「喬建國, 我嫁到你們喬家裡有十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每天忙上忙下就沒停過，現在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喬建國見她哭的聲音越來越大，怕吵著家裡其他人，說道：「你小點聲, 大家都準備休息呢, 再說了我怎麼對你不好，吃穿從來沒有少過吧。」
「你以為我在乎的是那一點吃穿嗎？！我要是在乎就不會嫁給你喬建國了！想當初到我家提親的人那麼多, 我為什麼選擇了你, 還不是因為你向我保證過會一輩子對我好的, 一輩子聽我的話，結果你看看，就這麼一點分家的小事你都不肯做好，推三阻四。」岳春娥聽到喬建國的話越想越不開心，越想越覺得鬱悶。
從小到大她岳春娥就沒受過這種委屈，這還是她第一次讓人那麼拉著下不來台。顧曉琳是一個，喬建林又是一個，以為她不知道分家這件事就是他們兩家互相串通好了的嗎！
「你能不能總是拿分家的事情來吵架，這幾天你都吵了多少次了。」喬建國本來就因為分家這件事心情不好，現在岳春娥又在這裡鬧，脾氣也上來了，說話聲也懶得收斂。
「爸爸，媽媽，你們不要吵架了。」一旁的喬安心小跑過來拉著兩人的衣袖子。
「心心啊，乖，是不是打擾你休息了？媽媽現在不和爸爸了，反正你爸的心根本就不在我們兩個身上，他一直向著家裡的其他人。」說完，岳春娥抱起喬安心往門外走去。
「唉，春娥，現在天都快黑了，你帶著孩子去哪兒？」喬建國看著岳春娥出門的動作喊道。
「去哪？喬建國，你說我還能去哪？當然是回娘家，這裡又容不下我和心心，我就只能回去了，最起碼我爸媽他們比你疼我多一百倍一千倍，不會讓我受這麼大的委屈。」
岳春娥怕喬安心聽著聲音哭，語氣沒有剛才那麼急促。
「你簡直不可理喻。」喬建國只看著她說出來這麼一句話。
「你說我不可理喻？！」岳春娥用手指了指自己，一臉不可置信，「喬建國，我們完了！離婚！」
岳春娥原本也沒有打算現在回娘家，天色已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想要喬建國能夠勸她不要離開。誰知道他竟然來一句不可理喻！
生著氣什麼事都能幹出來，她看也不看身後的喬建國鐵青的臉色，抱著喬安心就往大門外走。
像這種農村裡的房屋，房間和房間之間的隔音並不好，尤其岳春娥和喬建國吵架吵到後面越來越沒有控制聲音，所以現在全喬家的人都知道兩個人吵架了。
岳春娥出房門沒走幾步，就看到了披著外套出門查看情況的喬老太。
「媽。」岳春娥有些不情願地叫著。今天下午的事情她可記得清清楚楚，老太太不僅沒幫著她，反而幫著顧曉琳欺負自己。
喬老太看她今天的臉色就早知道她會對分家不滿，可沒想到會到這種地步，她老了現在比誰都希望能夠家庭和諧，團團圓圓的過日子。一開始答應分家也是基於這種想法，幾家產生了矛盾，分家這種想法不出奇，而且她也看出來並不是老三一個人想分家，是三家都想分家，既然大家如此她要是再堅持反而更加破壞家裡的氣氛，於是也就如他們的願。
誰知道分完了還會出現問題。
「春娥，這麼晚了不安全，聽我一句勸，明天白天再出門吧。」喬老太說道。
「不用了媽，這些您的好意，我覺得今天就是個好日子，非常適合出門，而且您也知道我娘家離尚陽村也不是很遠。」岳春娥說話話裡帶著刺。
岳春娥娘家離喬家坐牛車都要一個多小時，哪裡像她說的那麼近，一看就是賭氣話。喬老太活了大半輩子，對於這種嘴上的逞強早就不在意了。逞強只能逞一時之能，到最後受得罪還是德受而且很有可能更多。
「今天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你要是還想回去的話我讓建國送你。」喬老太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喙。
