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盤鍋台

  謝韻滿載而歸,心滿意足地踏上了回縣裡的大客車。坐在車上謝韻算了下這一行的收穫,賣布共掙了110.7元跟票據若干,換全國糧票多得10斤地方糧票跟部分工業券跟票據,這兩天吃飯、百貨大樓買東西、買書跟買海鮮一共花了132.3元,不但賣布的錢都花了,還用上自己原來的手裡的錢,自己現在手頭還剩88.92元和200多斤糧票,10張工業券和幾張其他的票據。


  手裡的錢雖然不多,但是謝韻也不準備再頻繁地出來賣東西了,自己有空間什麼都不缺,用錢的地方不多,出來一趟也不容易,何況自己這次出來就是想讓自己的一些吃的、用的能在村裡人面前過了明路,因為掙點錢,被有心人盯上就得不償失了。有機會再干幾票掙錢買魚跟大螃蟹就好。得,貓托生的,沒招了。


  到縣城已經下午4點了,謝韻沒有耽擱,還換上自己來時的衣服,今天運氣好,謝韻遠遠地看到他們大隊的馬車停在縣城農產品收購站前的大楊樹下面。


  把事先準備好的背簍背上,背簍里除了自己在市裡買的東西,想了想又拿出兩塊布出來,還把幾瓶酒倒到別的容器里,撕掉商標,倒了豆油、醬油跟醋出來用木塞給塞住,最後拿出塊五花肉、筒骨跟10斤苞米面,這些東西把背簍給裝得滿滿的,謝韻在上面蓋了件打補丁的舊衣服。


  把背簍背上,左手拎了新買的大鍋,右手拎了摞在一起的幾個盆,費勁地往隊里的馬車那走去。趕車的王三叔看到了謝韻,「好傢夥!三丫頭你怎麼拎了這麼多東西,這鍋可不好買,還要工業券,我家早想再買一個鍋用,到現在還沒攢夠券呢。」


  王三叔是大隊支書的堂兄弟,人品可以,只是好奇的問問。「三叔,我前天去市裡找了我爸當年的朋友,那位叔叔一直找了我好久都沒打聽到我的消息,所以見到我特別激動,聽說我家裡什麼都沒有,就把他家裡攢的票,還跟廠里的同事借了些票,給我準備了好些東西帶回來。」


  「那你這位叔叔人可真不錯,估計是大領導吧,我家你三嬸她姑家大兒子在市裡廠子上班,一個月就兩張工業券,其他的票也沒多少。」王三叔表示很羨慕。


  兩人說著話,陸陸續續的隊里跟車過來買東西的人都回來了,大家對謝韻堆了半個馬車的東西表示好奇,還不等謝韻開口,王三叔就快言快語地把謝韻跟她解釋的話又加上自己的理解添油加醋地跟車上的人叨咕了一遍,村裡人就是這個習慣,農閑傳話更快,估計今晚上村裡人家都知道了,謝家三丫頭在市裡有個當官的叔叔,送了她半馬車東西。


  大部分人聽后都表示羨慕,也沒討人嫌地去翻看謝韻的大背簍,偏有那臉皮厚的,這不王家本家新娶過來的一個姓劉的小媳婦,刷地掀開謝韻蓋背簍的衣服,看到裡面的東西,眼都直了,上面的豬肉、糧食不說,下面還有暖壺、膠鞋、解放鞋,那布也好看,她們縣城供銷社都沒有,不說她就是車上其他的人都有些眼紅。


  「這是掃蕩了供銷社了吧,我要是有這麼個叔叔做夢都得笑醒,三丫頭你下地還要穿膠鞋呀,資本家的小姐就是會享受。」她結婚想讓娘家媽給買個暖壺,她媽都沒給買,灰溜溜地嫁過來了,這會忌妒地臉都快變形了,憑什麼這小丫頭能用這麼多好東西?


  「嫂子,你這就不對了,市裡百貨大樓櫃檯大大小小擺了一長溜的膠鞋,像你這麼說來買膠鞋的都是圖享受的?咱大隊別人不說,就是王支書家的小女兒還穿了一雙呢,怎麼她也是愛享受嘍?」謝韻不樂意地懟回去,原主以前受欺負也不愛跟人糾纏,總是默不吭聲,現在她要一點一點強硬起來,改變大隊里的人對她的看法。之所以沒阻止那個小媳婦掀背簍,就是把東西過過明路,招來忌妒也沒辦法。不管在哪裡,如果有條件,就不應該畏畏縮縮,都要先把自己的日子過好。


  「行了,劉英你也少說兩句,三丫頭這些年也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人關心關心,你就消停點吧。」趕車的王三叔勸了劉英兩句。


  謝韻才不會受這些這不開眼的人影響,一路回了村,因為謝韻住在最靠里,等大家都下了車,王三叔又趕車把她送到了家門口,謝韻過意不去,從背簍里,其實是從空間拿出三塊老式的蜂蜜蛋糕,跟現在賣的槽子糕有些像,但要鬆軟一些。王三叔執意不要,謝韻非要給,最後王三叔不好意思地收下了。


