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這請帖都請的些什麽鬼
“我信。”他說,“正如我大概命中注定要遇見你。”
命中注定……如果他知道那所謂的命中注定都是一場特意的安排,特意布好的局,他還會覺得一切都是美麗的意外嗎?
我說:“如果這不過是個夢,夢醒了什麽都沒有,你還是你,但事物性的東西都變了,變得麵目全非。”
“那我就祈禱永遠不要醒來。”
他把臉埋在我的小腹上,雙臂環住我的腰。
他才不要離開洛,沒有男子的世界跟一片空白沒什麽區別,他甚至連自己活下去的理由都找不到,所以他不能沒有洛。瘋狂也好扭曲也罷,就是不能沒有對方。
我猶豫道:“那……都是假的呢?”
“假的?”觴無獄靠在我的小腹上,“為什麽是假的?”
“就比如,你的所有都是安排好的事,你看似順理成章的事,都是由目的和利益組成。”
“聽起來很玄,會有這樣的情況嗎?那大概都要成神才能安排別人的人生,這世界上有神的存在嗎?對於這點,我不信。”
沒有神的存在,可有些事由不得你不信。
我拍拍他的腦袋,讓他起來別壓我肚子:“是很玄,如果真有呢?”
觴無獄抓住我拍他腦袋的手,揚唇:“那我就把那個神拉下來,和我一起墜入永不翻身的地獄。”
感情這年頭連神仙都不好當了是吧……
“你倒是自信的很。”
觴無獄挑眉。
我拍他肩膀:“你別老是壓我腹部,起來。”
觴無獄挪了一個位置,枕我手臂上:“是我的錯覺嗎?”
“為什麽這麽問?”
“我覺得洛的性格變了很多。”
“人都是會變的。”
他捧住我的臉,專注地看著我:“讓我看看還有哪裏不一樣。”
瞳孔裏映著對方的模樣,那張俊美的麵容除了越變越精致外,他也感覺他們之間的距離遠了。
和曾經的感覺完全不同,就好像隨時隨刻,對方都會離開,而且是不再回來的那種。他隱隱覺得男子這麽久以來有事藏在心裏,從來沒有和他提過,但男子又似乎一直在完成什麽事情。他不知道那是什麽,但能感覺得到對男子很重要。
他笑著說:“洛是神仙變的吧?”
“這我可不敢承擔這麽大的頭銜。”
他再湊近些:“洛今年多大了?”
我不知他怎的會問這個問題:“二十七。”
“你都快三十了。”
“年紀越來越大,時間經不起消耗,經不起折騰。”我懶懶道,“怎麽,你嫌我老?”
觴無獄點點我的嘴唇:“當然不是,洛看起來一點都不老,我怎敢嫌棄。”
我笑笑:“等我哪天真的老了,你就不會這樣說。”
我皺眉:“你能不能別離我這麽近。”
不知道很容易鬥雞眼嗎?
“我就想永遠這麽看著你。”
我直接拍開他的臉,懶得跟他廢話。
這棟宅子很大,小巷子特別多,七彎八拐的,好幾次我還很丟臉的迷了路。遇到路過的下人,就不得不讓對方帶路。剛來不久這裏的人都不認識我,少有人知道教主什麽的,但我那空頭銜已經沒什麽用,他們叫那稱號我也隻是笑笑。
有些以為我是他們家主請來的客人,很熱情地跟我聊天說一大堆,把我帶到我所指的房間,還會問我需要什麽,要不要人伺候什麽的。
那仆人說:“實不相瞞,我們家主再等兩日就要成親,宅院這上上下下都忙得很,都在為這事情打理著呢!時間緊促,可家主的婚事哪能怠慢,如果有什麽對貴人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貴人能諒解。”
我點頭,他摸摸自己的腦瓜子:“都說家主娶的是男子,我們做下人的自然不該過問,可到現在還沒見到準‘夫人’的長啥樣,能配得上家主的人一定也很美。”
仆人不好意思地看看,低頭:“能和貴人一樣好看就不錯啦!”
我先是被他那‘夫人’兩個字說得嘴角抽搐一番,我想他還不知道要和觴無獄成親的人就是我吧。
仆人想到他還有事要做,懊惱道:“你看我,話多竟把重要的事給忘了。”
他對我回了禮:“貴人沒什麽其他的事我就先退下。”
“嗯。”
待他走後,我才發現他給我帶錯地方,這些房子長得都大同小異,還好之前觴無獄給我安排的院子裏種著海棠,可以識別得來。不然怕是連自己住的地方都分辨不出,但現在我又得自己找回去。
我望望四周的高牆,天空有些陰沉沉的,空氣也悶得很,地麵潮濕,還能聞到泥土的氣味。
這宅子的小花園到是蠻多的,每個院子都有,偏房是下人居住的地方,西廂房是給客人準備的,但很少有客人拜訪,所以一般都空在那兒。
東廂房算是主房,可我連路線都還沒分清,我開始有點埋怨這院子的布局是否太複雜了點。跟封建社會的大宅院似的。
我跨過門檻,這時迎麵走來一位年邁的老人家,他恭敬地行了禮:“想必這位就是顧教主吧?老身可是尋了您好久,看您不在東廂房,這就尋來給您帶話。”
“有勞先生了。”
老管家擺手:“誒,先生這個稱呼不敢當,不過也是殤家的一個下人罷了。”
我問:“可是他在找我?”
