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珠珠搬了新宮殿, 還記掛著她在之前那小院子種下的種子, 走前特意還全部挖了出來,挪到了新宮殿的一塊空地里,每日繼續澆水。
這個新宮殿的名字叫蒲河殿, 佔地面積不大, 但讓珠珠和李寶璋住是綽綽有餘了。蒲河殿還分了兩個宮女,兩個太監。兩個宮女一個叫香柳,一個水蓮,她們兩個比珠珠還要大個兩歲,而兩個太監則一個叫韋安,一個叫許遠, 這兩個太監倒是跟珠珠同歲。
自從搖身一變成了珠夫人, 珠珠衣食住行都變好了。
她聽韋安說,現在李寶璋是宮裡最當紅的人了, 誰都要敬李寶璋一分。
珠珠覺得這世間命數還真是奇怪,半年前, 李寶璋還被那梁帝打得奄奄一息,差點去見閻王爺, 現在卻青雲直上, 連她,大半年前還跪在集市上等人買, 現在居然還當了個什麼珠夫人, 她還見過了皇上。
李寶璋現在比之前回來得更晚了, 珠珠常常是睡到一半被回來的李寶璋給驚醒了。
她一揉眼, 從手指間看清來的人,「哥哥,你回來了啊?」
李寶璋把披風取下來,放到一旁,他看著被他吵醒的珠珠,想了下,「現在這裡空房多,以後我們要不分開睡,免得吵醒你。」
珠珠想了下,現在天氣越來越冷,李寶璋的身體也越來越冷,晚上抱著他睡就跟抱著冰塊睡差不多,「好啊。」珠珠連猶豫都沒有。
李寶璋見狀,卻是皺了眉,他頓時臉拉了下來,「你倒答應得爽快。」
珠珠眨了下眼,他怎麼又生氣了?她想了下,勉強自己從被子里鑽出來,直起身,對著李寶璋臉頰上就親了一口。果如其人,珠珠看著李寶璋頓時紅了臉,他半羞半惱地瞪著珠珠,抬起手擦了下臉頰,「真是不知羞恥!」
珠珠這大半年聽這句話,聽得都要耳朵生繭,早就免疫了。
李寶璋前去沐浴之前還瞪了珠珠一眼,珠珠麻溜地縮進被子里,等李寶璋再回來,她正半睡半醒地睡著。原先夏日裡是珠珠強行抱著李寶璋睡,現在變成李寶璋把小火爐珠珠摟進懷裡睡。珠珠哆嗦了下,閉著眼睛極力在李寶璋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翌日,等珠珠睡醒,李寶璋早就不見了。
白日里,珠珠要做的事情就是去看她種的種子,只是她每日澆水,都未曾看見有綠芽冒頭。香柳蹲在旁邊,小聲地說:「珠夫人,那種子是不是被水泡死了?」
珠珠呆了一下,「我澆水太多了嗎?」
香柳想了下,「奴才去御花園花匠那裡要點種子,把種子種在旁邊,平日澆水的量少一些,看能不能發芽。」
香柳離開之後,珠珠便一個人蹲在空地那裡看,她蹲了一回,覺得有些口渴,便往回走準備去房裡喝點水。哪知道經過假山的時候,突然被一隻手拖了進去。
珠珠當即嚇得尖叫,只是聲音還沒出來,就被一隻手給捂住了。
「不許叫。」
這假山裡黑漆漆的,可見度十分低,但珠珠從對方的聲音里聽出了來人是誰。
居然是梁紹言。
她很久沒見梁紹言了,本以為他對自己失了興趣,哪知道今日突然出現。
梁紹言把珠珠壓在假山裡面,一隻手捂住了珠珠的唇,另外一隻手抓著珠珠兩隻手。他看著珠珠,重重地哼了一聲,「小狐狸,你現在是不是過得很舒服啊?」
因為梁紹言之前派人偷偷給珠珠送吃食,被皇後知道了。皇后本就覺得那次大殿之上樑紹言替珠珠求情就十分不對勁,而後發現梁紹言還讓人送吃的,立刻把梁紹言叫去訓了一頓,還把他周圍伺候的奴才全部換掉了。現在那些奴才什麼事都會跟皇后彙報,弄得他十分沒有自由。
他被管束許久,今日還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甩掉眾人才來到這蒲河殿。
珠珠不明所以地看著梁紹言,她用力地想掙開對方,可梁紹言雖然與她同歲,但是個不折不扣的男子,而且他現在跟著大將軍學習武藝,力氣更是比之前大了不少。
其實,現在的珠珠還是有點像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說她真美到讓人一見傾心,走不動路,那是不對的,但梁紹言是什麼人?
他自幼到大,從未有自己得不到的東西。
但是珠珠,他三番五次地努力,可對方就是成不了他的人。
本來他用權勢欺壓李寶璋,但玉盛公主看重珠珠了,等玉盛公主不看重了,皇后又不許他接近珠珠,現在那該死的李寶璋又成了梁帝身邊最寵的人,連大臣彈劾李寶璋的摺子,梁帝都視而不見。不過就是僥倖研究出治療瘟疫的藥方子,用得著這樣賞賜李寶璋嗎?
