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這一籃子的菊花
似夢非夢,似幻非幻,似真似假,虛虛實實,實實虛虛。分不清夢境與現實的區別,刺骨的冰冷和真實感,又或許,這一切都是在最深層的夢境裏,從未蘇醒過。
蕭月再度穿上那身唯美絕倫的婚紗,手裏拿著一捧如同被血洗禮過的紅玫瑰。她站在鏡子前笑容幸福甜美,像是個剛與自己心愛之人結完婚的小女人。
她的手機響了,她依舊笑容滿麵地接聽。
電話那頭傳來李胖子焦急的聲音:“蕭月!你別亂來!你冷靜一點!千萬別做蠢事!大家都很擔心你!你這樣做隻會讓已逝的林安更難安息!沒什麽過不去的路,一切都可以重新再來!你要想開啊蕭月!”
“不可能了……”蕭月笑著說,“不可能重來得了……林安死了還能再複活嗎?”
還不等那邊解釋,蕭月掛了電話,便把手機關機放進抽屜裏。
她最後看一眼擺放在桌上的照片,照片裏一位相貌極為普通,笑容溫柔的男子。
蕭月帶著同樣的笑容毅然決然地走向陽台,打開玻璃門,微風吹拂起她頭上的白紗,吹進屋內,掛在窗戶旁的風鈴叮當作響。
蕭月像是在回憶什麽很美好的事情,一步一步地走到陽台邊,微微提著裙擺,站上去。
風似大了些,吹落了她頭上的輕紗,讓她原本梳理得很好的秀發也有了幾分淩亂。
著急趕來的李胖子在用力撞門,想把門撞開進來組織這個傻女孩的行為。可惜,女孩早已把門從裏麵反鎖,任由門外的人無濟於事。
再然後,蕭月的身體就從高高的陽台上墜落,像隻折了翅白色的鳥兒直直地落在地上。
大量的血液流出,染紅了她純白的婚紗。她睜著眼睛望著天空,瞳孔的空洞代表著她已死去的事實。手捧的玫瑰花已破碎成瓣散落一地,唯美而淒涼。
到死,蕭月的嘴邊都帶著笑容。
她終於可以……和林安在一起了……
李胖子撬開門,可惜一切都為時已晚,空無一人的房間裏,陽台的玻璃門大開著,獨留一條白色的頭紗。
我猛地睜開眼睛,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臉上甚至有細細地汗珠流下。
這樣呆呆地愣了好久,我才從夢中緩過神來。
我閉眼,手背擱在眼前,還是有點心有餘悸。
怎麽……又做這個夢……
怎總是會經常夢到那個世界的事情,雖然……是夢……可是這些夢都太過真實……真實得他誤以為……
誤以為這並非夢境……而是真實發生的事……
一隻手攀上我的腰,另一隻則覆在我的臉上,不緊不慢地為我擦去那細細的汗珠。
觴無獄說:“洛做惡夢了嗎?”
我依舊閉著眼,輕哼:“嗯。”
觴無獄問道:“是夢見了什麽可怕的事情嗎?”
我沒有回答,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青年的臉上雖然帶著笑意,聲音卻變得有幾分怪異:“洛……蕭月是誰……”
四周忽然一下變得安靜了許多,我的身體一顫,完全啞然。
青年似乎特別喜歡摟著眼前之人的腰,他把臉貼在那平坦的小腹上,舒適地蹭了蹭,舉止親昵。
而從我這個方向根本看不到,青年已經暗紅的雙眼。
“洛在夢裏……喚過一次這個名字……而且這名字像是位姑娘的……這姑娘是洛什麽重要的人嗎……”
雖然隻喚了一次,且聲音輕得幾乎像是錯覺,可卻改變不了他聽到了的事實。
青年好奇蕭月是誰?他怎麽從來沒聽洛提起過這個人,還是說,這人是洛沒遇到他之前的舊識?
除了他……還有誰是占據著洛的心……讓洛念念不忘……以至於做夢都會呼之而出……
我平複好情緒,像是在說一件再為平常不過的事情:“不過是做了惡夢無意喚出的名字,不必多慮。”
真的隻是惡夢而已嗎……
青年心裏雖這麽想,卻沒再追問。
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觴無獄不問,我也不會傻逼地去解釋,關於那個世界一切,都是不能說不能被發現的秘密。
一旦被發現,所有的劇情就會偏離原來軌道,至於變成什麽樣我也不曉得,我大概會死吧……也有可能真的永遠也回不去……
所以一定不能被發現,一定不能!
可我卻沒想到,一切變故全部即將發生在逛花燈的這晚,夢與現實的連通,讓什麽事開始偷偷地改變,開始變質,甚至腐爛。
這晚觴無獄的穿著很樸素,卻可以看得出那樸素下的窄袖青衣,是用極好的料子製作的。為了掩人耳目我自然也是不能再擺那些裝逼到極點的陣勢,簡單地用發帶將一頭長發綁到腦後,沒有過多花紋的長衫隻是用一條繡著白錦的緞子束縛著。
而至始至終,青年的手和我都是握在一起,沒有分開。好幾次我試圖鬆開,青年卻十分不要臉地再次握住,連同臉上的笑容,也尤為欠扁。
繁華熱鬧的街道,一排接著一排掛滿了紅色喜慶的燈籠,人群眾多,聲音嘈雜,心情很容易就能被這喧鬧的氣氛帶動。
大大小小各種形狀的燈籠將小城烘托得絢麗,就連街邊呦嗬著叫賣的小販,鋪子上頭也掛著一個蘭花狀的小燈籠。
拱橋下許多油紙做的荷花燈閃爍,小小的蠟燭插在荷花的中央,紙製的芯蕊旁還放著一根邦束好的紙條,裏麵寫著人們各種美好的願望。
來來往往的人時不時會朝那對兩手緊握的人望去,大概是誤會了兩人的關係。除了驚訝兩人的容貌外,也並無他意,必竟在這裏好男風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隻見青年近乎挑逗的動作手指抬起那俊美男子的下巴,笑容邪魅。另一隻摟著俊美男子的腰肢,越發不規矩地往下遊移。俊美男子麵無表情地拍開青年的手,燈火闌珊,照得那張精美的臉更加撩人。
這時一個手提花籃的小女孩,扯了扯我的衣袖。
觴無獄又趁機摟過我的腰,我不理他,小女孩便開口道:“大哥哥,買朵花吧!”
我還沒來得及做聲,青年就微笑著說:“這籃子裏都是些什麽花呢?”
小女孩說:“菊花。”
我麵癱臉……
青年笑得燦爛,給了小女孩一定銀子,還作勢摸摸她的頭說:“哥哥全要了。”
小女孩仰著小臉,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祝小哥哥和大哥哥百年好合!”
我:我嘞你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