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白月光逆襲-16

  於曦坐在於淵正的書房裡, 現在正是早朝時間,於淵正和於之亭都在上朝, 沒有人管她想幹什麼。


  她把之前臨摹的季玄舒的畫從於淵正的書櫃底下取了出來, 隨手拿了幅自己閨房中差不多尺寸外貌的畫給替換了進去。隨後對系統說道:「我要求把這幅畫還原成和之前那副畫一模一樣,裡面要有隱藏著我身世秘密的東西。」


  系統隨機透支了於曦500點, 示意畫作已和原畫完全一致。


  於曦仔細地把畫作收了起來, 在於淵正和於之亭回來之前, 她便帶著畫去了文華殿。


  於淵正把畫收得隱蔽, 平時並不會特地去查看這畫, 因他自己只知道這畫是前朝貴人所贈, 並不清楚裡面和於曦的身世有何關聯。


  於曦摸准了短期內於淵正和於之亭都不會發現畫作被掉包, 便在文華殿等著李文軒從早朝上回來。


  不多時, 她便看見了李文軒一身杏黃色錦袍的身影。


  她隨即朝前走過來, 行了個大禮。


  李文軒穩穩地把她扶住,只簡單說了句:「以後見本宮不必行大禮。」


  於曦點點頭, 隨後卻是一副低頭溫順的模樣, 少了之前相處時的自然, 而多了幾分生疏。


  李文軒微微挑眉, 隨後便見於曦恭敬地說道:「殿下,臣女有要事稟告殿下。」


  李文軒略一思忖,便讓周圍的宮女太監們都退下了,連劉公公都退了下去, 還順手把門關好。


  偌大的文華殿除李文軒和於曦外再無第三人。


  周圍一片安靜。


  正待李文軒要開口詢問的時候, 於曦卻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李文軒心下訝異, 然表面卻仍然淡漠沒有表情,只問:「因何跪著?」


  於曦從身後拿出掛卷,恭敬地遞到了李文軒面前,說道:


  「殿下,之前那幅畫臣女無法確定真假,因昨日臣女在兄長書房中又發現了一幅與季玄舒一模一樣的畫作。」


  李文軒丹鳳眸淡然地看了她一眼,隨後沉穩地接過了畫作,打開。


  確然是和上一幅一模一樣。


  李文軒沉吟了一會,便說:「此事不怪你,起來吧。」


  而於曦卻遲遲沒有站起來。


  李文軒微微挑眉,隨後問道:「還有何事?」


  而於曦則是沉默良久,隨後重重地朝李文軒磕了幾個頭,在李文軒訝異的神色中,她低著頭,平靜地說道:


  「東宮殿下,臣女想來已經知道這幅畫藏著什麼秘密了。」


  李文軒神色淡漠,微微壓下了想要把她扶起來的心思,轉而沉穩道:「說來聽聽。」


  於曦頓了一頓,隨後恭順說道:「裡面,應是藏了臣女的身世之謎。」


  文華殿的空氣忽然有些凝結。


  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從李文軒心底升起,而後被壓下,他臉上仍然淡漠,卻是問道:「你能有何身世之謎?」


  於曦抬頭,清澈的眼眸平靜地看了一眼李文軒,隨後回答道:


  「十四年前,我父親隨皇帝陛下攻打盛京,攻入行宮內,被宮裡負隅頑抗的死士所傷,命在旦夕。宮中顧妃將其救下,將我父親安置在暗室之中等待救援。」


  李文軒沒有說話,臉色淡然如昔,看著於曦的眼神很平靜。


  而於曦則是繼續說道:「顧妃救人並非沒有目的,她早已知道大梁大廈將傾,王朝更替不可避免。待我父親醒來后,便只求他救救她尚在襁褓之中尚未滿月的女兒。」


  文華殿的氣氛開始有些變冷,門被細細關著,殿外的陽光有些透不進來,殿內的光線顯得有些昏暗。


  於曦看不清李文軒的表情。


  她只繼續冷靜地說道:「我父親答應了下來,顧妃為表感激,將自己珍藏多年的季玄舒之畫贈與了他。隨後,援兵到達,顧妃自裁,我父親救下了抱著幼嬰的奶娘,將其偷偷送出城外,命人妥善照顧。」


  「行宮一戰足足打了七日,裡面皇族死士被盡數消滅,凱旋后我父親便接回幼嬰,對外稱為自己外室所生。」


  「十四年來,無人生疑。」


  說完,她平靜地對視著李文軒。


  李文軒逆著光,表情看不真切。


  於曦笑了笑,說:「東宮殿下想必也聽聞過顧妃的傳言,傳說她容顏宛若褒姒再世,乃大梁第一美人,無人可比。梁帝獨寵顧妃,為其遣散後宮,致使外戚為禍朝綱,最終落得王朝覆滅的下場。」


  大梁第一美人生下的女兒,成為了如今的大明第一美人。


  而這個人,卻也和未來君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文華殿的光線太過昏暗了,昏暗到無論如何都看不清李文軒的表情,只感覺中秋之後,空氣愈發得寒冷。