越是得不到,便越是在意。
梁紹言不悅地看著珠珠,小聲地說:「我鬆開你,你不許叫。」他頓了下,「否則我就用我的嘴堵住你的嘴了。」
珠珠聞言立刻點點頭,梁紹言這才鬆開手,可他一松,珠珠就叫了。
「香柳,水蓮!救……」後面的字還沒出,就感覺到梁紹言向她傾過來,珠珠直接往下一縮,梁紹言親到了牆壁上,那牆壁粗糙,颳得梁紹言一皺眉。他氣急敗壞也往下一頓,兩隻手往牆上一杵,像兩根竹竿一般,把珠珠鎖在自己和牆壁之間。
「你膽子真大,但你叫啊,你叫也沒用,不過是幾個奴才。」梁紹言是皇子,就算香柳和水蓮來了,也無濟於事。珠珠意識到之後,懊惱地咬了下唇,她小聲地說:「十六皇子,你到底想做什麼呀?」
「我……」梁紹言說了一個字,又閉上了嘴。他想做什麼,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他想了想,只是兇巴巴地說:「你管我想做什麼,我是主子,你是主子?」
他凶完之後又安靜了一瞬,過了一會,他聲音略帶委屈地說:「我對你那麼好,你怎麼老不記著我的好?」他盯著珠珠瞧,但光線昏暗,他只能瞧個大概輪廓出來,並看不清珠珠的表情。
他並未想到,如果不是他強行拖著珠珠去他宮裡,也不會生出後面的事來。梁紹言嘆了口氣,他轉而說:「九哥很久沒消息,也沒寫信給我,我都不知道他過得如何。母后還不讓我去父皇面前問九哥的事,哎,煩死了。」
珠珠的聲音好久才響起,「他不寫信給你,你可以寫信給他啊。」
「談何容易?我都不知道具體的位置是哪,怎麼寫信?」梁紹言說,「罷了,跟你說這些也沒有用,你,一個無知婦孺。」
珠珠輕哼了一聲,「你才無知婦孺呢。」
梁紹言震驚地看了珠珠一眼,「你說什麼?」她居然敢頂嘴!梁紹言當即就上手捏了珠珠的臉一把,「你再頂嘴,當心我把你的牙齒一顆顆敲下來,然後我再拿根線把你的牙齒全部串起來,掛在你脖子上。」
珠珠從沒聽過這麼駭人的人,立刻嚇得不敢動,也不敢吭聲了。
梁紹言這才滿意地笑了笑。
而這時,假山外面卻傳來了香柳的聲音。
「珠夫人?珠夫人?你在哪?」
梁紹言聽到這三個字,沒忍住笑出了聲音。香柳的聲音立刻停了,梁紹言才捂住了唇,他笑得快不能自己,渾身抖來抖去。他還故意湊到珠珠耳邊說:「哪個珠?」他溫熱的氣息撲在了珠珠的耳朵上,讓珠珠有些不自在地扭開了臉。梁紹言本是怕外面的香柳聽見,才故意湊到珠珠耳邊說話,哪知道他說完之後聞到對方身上的香味,頓時也有了幾分尷尬。他盯著對方的側臉看了一會,默默地退回去,還一併收了手。
珠珠見他鬆開,連忙站起來往假山外走。
香柳看見珠珠從假山裡鑽出來,嚇了一跳。
「珠夫人,你怎麼從假山裡出來了?」
珠珠眼珠子微微一轉,決定撒謊,她並不是很想跟梁紹言扯上關係。
「我剛剛掉了個東西,所以我進去找找。」
「奴才剛剛好像聽到了……」香柳話說到一半,頓時停了下來,她對珠珠笑了笑,「那夫人找到了嗎?」
珠珠點點頭,「找到了。」
香柳繼而把手裡的一袋花種子給珠珠看,「珠夫人,花種子我已經帶回來了。」
「啊,好。」珠珠連忙跟著香柳走了,走了幾步,她回頭看了眼假山。
這日夜裡,李寶璋倒是比平日都回得早,他回來的時候,珠珠還趴在床上,翹著腿在看畫冊。這畫冊是水蓮給她弄來的,都是講些民間鬼故事,珠珠讀得是津津有味,連李寶璋走到她身邊都沒有發現,直到一隻修長的手在她面前一晃,眼前的書突然不見了。
「你在看什麼?」李寶璋垂眸看了下拿過來的書,才看一眼就皺了眉。
珠珠麻溜地從床上爬起來,「這書可好看了,我剛剛看了一個故事,講的是一個男人負心,不要自己的正妻,拿了正妻的嫁妝去娶了個新娘子回來,結果那正妻落水而死,化為水鬼,把那個男人殺了。」
李寶璋把書一合,在珠珠腦袋上一拍,「這故事都是假的。」
「不,我覺得挺真的。」珠珠捂了下腦袋,繼續道,「這裡面還講了一個呢,說的是一個小姐被自己的丫鬟謀害了,結果死而復生了!」
李寶璋一愣,把書重新打開,「裡面還有這種故事?在哪?」
「騙你的。」珠珠說完就往被子一躲,李寶璋呆立原地,笑不出來。好久之後,他把珠珠從被子里拖出來,「剛剛你說的那故事是你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