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炮灰農村媳（五）
苗青芬本來是隨口一問，卻不想王桂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頓了一會才開口。
「沒有，我很久沒見他了。」
苗青芬詫異說道：「你們不是都在首都么？那麼近也不聯繫？」
王桂丹給母親解釋：「他待的地方是軍區，旁人不能隨意進入。」
「而且他之前往家裡捎信，說要進行一個特殊任務，所以可能會有一段時間不聯繫家裡人。我就沒打擾他。」
劉珺確實有往家裡捎信，不過是在王桂丹買票返回前一天他的家信才到劉家父母手裡。等劉家父母用電話再打到王桂丹那，她都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那信到的遲，其實劉珺任務早就結束。
「這樣啊……」苗青芬看著女兒有點發愁，「你們這天天見不著面的，可怎麼要孩子？」
「你年紀也不小了，早點要孩子，媽和你爸還有力氣能幫你多帶帶孩子。」
王根軍出聲道：「這事兒你催咱閨女也沒用，劉珺那小子見天不著家，就咱閨女一個，怎麼生出孩子來？這是丹丹的原因么？問題在劉珺那。」
王桂丹沒有多跟父母說這個話題，三言兩語把話題扯開，說起別的瑣事來。
王桂丹在父母這裡待了幾天，正準備去劉家看劉家老兩口時，突然接到劉母的電話：「丹丹，你趕緊回家，軍軍馬上就回來了！」
軍軍是劉珺的小名，劉父曾當過兵，劉珺出聲那會，他就說將來一定要讓兒子參軍，便給他起了這個小名。
該來的總會來。
王桂丹應道：「行，我馬上就過去。」
本來王根軍和苗青芬想著很久沒去鎮上，正好也跟著一起去看看親家和女婿，卻被王桂丹勸住了。
按照原來的軌跡，苗青芬曾在劉珺回來要求離婚時，被氣得昏迷不醒，雖然現在情況不同，卻保不準苗青芬再被氣倒。保險起見，兩老還是待在家裡為好。
王桂丹收拾了一些禮物，帶著去鎮上。
等到劉家門口時，已經有一輛軍車停在那裡。
王桂丹沒有用鑰匙開門，而是禮貌地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劉珺，幾年不見劉珺比原主印象里更高了一些，也更黑了一些，倒是更顯得沉穩英俊。
「你是？」劉珺看到門外的女人，先是一愣，后又覺得眼熟，但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她是誰。
「王桂丹。」她朝他點點頭道。
劉珺瞬間瞪大了眼睛，向來冷峻的面容上有著明顯的驚詫：「你是王桂丹？」
王桂丹應了一聲，隨即拎著東西繞過他進門。
屋內氣氛不太好，劉父和劉母坐在椅子上沉著臉，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樣。
這情形，估計是劉珺已經把「想離婚」的事兒給說了。
這動作倒是挺快的。
她喜歡。
劉父劉母也有三年沒見王桂丹了，一開始也沒認出她來，還是王桂丹自己說了，夫妻倆才認出來。
「丹丹，你這幾年在首都都幹什麼了？怎麼完全變了個人似的，我之前就說丹丹長得其實不醜，怎麼樣老劉，我沒說錯吧？」劉母拉著王桂丹的手，說了好一陣親近話。
這個問題，不僅是劉家父母好奇，劉珺同樣也好奇。
王桂丹卻沒有向他們解釋經歷的意思，只簡單回道：「自己做了點生意，順便減了肥。」
劉家父母一直以為王桂丹說在首都掙錢，是給人打工的，卻不想是自己做的生意。
不過王桂丹當時去首都時沒帶多少錢，除去日常花銷也剩不了幾個子兒。就這點本錢，他們想著她做的估計也不是什麼大生意，估計也就是小攤販一類的。
劉家父母也沒細問，只說道：「既然這次回來了，那就好好待在家裡，多跟軍軍待一起待幾天。」最好夫妻倆早點傳出喜信兒，日後生個大胖孫子出來。
劉珺聞言眉頭緊皺，「媽，我之前已經說了，我跟她沒有感情，也不想再耽誤她。」
不說這茬還好，一說這茬，劉母氣得要命：「你真是翅膀硬了，說離婚就離婚？你當結婚是什麼，過家家玩笑么？」
「不說你離婚後再找媳婦能找什麼樣的，就說桂丹，你讓十里八鄉的鄉親們怎麼看桂丹？」
「你有沒有為她考慮過？一個離婚的女人，又沒有生計，將來怎麼過活？就是再嫁也嫁不到什麼好人家！」
「你以為離婚是上下嘴唇一張合，說離就離？這些年來，你一年到頭都在家待不了幾天，是誰照看的我們？家裡的活兒都是誰幹的？」
