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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李寶璋沉默了一瞬,才幾步走到了珠珠面前,他一聲不吭地拿過珠珠手裡的小衣服,給她穿上了,只是系帶子的時候,手指碰到對方的皮膚還是忍不住微顫了一下。珠珠躲了一下,「哥哥,你手好冷。」


  「冷嗎?那你自己穿。」李寶璋惡聲惡氣,珠珠看他一眼,心裡倒明白了一些,李寶璋雖然很兇,但好像每次都是語言上很兇,實際上動作卻很溫柔。


  「你手腕的傷是怎麼回事?」李寶璋給珠珠穿完小衣服,突然看到她手腕上明顯的紅痕,他抓過珠珠的手仔細看了看,那紅痕似乎是被繩子勒出來的,「他們綁你了?」


  珠珠點了下頭,李寶璋眼神更是陰沉,他抬起眸看著珠珠,「你下次還翻不翻牆?再有下次,他們就要綁了你架在火上烤了。」


  啊?

  珠珠愣了下,不明所以,「為什麼要烤我?」


  「因為你是豬豬。」


  珠珠還沒反應過來,「為什麼我是珠珠就要烤我啊?」


  李寶璋氣笑了,「你真的很蠢。」


  李寶璋幫珠珠把衣服穿好了,珠珠是胡人,沒穿過漢人的衣服,李寶璋給珠珠拿的是宮女的衣服,宮女的衣服相比普通漢女的衣服又要更加複雜一些,她更是一頭霧水了。


  「你記住怎麼穿了嗎?」李寶璋一邊幫珠珠系腰帶一邊問她,果不其然看到那傻子搖了搖頭。兩世下來,他已經很習慣對方了,上一世珠珠的衣服都是他幫忙穿的,不過這一世他不準備那麼這樣了。


  「我下次再教你一次,你要是再學不會,就別穿衣服了。到了冬天冷死你。」李寶璋不忘恐嚇珠珠。珠珠哦了一聲,她小聲地答話,「我會學會的。」


  李寶璋幫珠珠穿好衣服,就把她趕回了房間,床鋪已經鋪好了,「你躺床上去,別亂動。」其實按道理,這個時辰李寶璋還在皇帝身邊伺候,不過他臉被梁紹言打腫了,皇上看了不太舒服,就放他回來休息了。


  珠珠躺在床上,卻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昨夜她是哭著睡著的,今早醒來的時候,李寶璋並不在她身邊,想來她跟李寶璋獨處的時間並不長。珠珠摸了摸鼻子,阿達說有了主人,她就可以過上好日子,那現在是好日子嗎?

  她看了看身下軟乎乎的床,這張床是李寶璋睡的,通常來說男人的被窩總是臭烘烘的,就像阿達,他的房間總是臭臭的,他身上也是臭臭的,但李寶璋卻不是,她同他接近的時候,發現他身上香香的,他好像還會往身上撲粉。


  大概是太監的原因,所以比尋常男子要愛美吧。珠珠想起李寶璋那張唇紅齒白的臉,若是他不那麼凶,不老是皺眉,笑一笑,一定很好看吧。


  正在珠珠胡思亂想的時候,房門被推開了,李寶璋從外面走了進來。他好像是剛剛沐浴完了,臉上還有些水珠。他看了眼趴在床上翹著小腿的珠珠,走到了梳妝鏡面前,他仔細看了下自己的臉,從梳妝台上的柜子里拿出一瓶葯,他是一個奴才的,挨打這種事就像是家常便飯,只是他重生之後已經很少挨打了,不過他還是會備好葯。


  他若是明日臉還腫得那麼厲害,怕是又沒辦法在御前伺候了。今日被十六皇子梁紹言扇了幾巴掌,他更明白一件事,他再得皇上的寵信,終究是一個奴才,奴才還能越過主子去?

  他在自己臉上塗了厚厚一層,葯的氣味熏得他都忍不住皺眉。他擦好葯就拿著藥瓶走到了床邊,他看了眼珠珠,便在床邊坐了下來,「把手伸出來。」


  珠珠爬起來,從趴改為坐,她把自己的兩隻手都伸了出去,李寶璋挖了一手的葯仔仔細細給珠珠的手腕上塗好了,那氣味熏得珠珠往後仰了仰頭。她這動作自然被李寶璋注意到了,他眼皮都沒帶撩的,只是說:「嫌味道難聞,就別翻牆。」


  珠珠抿了下唇,她看著李寶璋,他被打的那半張臉上塗了厚厚的葯,看起來有些可怖。他低垂著眸,長睫猶如螢火之翅,眸底的光猶如螢火之尾,他的眼睛生得很美,眉骨高,顯得眼睛更為深邃,眼皮褶子很深,彷彿用刀刻出來的。