「媽！我就想要……」岳春娥皺眉。
「好了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你也快點回去吧，安心這孩子就穿了件單衣服，大晚上的萬一孩子凍著了怎麼辦。」
喬老太也看出來岳春娥並沒有完全做出決定，不然剛才看到自己她也不會停下來而是直接離開，既然如此她便幫襯一把，給她一個台階下，希望她能夠靜下心來和老大好好過日子吧。
在她們談話之時，喬建國也想通了過來尋人，見岳春娥都沒有離開，臉上露出放鬆的笑：「媽。」
隨後道：「春娥，剛才是我態度不好，你跟我回去吧。」
岳春娥扭過頭不說話，然後喬建國好脾氣的在一旁哄著，她又鬧了幾句，然後才不情不願的和他回到了房間。
從他們出來，喬依依就跑到門邊往外看，可惜還沒看多久就被一旁的喬宇航給扯開了。
「哥，你、你為什麼拉著我，我還沒看完呢。」喬依依使勁掙脫著喬宇航的手。
「大伯他們幾個大人的事情，你湊過去看什麼，又和你沒關係。」喬宇航說道。
喬依依揉了揉手，撇嘴道：「就是看一眼而已，好奇嘛！」
「爸今天可說了，等我們搬去縣城后你就要準備去上學了，為了不落後其他的小朋友，你需要提前學點知識。」喬宇航頗為嚴肅地說道。爸把教妹妹讀書這麼光榮的使命交給自己，他一定要保質保量的完成。
「什麼學知識，不就是一本小學語文書嗎？」 喬依依小聲嘟囔著，目光掃到桌子上的一本書，黃色小封皮，最上面印著一副老師教學的畫，下面則是『小學初級課本，語文』幾個字。
六零年代的課本印刷得很簡陋，也不分年級，不像她那個時候一樣彩色印刷，課本從一年級到六年級，還分上下冊，讀完個小學可以囤積一大堆課本。
喬依依剛才翻開粗略地看了一眼，這本書前面是拼音，然後是漢字，再然後就是那種上面拼音下面漢字的課文，每一個字都特別大，好像生怕學生看不見似的。
喬依依不是那種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下曉唐詩宋詞的人，可是……可是這課本連讓她看著打發時間的心情都沒有。
「哥，這書我能不看嗎。」喬依依偏過頭可憐巴巴的看著喬宇航。
原先的喬依依鬧騰，好像只學了幾個月的拼音，連字都不怎麼認得全，所以她現在就算不想學，也不能一下子告訴喬宇航自己都會，那樣太瞎扯了她自己都說不出口。
「不行，你要不學怎麼能夠懂，你先學前兩頁，以後要有什麼不會的就問我，過幾天我會考你的。」喬宇航幫她把書翻開到指定的頁面，那意思就是要現在給她講課。
「哥，不要啊！我……能不能自己看。」喬依依眨著眼睛可憐兮兮地說道。
「那你先自己看，有什麼不懂的我再告訴你。」喬宇航想了想同意了。
喬依依被迫繼續待在桌子前，坐在被墊高些的凳子，一臉生無可戀的看著桌上的『小黃書』。
她這是頭一回痛恨自己知道的太多，要是自己是真的六歲小孩子，說不定就能夠像別的小朋友一樣對面前的這個課本充滿無限的期待和熱情，也就不會被上面那大大的拼音折磨了。
她大概是第一個被小學拼音折磨的穿越者了吧。
……
「呼，好睏啊，昨天真的是傷著了。」
喬依依一大早就起來。昨天晚上喬宇航硬是逼著她學了整整兩個小時的拼音漢字，聲母韻母，明明自己會，還要裝作是一開始什麼都不懂只是學得比別人快的樣子。
「導致現在視線都要模糊了，簡直看什麼什麼就像拼音。」喬依依喃喃自語著，同時用手摁住疼痛的腦袋，企圖緩解一下腦海里的不舒服感。
漸漸地，緩了一陣后喬依依也覺得頭腦清醒了很多，起碼不會有剛醒時那麼難受。
「依依，我等一下要去隔壁王家，你要跟著去嗎？」喬建林走近，笑眯眯地看著板凳上的小女孩。
