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既然決定要從這裡逃離，事不宜遲，薄以漸叫來這裡的侍者：「我們能從後門離開這裡嗎？」
咖啡廳外無緣無故圍了好多女性，侍者正自茫然無措，突然被薄以漸叫來，立刻展開了聯想：「難道她們是為了你……」
薄以漸立刻接上：「猜對了，為了坐在我對面的大明星。」
侍者卡殼，朝虞生微處看了一眼。
虞生微：抬頭，端坐，微笑打招呼，偶像包袱一噸重。
侍者倒抽一口冷氣：「……我明白了，這就安排你們後邊走！」
虞生微朝薄以漸投去感謝的眼神。
薄以漸含蓄一笑。
兩人相繼起身，跟在侍者的身後，低調地從吧台進入廚房，再從廚房後邊的小門出了咖啡廳，結果才出咖啡廳，就和幾個守在這裡的女生撞了個正面！
薄以漸心頭一驚。
居然連這裡都守了人……
他反應迅速，對虞生微掰指頭計算：「雞蛋，牛奶，麵包……剛才裡頭還說要買什麼東西來著？」
虞生微也反應過來了。
他低下頭，壓了壓帽檐，再順勢扯扯掛在身上的咖啡廳圍裙，粗著嗓子說：「還說要買咖啡豆和奶茶粉。」
薄以漸：「沒錯，還是年輕人記性好。」
兩人一唱一和，坦然地往出口走去，一路經過那幾個女生身旁，眼看著就要順利離開包圍圈時，其中一位女生突然朝前一步，走到薄以漸的跟前：「那個……」
薄以漸鎮定：「有事？」
女生有點狐疑：「你長得有點像……」
糟糕，難道我被認出來了？失策了，早知道我也拿條圍裙掛身上……
但薄以漸還是鎮定，畢竟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是演員的自我修養：「像什麼？」
女生：「高興彥！你長得有點像高興彥！」
薄以漸：「……」
虞生微：「……咳咳。」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悶笑！
薄以漸先瞪了虞生微一眼，接著神情古怪地瞅了女生一眼，隨後咳了一聲，笑道：「哦，原來我像他嗎？我一直都沒發現這一點呢。你是他的粉絲？要不要我給你寫個仿版簽名？我的簽名技術很好的，只要你給我看看他的簽名樣子，我就可以給你COPY出來。」
女生一下笑了，覺得眼前這個人好熱情，連連擺手：「不用不用。」
薄以漸：「真的不用？」
女生：「真的不用。」
薄以漸：「那我們就先走了？」
女生連忙道：「不好意思，你們忙吧。」
薄以漸於是招小狗似地沖虞生微招招手，大搖大擺，把人給帶出來了。
從後巷出來，再向左轉一條街，就脫離了咖啡店的範圍。
薄以漸站在馬路對面，遙遙看著已經被裡三層外三層包圍了的咖啡店，不免產生了一種隔岸觀火的快感。
他轉頭對虞生微感慨：「你真紅。」
虞生微低調謙虛：「一般一般。」
薄以漸：「你還有事嗎？」
虞生微回答：「沒事。」
薄以漸沖對方伸出手。
虞生微愣了一下，隨後趕緊握住。
薄以漸笑道：「下次見。」
虞生微：「嗯……」
薄以漸沒在意小朋友的一點點遲疑，他和對方輕輕一握，立刻鬆開，順便揮揮手，自顧自地走到一旁，做自己的事。
他先給《夢想家號》的工作人員打了個電話。
之前和人約了十點在咖啡店見面，眼瞅著約定時間快到了，咖啡店卻被粉絲圍滿，不能用了。他得及時和對方溝通一下，換個地點。
他播出電話沒有多久，事有湊巧，身旁虞生微的手機也響了。
虞生微拿出手機。
薄以漸一眼掃到，不是很在意。當紅明星肯定忙，這通電話說不定是對方經紀人看見了網上的消息，慌忙打過來確認現場情況的。
他敲了兩下手指，電話接通，他率先表示歉意：「不好意思，之前我們約見的咖啡廳臨時出了點問題，方便的話，我們在那條地段的另外一個地方見面吧……」
對方低調說：「嗯，沒事，是我的錯。」
對方的回答聲很熟悉，也很近。不止從電話里傳來，還從現實中傳來。
薄以漸拿著手機看虞生微。
虞生微也拿著手機看薄以漸。
兩秒鐘后。
薄以漸拿開手機：「所以，你……」
虞生微：「和前輩約了的人，是我。」頓了頓，他又笑出了聲，「不好意思，我也是一直到進廚房的時候才認出前輩的。前輩的偽裝，真的太成功了。」
一陣沉默。
薄以漸在看著對方的同時，飛速地、隱蔽地掃了自己一眼。
踢著拖鞋，隨意套著外衣，還沒刮鬍子。
就這樣見了個當紅的小鮮肉，兩人面對面站著，他被對方襯托一下，都變成了塞牙老臘肉。