老管家說:“正是如此,少爺有事同您一起商量。”
“先生帶路便是。”
老管家看我自然尊稱他先生,也就不再解釋,那樣反而會顯得不知趣。不過這位教主還真是和少爺所畫之人長得一模一樣,驚為天人,就如同從那畫裏走出來似的,特別是眼睛,比喻不出的驚豔。
這男子確實長相了得,但觴無獄畢竟是殤家的主人,他不知道這位絕美男子和少爺發生過什麽。既然少爺願意不計外人輿論迎娶男子,就說明少爺是真心喜歡對方。
少爺其實不容易,他的心受過很嚴重的傷,這都是被曾經老爺夫人給害的。如今少爺身邊能出現有緣人,當然是好事。他雖然老了,對這些也是明白的,他不忌諱少爺娶的是男子還是女子,隻要少爺能幸福就好。
想到這,老管家忍不住多說了幾句:“顧教主,恕老身多嘴,還望您選擇和少爺在一起,就不要傷了他的心。”
他說:“老身的時間不多了……少爺是個重感情的人,別看他現在是殤家的家主,好像權利很大。但少爺過去過得並不好,很辛苦。老身能陪在少爺身邊的時間不多……能有人替我陪他是好事。”
老管家忽然握住我的手:“顧教主,您能答應老身,將來不論發生什麽都不要從少爺身邊離開好嗎?”
我被他這問題堵得半天說不上話來,我根本沒打算和觴無獄過一輩子,一輩子?怎麽可能!
我反應道:“我不能保證其他因素,就算我不離開他,他不一定會不離開我。”
老管家肯定地說:“那孩子性格我了解,一旦喜歡什麽就不會放手,他不會放棄您的。”
就因為如此,少爺的報複心理也特別強,不然老爺夫人也不會死得那麽慘。
我不能給他這個保證,更不想騙一個耄耋之年的老人:“先生,許多事物並非你看到的那樣。”
老管家搖搖頭:“老啦……年輕人的事情,不懂。若您身不由己,老身自然不能厚著臉皮逼您。”
我拍拍他的手背:“這話到是嚴重了,我自有分寸。”
“盡管如此,老身還是希望您能好好待少爺,也算是老身的心願。”
他這把骨頭,還不知道哪天就撐不住倒下,他早些日子就做好這樣的準備,就差一副棺材把自己埋葬。
老管家抱歉道:“老身多言了。”
“無妨,先生也是為自家家主著想。”
他停在門口,俯首:“老身就送到這,少爺在屋裏,您進去便是。”
我點頭,推門就看到觴無獄正折騰著那紅豔的大袍子,桌上擺了些配件,還有一堆剪好的喜字。
觴無獄看我進來,就立刻上前把我拉過去,把那喜服對著我比劃。
“你看喜不喜歡?”
我瞧那衣服上繡的鴛鴦,和那些金絲勾勒的底紋,說:“是不是太過花哨?”
觴無獄打量一番:“花哨嗎?不然我再命人改改。”
我嫌麻煩,而且這離日子也越發近:“既然是喜服也就罷了。”
“不喜歡不用勉強。”
“我喜歡。”
他笑道:“喜歡就好。”
觴無獄勾住我的胳膊:“不然洛給試試,我想看看洛穿著它的樣子。”
我拍他的腦袋:“喜服哪能隨便試的,得等到成親當天才能穿。”
觴無獄有點失落,但更多的是期待,等了這麽多年,他為的不就是這麽一天嗎?
為了能以夫妻的名字和男子在一起。
我頭疼地看那密密麻麻的名字:“你都請的些什麽人。”
沒猜錯的話,這個什麽什麽曲白……好像是豔陽寺的和尚吧……再不然就是XX門派掌門,一大堆搞不清楚的身份。
觴無獄笑眯眯地說:“我讓別人給寫的,反正我也不認識。”
我把那本全是名單的冊子猛地拍到觴無獄臉上,低吼道:“不認識還隨便亂請人!給我劃掉一半!”
“可是我帖子全派人發出去了。”
“……”
行行行!到時候你這宅院的門檻都要被擠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