昨天晚上宇航可和他說了，依依學習能力強，晚上兩個小時就學會了別人十天半個月的知識，以前就是因為不愛學，現在肯學了學得比誰都快。這樣的話到了縣城的學校，他也不用擔心依依會落後於別人，一開始他其實還想過要不要晚個一兩年，等她大一點再去上學，畢竟七八歲讀書也不算晚，這裡的大部分孩子都是這個年紀開始上學的。
現在看來是自己多慮了。他家依依就是比別的孩子要聰明！
喬建林當然知道這樣想有點果斷，但他一點也不掩飾自己對於孩子的偏愛，自家的孩子就是最好的。
喬依依抬眼看著朝她走來的人，厭厭地搖了搖頭，有氣無力地說道：「爸，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我今天不想去那邊玩。」
「是又和二狗吵架了？昨天不還是好好的嗎，怎麼今天又鬧脾氣了？」喬建林見她那沒活力的樣子，臉上也露出擔憂的神情，以為是她又和隔壁的二狗吵架了，畢竟以前兩個小孩子沒少互相鬧脾氣。
喬依依強打起精神說道：「爸不是，就是昨天一下子學太多了，我現在有點頭暈。」她把『太』字拉得很長，作為對昨天的事情最後的抵抗。
喬建林也沒想過讓孩子急於求成，聽到她的話連忙道：「既然這樣，你就好好休息，你的學習速度比別的小朋友要快很多，不要擔心跟不上進度，我今天就去和你哥說，叫他先不要讓你學了。」
「真的！」喬依依眼露喜悅的光，她這是終於要脫離苦海了嗎？！
「我們可以過幾天再學，不急的。」
「原來還是要學啊……」喬依依小聲嘟囔著。
「嗯？依依，你是還難受嗎？」喬建林皺眉，依依現在這麼難受，想著今天的事情要不要推后一天。
「好多了，爸，你不要管我了，你既然有事就快走吧。」喬依依見他的樣子便知道他是想留下來，怕耽誤他的事情，連忙把他往門外推。
喬建林被一路推到了大門口，滿臉無奈，最後囑咐了幾句話離開了。
喬依依原本以為今天能夠好好地在房間休息一天，誰知道村裡又出了大事。
出於各方面的原因，喬依依也跟著村裡人跑過去看了熱鬧。
「真是的，怎麼會這樣，她也太可憐了吧。」
「我就說當初李萍回來的很反常，那時候楊青不還說過她是因為那個被趕回來的嗎？！我當時還不怎麼相信，誰能想到還真的是這麼一出事。」
「可憐的李萍，老公做了這種事情，那個女人現在還找上門來，你說她當初要是留在我們村子，沒有嫁到白豐村去，說不定孩子都有好幾個了。」
「你同情她做什麼，這也是她當初自己做的決定，又沒有人逼著她，是她非要嫁給那個隔壁村的什麼高級知識分子，看不起我們村裡的那些年輕人，你看看，現在才知道哪裡好了吧。所以啊，這件事情告訴我們，嫁人千萬不要嫁太遠，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第一時間身邊都沒有人撐腰，結果就這樣被人給欺負了。」
喬依依聽著周圍的談話聲，心裡也知道了事情個大概，好像是那個李萍丈夫的小情人跑了過來，據說表面是來認錯其實是來示威的，來了快半個小時了，可是李萍一家人一直都沒有開門。
喬依依利用自己嬌小的身子，還是在眾多村民的包圍圈中突圍出來擠到了最前面。
在前面看得很清楚，現在木匠李家門口現在站著一個女人，身材單薄，一直在抹著眼淚，再加上她那手時不時放在微隆起的肚子上，這一副樣子看起來頗為可憐，周圍的村民都不好開口趕走她了。
「李萍姐姐，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和阿飛沒有任何關係，請你看在我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放阿飛一馬，也放你自己一馬，不要執著於這樁婚姻了。」站在門外的女子的語調很柔弱，不過聲音聽起來卻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