薄以漸暗暗吸了口氣，感覺牙神經直抽抽，半個口腔都在痛。
薄以漸：「不是說來見我的是《夢想家號》的工作人員嗎？」
虞生微：「我是《夢想家號》的常駐MC，也算工作人員呀。」
薄以漸：「我以為來的會是製片什麼的……」
虞生微稍作解釋：「本來確實是的。得到前輩可能會來的消息后，王導非常重視，想要讓製片過來和前輩見面詳談。是我從製片那裡接過這個任務，專程過來見前輩的。」
薄以漸有點納悶：「為什麼？」
他就算參加這個綜藝，也只作為飛行嘉賓，參加一期或者兩期，並不會和虞生微長久搭戲，怎麼看也不需要對方親自過來找他。
大家都是很忙的。
虞生微：「因為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和前輩商量。」
無可否認，這句話勾起了薄以漸對這場對談的新興趣。
他今天第一次見到虞生微，見到對方的那個剎那甚至沒把人認出來，他們的唯一交集就是《夢想家號》——而薄以漸還沒決定，到底要不要參加這個綜藝。
所以，對方能有什麼要和我商量的事情？
薄以漸禮貌地將好奇放在心裡：「既然這樣，我們直接找個地方談談？」
虞生微：「沒有問題。」
薄以漸於是帶著虞生微多走了兩步路，進了這條街上的一家茶館，這裡環境清幽，正適合商談事情。
茶水很快送上，薄以漸開門見山：「先說說你的事情吧。」
虞生微：「是這樣子的……」
他已經摘下了帽子和圍裙，正雙手虛握，嘴角含笑，目光明亮的看著薄以漸，美得有點模糊了男女的界限。
他誠摯說：
「前輩，我們談戀愛吧。」
正端茶要喝的薄以漸一抖手，滿杯子的茶水差點都餵了衣服。
差一點。
差一點就要再在人面前出一個洋相了。
他慶幸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和衣服，小心翼翼將茶杯放回桌面，重新抬頭：「你剛才說什麼？」
虞生微從善如流地解釋：「我們談戀愛吧，就是指我們一起交往的意思。」
薄以漸：「我知道談戀愛等於交往。」他頓了頓，字斟句酌，「不過，你可能不知道，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虞生微笑容收了一下，但很快再揚起來，若無其事：「我知道，關於前輩的訪談，我都看過。她是前輩的初戀，也是前輩的摯愛，前輩喜歡她已經有十年時間了。」
薄以漸有點費解了：「既然你知道……」
「但是，」虞生微說，「前輩在上一次訪談的時候也說過，她已經嫁人了，你心如死灰，決定暫時告別熒幕，也告別這段單戀。」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內心了……
薄以漸：「……」差點忘了這個設定。
薄以漸思考了下，非常感動，然後拒絕：「小虞，我很感謝你的喜愛，可一來我不是同性戀，二來我們才剛認識，你的提議真的太突兀了。最重要的是，雖然她已經嫁人了，但她在我心裡，還是最初的模樣。所以很抱歉，辜負你的厚愛了。」
說到這裡，薄以漸暗暗抖了抖身體，落下一地雞皮疙瘩。
空氣陷入了安靜，一種有點讓人不安的安靜。
薄以漸沖虞生微看了一眼，發現對方微垂著頭，陰影像一塊面具，從頭罩向他的臉，罩得他面色陰鬱，一無表情。
我說得是不是太直接了一點？
薄以漸突然有點遲疑了。
拒絕是肯定得拒絕的。但畢竟對方還年輕，也許我應該用一種比較委婉不傷人的方式說話……
他輕輕咳了一聲，剛想開口，眼前的人忽然伏向桌面。
下一刻，控制不住的悶笑從對方聳動的肩肘下斷續傳來：
「那個，前輩，你還當真了？原來我的演技也不是非常差。」
薄以漸：「……」
這就有點尷尬了。
笑了好一會，虞生微側了頭。
或許是笑得太劇烈了，他眼中浮上了一層水色，自下而上注視薄以漸的時候，眸光閃閃，瀲灧生波。
「我還是比較了解前輩的。而且，這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
他微笑道：
「兩年前我在電視台和前輩見過，不過前輩大概沒有記住我……」
薄以漸：「？？？」
這就真的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