「還不都是你媳婦！她孝順又勤快，除了之前長得不好看，學歷不高，哪點不好，哪點配不上你了你非得跟她離婚？我跟你爸就是這麼教你的？」
劉珺之前覺得既然已經跟王桂丹結婚了，那就這麼湊合過著，可是後來他遇到韓淑，那個因和丈夫感情不和，毅然離婚的女人，才知道，原來並不是一定要將就著過日子。
他不喜歡王桂丹，也沒碰過她，在結婚這段時間裡，除了回家少一點，也沒有做任何對不起她的事情。
所以在提出離婚之前，劉珺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頂多是沒有碰過王桂丹有些理虧，但既然要離婚了，兩人沒發生過關係不是正好？
可現在劉母的話，讓他意識到，離婚對自己而言可能不算什麼，對王桂丹卻可能造成極其嚴重的後果。
他有些煩躁的扒拉了下頭髮，「媽，那你說怎麼辦？我跟桂丹沒有感情，這婚必須離。再這麼耽誤下去，這事只會越來越糟。」
劉父見他還一副執迷不悟的樣子，氣得脫了鞋子就要往兒子身上揍。
王桂丹也沒攔，任劉父出了氣，才慢慢開口道：「既然這樣，那就離吧。」
劉母大驚：「丹丹，你別跟這兔崽子置氣，媽替你教訓他，一定打得他再不敢提離婚倆字！」
王桂丹伸手攔住要去打兒子的劉母，嘆氣道：「說實話，劉珺剛才說的有道理，我們已經彼此耽誤了這麼些年，確實不能再耽誤下去了。」
「真要能培養出感情，早培養出來了，還會等到現在？」
劉珺這人其實表面看著沉默可靠，其實他心性偏冷，以前也從未把王桂丹放在心上過。
或者說，他除了父母和手底下的兵，還有他的戰友，就沒把別人放心上過。
原故事裡那個叫韓淑的師長的女兒，也是倒追了劉珺好幾年，才把他捂熱了一點，最後在師長的發話下，兩人這才結婚。
劉母聽得一愣：「丹丹……你這話什麼意思？你不是……」這兒媳婦，不是一直很喜歡她兒子的樣子么？
怎麼現在又成了培養不出感情了？
「沒什麼，就是劉珺對我沒感情，我對他也是同樣，我們不合適，還不如早離早解脫。」
劉母本來只以為兒子犯渾想離婚，卻沒想到一直恭敬孝順的兒媳婦也是同樣的想法，一時間氣得頭腦發昏。
劉父到底是當過兵的人，比劉母理智的多，一語問到關鍵的一點：「這事，你跟你父母商量了么？」
王桂丹坦白道：「還沒有，不過他們兩老向來都是以我的意見為主，我爸那個人，劉叔你也知道的。」
王根軍只有一個獨生閨女，那疼閨女的程度，是全鄉鎮都出了名的。
當初要不是王桂丹點頭，王根軍一定不會硬讓女兒嫁到劉家。
反之也一樣，即使一開始不同意他們離婚，只要王桂丹堅持，王根軍和苗青芬遲早會點頭。
劉父聞言長嘆一聲，抹了把臉，擺手道：「罷了罷了，你們都這麼大了，我跟你媽也管不了。你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願意過就繼續過，不願意就離，免得我們硬攔著，反倒給你們添麻煩添矛盾。」
劉父佝僂著脊背，拉著劉母進了屋子，劉母一開始還不願意，硬是被劉父扯走了。
客廳只剩王桂丹和劉珺兩個人。
氣氛有些尷尬。
劉珺不知怎的，不太敢往王桂丹的方向去看，正要開口說離婚的事時，王桂丹先他一步開口了。
「你身份證、戶口本還有結婚證什麼的都在嗎？」王桂丹問。
劉珺怔愣一瞬，隨即反應過來她的意思，心裡有些莫名發堵。
雖說離婚是他提出來的，但這女人的態度，會不會太乾脆了一點，好像就等著這一天似的。
他確信自己不喜歡王桂丹，但王桂丹之前不是……一直挺喜歡他的么？
「身份證和結婚證這些都在。戶口本怕是有點麻煩，不過費點時間以後慢慢改也不影響什麼。」
「那就走吧。」
「去哪兒？」
王桂丹看傻子似的看著他：「民政局啊，不是要離婚么？這個點正好，民政局開著門。」
「趕緊去拿東西，動作快點，我還得回家陪我爸媽吃晌午飯。」
劉珺：「……」
明明離婚是他提出來的，怎麼到了這時候，反而心堵的是他？
劉珺黑著一張臉去收拾了證件之類的東西，然後開車帶王桂丹去民政局辦離婚。
讓王桂丹很滿意的是，這個世界離婚手續不複雜，拿著身份證和結婚證就可以離了，至於彼此戶口本上的名字要去掉，還得一段時間。
從民政局出來，眼瞅著快到晌午，王桂丹在縣城裡買了一桌酒菜打包回去，打算跟父母好好吃喝上一頓。
劉珺坐在駕駛位上，聞著後面飯菜的味道，臉色越來越沉。
他可以確定，這女人是真的很高興和他離婚。
這不，還特意買了一桌子菜回家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