  不遠處,下放改造那些人住的草料棚門口站了一個人,看謝韻大包小裹的進家,不由低聲自語:「這是發達了?」


  家裡兩天沒人,屋裡有些冷,謝韻趕緊生火燒炕,屋裡熱氣上來了,逐個把東西都擺放歸位,這屋裡還是太簡陋了,原先屋主留下來的簡單傢具都被村裡人抬走了,就剩下炕梢一個破木頭箱子,現在真是家徒四壁,買回來的東西都沒地放,謝韻進空間,尋覓了好久,在一個外租區的店鋪里找來一個兩層的簡易木架,搬出來,放在鍋台旁邊,把調料跟炊具在架子上放好。明天得找人先把鍋台弄好把鍋安上,還要把門窗修好,再做點簡單的傢具。


  不管未來怎樣,還是那句話,有條件就不要湊合,過好當下。


  不知道那天晚上的人會不會再出現?謝韻臨睡前還是做好防範措施,頂好門,尖叫雞也歸位。


  第二天吃過早飯謝韻去找村裡的泥瓦匠王寶貴,現在村裡的壯年勞動力都在大堤上幹活,不知道這會出沒出工,正巧王寶貴因為前些天幹活崴了腳,在家休養了兩天,今天覺得差不多了準備接著出工,謝韻說明來意,王寶貴想了下就同意了,因為謝韻答應給她8毛錢工錢,用磚另算,在大堤干一天活把人累的要死才10工分,他們大隊一公分才4分錢,何況謝韻的活又不多,不幹是傻子。


  告訴謝韻要準備些工具還要找點材料,讓謝韻回家等著他。


  往家走路過知青點,正好看到林偉光跟個女知青在外面說話,看到謝韻,林偉光撇下那個女知青走了過來,「謝韻,你怎麼過來了?我還正要找你呢。」


  「我找瓦匠幫我把鍋台重新盤一下,你找我什麼事?」這人又打什麼主意?

  「是這樣的,我好久沒回家了,這不現在活也不多,我準備請兩天假,回家一趟,你有什麼要我幫你帶的嗎?先不急,我車票還沒買呢,正好今天沒什麼事,我去給你幫忙。」林偉光熱情地讓謝韻都找不著借口,屋都不回,就跟謝韻往家走。


  剛才跟林偉光說話的女知青,不知在想著什麼,目光沉沉地盯著謝韻跟林偉光的背影遲遲沒有挪動腳步,在原地站了好久。


  林偉光看到謝韻屋裡的東西也很驚訝,問了好多謝韻那位叔叔的事情,都被謝韻給搪塞過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謝韻有心迴避,林偉光也有眼色地閉嘴,專心幫謝韻幹活,王寶貴不愧是專業泥瓦匠,自備了一些磚,新砌好的鍋台抹得平整利索,又幫謝韻疏通了煙道,原先謝韻一燒火屋裡全是煙,弄好之後比以前好燒多了。


  中午,謝韻割了塊五花肉,大白菜片成片,用新裝的大鍋燉了一大鍋白菜五花肉,又在鍋邊貼了一圈餅子,吃的王寶貴連呼過癮,連好久沒吃到肉的林偉光也吃的頭都不抬。


  下午,吃過飯,王寶貴用盤鍋台剩下的泥,幫謝韻把原先院子後面的豬圈,重新修理了下,塌了的地方用泥又重新抹好。


  「三丫頭,你這門和窗都變形了,最好重新換一下,我木匠手藝不行,支書家的大兒子跟他老丈人學的好手藝,你要換就找他。」王寶貴給謝韻提建議。


  謝韻記到心裡,決定明天就去找他,天天晚上用棍子頂著門睡覺,任誰都睡不安穩。


  幹完了活,跟還磨嘰不想走的林偉光說自己累了想睡一覺,才把這塊狗皮膏藥給弄走。林偉光以前雖然對原主很是不錯,但也沒有今天這麼熱情,難道自己前兩天說的話起了作用,讓林偉光有了危機感,他心眼多興許想到了什麼,如果林偉光有了急迫感,覺得這種溫水煮青蛙一樣讓自己信任他甚至傾心於他的方式太慢了,會不會憋出什麼大招?看來以後還是得提防著點。


  伸手不打笑面人,如果主動跟他斷絕來往又沒有理由。前後態度變化太大,又會引起林偉光的警覺,還是像現在這樣的方式交往最好。


  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謝韻感覺心好累。


  謝韻休息了一會,想趁著天還不怎麼冷,抓緊時間把冬天要燒的柴火給準備好,於是拿了把鐮刀,出了門。今天想去西邊的荒草甸子那塊先割些荒草用來平時引火用。路過那幾個改造的人住的矮棚子,門關著。這裡邊都住了些什麼人,原主以前跟他們住的雖然很近,成天過膽戰心驚又忙著幹活養活自己,自然沒怎麼跟他們接觸,所以對此沒什麼印象。


  正要走過棚子,這時最左邊的那個門從里打開了,出來個40來歲的人,人又瘦又高,衣服跟頭髮都油乎乎的,懶懶散散地倚在門框上。看人不能看表面,這人雙眼靈活很是精明,這是謝韻對他的第一印象。他站那打量了謝韻一會,突然呲牙沖她笑了一下。小姑娘瞪大眼睛,蹭一下就從他面前跑沒影了。


  「這小膽怎麼還沒有兔子大。」男人笑容僵在臉上,難道自己的魅力失靈了,想當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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