  「哥哥,你今年多大了?」珠珠小聲問,她覺得李寶璋對她很兇又很溫柔,一個姐姐告訴她,這個世上有些人天生就比較彆扭,明明想示好但又故意裝出很兇的樣子,也許李寶璋就是這樣的人,畢竟他們以後要過一輩子,他總不能一輩子都這樣凶她吧。


  「關你什麼事。」


  不過李寶璋一句話就堵了回來,珠珠低下頭決定還是不主動跟李寶璋說話了,他真的好凶啊。


  李寶璋擦完葯就去洗了手,他洗手的時候想了下今晚睡哪,空房還沒有收拾出來,他今夜也累了,不想收拾了,明日還要早起,還是將就睡在一起吧,等有空了再把那房間收拾出來,到時候就把那個毒婦趕過去。


  想好之後,李寶璋長吐一口氣,他甩了甩手上的水走進了房裡。房裡的珠珠已經躺進了被子里,他看了一眼便吹滅了蠟燭。


  李寶璋睡在了外側,珠珠睡在里側,兩個人誰都睡不著,珠珠是清醒的時候頭一回跟男人一起躺在被窩裡,雖然她覺得這個男人對她做不了什麼,但對方身上陌生的氣息還是讓她很難入睡。李寶璋是因為珠珠醒著,自己就睡不著。


  上一世害他的人就躺在他旁邊,雖然她現在什麼都還沒有做。他心裡很複雜,他覺得自己應該對珠珠再差點,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還允許她睡在床上。像她這麼狠毒的女人,應該睡在地上。


  他們都知道對方沒有睡著,兩個人的呼吸都非常克制。


  珠珠盯著灰色的床帳看了好一會,覺得眼睛有些澀,便抬起手準備揉下眼睛,剛抬起手就聽到李寶璋帶著一絲緊張的聲音。


  「你幹嘛?」


  珠珠被嚇了一跳,她縮了下,小聲地說:「我眼睛疼,想揉一揉。」


  她說完之後李寶璋沉默了,過了好久,他翻了個身,背對著珠珠睡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等後面那個小身體緊緊貼著自己的時候,李寶璋身體還僵了下,但很快他就放鬆下了身體。天未亮,李寶璋就醒了,他面無表情地把懷裡的人往裡面推了推,自己下了床。昨日的手臂好像被珠珠枕了一夜,麻了。


  他起身扭過頭看了下床裡面的珠珠,房裡很暗,他不能看清對方的臉,但是從對方的呼吸聲來判斷,她現在睡得很香。


  「真是豬。」李寶璋小聲嘀咕了一句,他拿著衣服去外面穿去了。


  抬轎的小太監已經候著了,見到李寶璋拿著衣服出來,不禁一愣,等看到李寶璋站在院子里穿衣,心裡便都懂了。


  這位李公公向來最刻薄不饒人,但有了媳婦之後可是真是了不起了,昨日被十六皇子賞了幾巴掌,依舊把那位惹事的媚奴捧在手心裡,衣服還要在外面穿,生怕吵醒了嬌嬌。


  若是李寶璋知道他們心中所想,定要狠狠罵他們一頓。


  「狗屁,我才不是為了她出來穿衣。」


  罵完之後,但估計李寶璋也找不出什麼理由反駁。


  比起仇恨,習慣更是刻在他的骨子裡。


  ……


  珠珠醒來的時候,外面的日光都照進屋子裡來了,她看著放在凳子上的外衣,穿上胡亂系了下帶子,她昨日也是隨便穿的。昨夜因為怕早上起來不會穿,她只脫了外衣,裡面的衣服根本不敢脫。


  她今天爬起來好好研究了下李寶璋這個院子,畢竟這是她可能要住一輩子的地方,雖然她不喜歡,珠珠覺得還是宮外自由一些,皇宮裡不能亂走。李寶璋已經叮囑過她了,讓她不要出這個院子,否則再出事,他也保不住她。


  這個院子有四間房,一間卧房,一間浴房,還有一間柴房,柴房前面搭了一個小灶,應該是用來燒水的,剩下的一間空房,裡面有一張木板床,但木板積灰很多,看來從來沒人睡過。


  珠珠給自己燒了水洗漱,今日早上給她準備的吃的比昨日要精緻多了,是一些糕點。珠珠正要吃,院子外卻響起了喧嘩聲。


  「這門還上鎖呢,給本皇子打開。」


  珠珠聽見那聲音愣了下,等她意識到是那個十六皇子梁紹言的聲音時,嚇得往屋子裡躲去。


  他怎麼來了?