  一室寂靜。


  良久,李文軒才用平波無瀾的聲調問了句:「你有何證據。」


  於曦平靜地看著李文軒,說:「那幅畫或許就是證據。」


  李文軒忽地勾了勾嘴角,問:「你如何得知?」


  於曦答道:「昨日臣女曾偷聽我父親與兄長的對話,大驚之下今日便來向殿下坦白。但是我父親並不知道畫作有何不妥,只道是顧妃為表感恩而贈。然東宮殿下既能叫臣女偷了這幅畫,想必便是知道裡面有哪些蛛絲馬跡。」


  「且唯獨此畫多了一份贗品放置在於府之中,府中想必早已有人猜出畫中有所機密。」


  「殿下,您再查查吧。」


  李文軒冷冽的眼神就這樣看著於曦,而於曦已然是一副豁出去的模樣,半晌,他只淡漠地問:

  「為何告知本宮?如若是真的,你是死罪。」


  前朝餘孽,沒有活著的理由。


  於曦聽到這句話,卻是笑了笑,隨後星眸看向李文軒,沒有用敬語,說道:「殿下,我既已是你的心腹,便不會背叛於你。從最初到現在,我只有一個要求,保我家族平安。」


  「殿下,臣女自幼便已察覺出自己身份的些許不同,因而今日跪在你面前,便是做了準備。臣女願以一死,保我父親不受牽連,保於家百口人永世平安。」


  於曦說的每一句話都很清晰,沒有帶著猶豫,就像是很久以前他第一次去找於曦的時候,於曦跟他提要求一樣,沒有後悔,也沒有後路可言。


  李文軒忽然就想問她,為何唯獨對自己的生死可以看得這麼淡。


  然而看到於曦平靜的眼神,他卻又無法問下去。


  她的眼神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了。


  雖警惕於之亭的城府,憂懼於家的勢力滔天,如若是以前,李文軒若能查出於家和前朝餘孽有半分牽連,他都必能以雷霆手段對於家趕盡殺絕。


  然而現在,看著於曦坦然的神色,他卻忽然,感受到了難以言喻的慌張。


  他不想讓於曦死。


  可如若於之亭真的隱瞞了於淵正,想要利用於曦身份進行謀反,作為未來的國君,他有絕對的責任去保護自己的王朝百姓。


  良久,李文軒只淡漠地說道:「既是你主動和本宮坦白,本宮斷然沒有要毀了當初交易的理由。」


  他看了看那副畫作,隨後便平淡地繼續說道:「畫作本宮會交由專門的人去鑒定,你無需多言。」


  而於曦仍舊是跪著,她抬頭看著李文軒,臉色平和,只問:「殿下,可對臣女兄長頻繁往來於南方的書信有所線索?」


  於之亭為人謹慎,每封截下來的書信都是平平常常的友人問候或官員之間的信息交流,然李文軒卻發現南越王那邊多有動作。


  忽地,聯繫到於曦的身份,和南越王大梁旁支的血統。


  李文軒對於於之亭的某些想法開始逐步清晰起來。


  注意到李文軒的神色,於曦微不可查地嘴角一勾,隨後便又重重磕了幾個頭,對李文軒恭敬說道:

  「殿下,臣女知兄長心有他想,近日來臣女惴惴難安,今日前來,除開坦白身份一事,便是希望能為東宮殿下獻上計謀,為殿下解憂。」


  李文軒神色不明地看著於曦,良久,沒有回應於曦的話,卻忽然叫了她名字:

  「於曦。」


  這還是李文軒第一次叫她名字,於曦訝然,隨後抬起頭看向李文軒,說:「臣女在。」


  李文軒靜靜地看著於曦,丹鳳眸中隱下了泄露的情緒,他只平靜地說道:「我保你。」


  於曦,我保你不死,保你永世平安。


  下一句話卻沒有說出來,但於曦猜出來了。


  她忽然笑了一笑,好看的星眸仍然是坦誠地看著李文軒,她只輕輕說道:

  「殿下,梁帝獨寵第一美人……」


  ——最終王朝覆滅。


  李文軒漆黑的眼眸仍舊是平波無瀾,良久,他說了句:「本宮沒有其他意思,你莫要多想。」


  於曦點了點頭,恭敬道:「是臣女多慮了。」


  隨後,李文軒淡漠地問:「有何想法,說來聽聽。」


  於曦頓了頓,朝周圍環視了一眼,隨即附身過去與李文軒耳語。


  而系統則驚恐地看到李文軒對於曦的好感度又漲了5點,已經到90了。


  它內心詫異無比,在原作中,前朝公主身份泄漏時,那毒酒雖是於淵正不得不命下人餵給自己女兒的,但真正在背地裡賜毒酒的,是李文軒。


  當時的李文軒,對白月光心有好感,但卻是這個好感令他心生不安,憂懼自己愛上對方,重蹈前朝覆轍,於是不得不痛下殺手。


  而如今劇情反轉過來了,於曦但求一死,李文軒卻不答應,還在想著法子保護她。


  它忽然覺得……於曦要是心生岔念,留下來當東宮正妃,保不準真會不知不覺讓李文軒變成第二個周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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