  她想起昨日自己臨走前,他拉著自己的手說的話,心裡就生出不詳感。


  梁紹言因為沒搶到人,夜裡入睡前還被皇后叫過去訓了一頓,皇後知道他鬧的事,說他堂堂一個皇子跟一個太監搶人,說出去實在丟人。梁紹言逆反心理更重,他覺得不過一個李寶璋,怎麼父皇幫他,母后也幫他,真不知道誰才是他們的兒子了。


  本來也沒那麼想要那個媚奴的,現在一來,他還非要不可了。


  一夜沒睡好的梁紹言大早上就殺到李寶璋的院子,手底下的太監攔都攔不住。梁紹言站在院子門口,瞧著大門鎖著,冷笑一聲,「這門還上鎖呢,給本皇子打開。」


  太監勸到:「十六皇子,待會您還要去太師那裡呢。」


  「今日缺席一日不行嗎?我天天讀書,我都要讀傻了。」梁紹言不耐煩地說,「你們把這鎖弄開,砸都要給我砸開。」


  主子吩咐,手底下的奴才豈有不作的道理,等鎖被砸開,梁紹言便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明明年紀尚幼,但他實在是飛揚跋扈到了極點,走進去還喊著:「小狐狸,小狐狸,你在哪呢?」


  他並不知道珠珠的名字,故還是叫珠珠為小狐狸。


  梁紹言進了院子,就很嫌棄地皺了眉,「這什麼破地方啊?宮裡還有這麼破的地方?」


  事實上,李寶璋的住處在奴才裡面已經是很好了。


  梁紹言捏住了鼻子,嫌棄之情顯於面上,他環視了周圍,最後把眼神放到了中間的那間房間。不知想到什麼,他勾起了唇,笑得莫名有幾分邪氣。


  「躲著呢,以為我找不到嗎?」梁紹言輕語道,他緩步走上前,還故意加重了腳步。獵人捕獵之前,什麼最讓獵物感覺到恐慌呢?自然是越來越接近的腳步聲。


  一步,一步,慢慢地接近。


  在還未看到獵人臉但卻清楚聽到對方的腳步聲,那瞬間獵物的心會提到嗓子眼。


  梁紹言一腳踹開了門,果然看到珠珠驚恐地看著他。


  他唇角的笑意更深,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不用那麼驚訝地看著我,我呢,是請你過去吃好吃的,你看你那麼瘦小,風一吹就倒,實在有丟梁國臉面啊。」


  話說的是冠冕堂皇,目的當然只有一個。


  他上前抓住了珠珠的手腕,但珠珠昨日的手腕被勒出了紅痕,今日那紅痕已經轉為了紫色,一碰就疼。梁紹言粗魯的行為直接讓珠珠倒吸了一口氣,她疼得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


  梁紹言還沒注意到,反而拖著珠珠往前走。珠珠根本不願意,使出吃奶的勁掙扎,越掙扎越疼,疼得她眼淚嘩嘩地掉。這才讓梁紹言注意到不對勁,他看了下珠珠緊蹙的眉頭和流下的眼淚,不禁鬆開了手。他把珠珠手腕處的衣袖挑起一看,才發現是哪裡不對勁。


  其實梁紹言並沒有欺負女孩子的習慣,但是他沒想到珠珠昨日被他綁了繩子,手腕就變成這個樣子了。他頓時有了幾分尷尬,書里說了男子漢大丈夫不應該欺負弱質女流。


  「我不是故意的啊。」梁紹言辯解道,他想了想,「你手太嫩了,加上我昨日以為你真是狐狸,狐狸不是狡猾嘛,我怕你跑,我才綁了你的。」


  珠珠吸了下鼻子,雪白的鼻頭這時都紅了。一雙綠眼睛濕漉漉往下滴水,紅唇微抿,看起來可憐得不行。梁紹言眨了眨眼,莫名有了一分愧疚。


  他欺負一個女孩子,似乎不太好。


  「我跟你賠禮道歉行不行?你別哭了。」梁紹言退後幾步,還給珠珠鞠了個躬。他得罪他的皇姐皇妹時,都是這樣道歉的,她們都原諒了自己。不過梁紹言沒想到珠珠不太一樣,她不僅沒停下哭,還往後躲了躲,彷彿他是洪水猛獸。


  「我都跟你道歉了,你還哭啊?」梁紹言直起身,語氣不善起來,「你再哭,我可再用繩子綁你了。」他說完之後覺得還是這句話有用,這句話一出,面前的少女果然不哭了。


  梁紹言無奈地搖了搖頭,覺得女孩子真是麻煩,隨便碰一下就疼,疼了就哭,凶她們也哭,什麼都哭,問她們話,她們還不肯明說,他那些皇妹就是這樣,他從宮外帶禮物回來,她們居然還未因為誰的禮物更重一點,自己的禮物輕一點就哭。


  但梁紹言想好了,他跟李寶璋有仇,雖然這個小狐狸愛哭,但是他勉勉強強可以包容一下,畢竟可以威脅她不許她哭。


  「我今天跟你賠禮道歉好不好?我請你去吃東西。」梁紹言採取了一招懷柔政策。他慎重想過了,李寶璋跟他相比,李寶璋完全沒有勝算的,比身份,他是皇子,而李寶璋只是一個內侍監總管,比自身,他相貌不俗,一身英雄氣概,而李寶璋,閹人一個,面白無須,貌似好女,讓人不齒,比條件,他能給小狐狸吃的是山珍海味,有的是金銀珠寶,穿的是金縷衣,戴的是深海珠,而李寶璋只有一個破屋。他剛剛看了,桌子上的吃的也不過是一些冷掉的糕點,他平日看都不會看一眼的。


  只要是個明眼人,都知道該選誰的。


  但梁紹言沒想到自己被拒絕了。


  珠珠怯怯地看了梁紹言一眼,搖了搖頭,小聲地說:「我不想去。」


  昨日她已經完全意識到梁紹言有多嚇人了,他現在笑著跟自己說話,就像是阿達跟她說過的故事裡面那隻黃鼠狼。


  「什麼?你不想去?」梁紹言那瞬間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壞掉了,他古怪地看著珠珠,「你是個傻的嗎?」


  珠珠被他罵了,又往後退了一步。梁紹言冷哼一聲,他決定不跟她好言好語了,反正她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的類型。


  「來人,把她請去我宮裡。」他想的很清楚,只要讓她真正體會到跟著自己有多好,那她一定會義無反顧地拋棄李寶璋選擇自己的。到時候他再跟父皇說,是她非要跟著他,他也沒辦法,只能委屈李寶璋再找個新的了。


  梁紹言說完就直接往外走去,他的奴才自然會幫他把人綁走。


  宋德海這回特意中午來送的飯,可是來了之後傻眼了,院門大開,他進去找了一圈,沒找到珠珠,苦得心裡要流淚。昨日因為下午來送的飯,今晨被罰跪半個時辰,他特意中午來送,怎麼人還是消失了,而且這回不是翻牆了,門都被人打開了。


  宋德海只能去找李寶璋,但不湊巧的是,李寶璋伺候皇上在皇後宮里用膳,這時候傳話傳不進。按往常,皇上都會回寢殿午休,但今日偏偏又在皇後宮里午休了,等宋德海見到李寶璋已經是下午了。


  李寶璋一看到宋德海,臉就沉了下來,他快步走到宋德海面前,他昨日臉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但已經消腫了,若是仔細看,還能看出一點指印。


  「說吧,又出什麼岔子了?」李寶璋壓低了聲音,但不難聽出他的怒氣。


  宋德海苦著臉,「李公公,那院子門被打開了,珠珠姑娘不在裡面,我找遍了,都沒有找到人。」


  「那是有人把她帶走了。」李寶璋看了眼宋德海,「你去十六皇子的宮裡看看,打聽下人是不是在十六皇子的宮殿里。」


  ……


  「你怎麼那麼笨啊?這個九宮環你接了一下午了。」梁紹言瞪著面前的少女,他給她拿的還是幾歲稚子玩的,但她居然可以拿著這個玩一下午,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珠珠這一天被凶了無數次,她現在已經有點習慣梁紹言突然很大的聲音了,只是在對方罵她蠢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看梁紹言一眼,小聲辯解:「我不笨。」


  「你不笨怎麼解不開?」梁紹言已經拿看傻瓜的眼神看著珠珠了。


  珠珠不開心地咬了下唇,阿達明明說她是他見過最聰明的孩子,她們當中就她認字最快。她想了想,「你給我玩的是你們這邊的東西,我是胡人,我小時候沒玩過。」


  梁紹言哦了一聲,還是認定珠珠蠢,「那你這樣,你給我玩你小時候玩過的,如果我玩不上來,我就承認你不蠢。」


  其實他說這話,並不覺得自己會輸。


  珠珠略思索了下,便說:「那我想要一個酒缸,大概這麼大。」珠珠比劃了一下,她將雙手展開,虛虛攏了一下。梁紹言挑了下眉,「你要跟我比喝酒?」


  珠珠搖了搖頭,「裡面不要酒,我要空的酒缸。」


  酒缸很快就準備上來了,梁紹言抱著手,坐在椅子上看著珠珠圍著那酒缸轉,他看著她轉了幾圈,忍不住說:「你是給我看你轉酒缸嗎?」


  珠珠沒回答他,她又轉了幾圈之後,把腳伸進了酒缸里,然後另外一隻腳。


  梁紹言本來唇角略帶一分譏諷,等看到後面,他忍不住從椅子上起了身。他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她居然整個人鑽進了酒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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