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網紅逆襲-2
於曦清醒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趴在化妝間的化妝台上, 她感覺眼睛有些乾澀, 彷彿有異物藏在了其中。揉了揉眼, 她有些勉強地從化妝台上起來，隨後眯了眯眼看向鏡子。
燈泡鑲嵌在鏡子的四周, 發出了刺眼的白光。
晃了晃眼睛，她終於看清了自己的模樣，然後被嚇了一大跳。
誇張到和眼睛平行的歐式雙眼皮，高聳到連斯拉夫人都自嘆不如的鼻樑, 還有明顯有些僵硬蘋果肌, 下巴倒沒有很尖，但是臉頰兩邊都打了非常厚重的陰影粉, 是要讓自己的臉儘可能顯得小一點。
粉底大約是選用了歐美人最白的色號，和脖子出現了嚴重的色差。再加上艷麗到有些俗氣的紅色嘴唇，整張臉都完美地復刻了標準網紅的濃妝艷抹。
於曦抬眼之際愣是沒有從鏡子里找出自己半分相似的模樣出來。
……？
輸了，說網紅就真的是網紅。
……這個長相還能更標準一點嗎？
她看了半晌，無語地敲了敲系統，問：「打擾了, 這張整容失敗的臉請問還有救嗎？」
系統看了看於曦生無可戀的模樣，體貼的說道：【宿主恢復到身體原來的模樣只需要5000積分。】
於曦噎了一下, 說：「這是你故意的吧，算準了我就這麼點積分？」
系統依然很體貼的說道：【宿主不換回原來的模樣也是可以的，畢竟現在化妝技術高超, 湊合湊合還是很漂亮的。】
於曦：「別了, 我看著這張臉心情好不了, 5000就5000，你給我速度換回來。」
這張臉是按照著網紅模板弄出來的，於曦之前好奇看過不少業內資深整容醫師的訪談，網紅模板通常是流水線生產，只是一般做成網紅臉的人天生底子也比較好，為了讓自己更加上鏡一點，都會往誇張了整，即便現實生活里看著不太自然，但是鏡頭裡會顯得五官更深邃好看。
然而於曦看了看化妝鏡前的臉，覺得背靠投資方大佬親爹的白富美可能是被豬油蒙了心，她原本就天生條件不錯，偏偏要往網紅的路上一條道走到黑。
原著里的她因為高中時期屢屢參加藝考卻倒在了面試上，而對自己的樣貌產生了自卑，整容后唯有宅男女神這一頭銜讓她得到了虛榮心的滿足。
系統恢復了她的臉，然而濃妝艷抹下卻仍然看不清自己真正的模樣，只隱隱約約感覺自己比斯拉夫人還誇張的高鼻樑微微縮了回去。
——這妝實在是太難看了，她看化妝台上有卸妝水和化妝棉，便沒有猶豫地迅速把臉上厚重的粉底給卸了下去，順帶還摘掉了誇張到不行的美瞳。
當抹掉最後一點點口紅的時候，於曦再次往化妝鏡中看去。
有些刺眼的燈光下是一張和她本身有八成相似的臉頰，厚重的粉底卸下后是白嫩中透露著紅潤的皮膚，嘴角微微翹起，梨渦依然清晰可見。
一如既往是令人感到舒服和愉悅的漂亮長相，只比於曦原本的長相里少了幾分張揚和甜美。
於曦跪地了——
不是她自誇，是來自她本能的模糊意識中，記得每一個世界的人都會誇讚她長得漂亮，屬於放在大街上回頭率高達百分之百的那種。像如今這個世界中的網紅一樣因自己的長相而自卑的，還是頭一個。
即便是前一個世界里的當朝第一美人，都只是在她的底子上多了幾分妖艷和清麗脫俗的氣質而已。
難道這個世界跟其他世界不一樣，有著獨特且奇葩的審美觀？
如果是這種情況的話，那她需要慎重給自己做一番思想工作，畢竟按照以往的劇本套路來講，每一個攻略人物在他所屬的世界里都算得上是符合主流審美觀，且英俊非凡，氣質出眾。
這個奇葩世界的審美觀如果帶出來的攻略任務是同樣蛇精的人物，那她現在已然涼了。
——她的審美觀絕對不允許。
看到於曦一臉無語凝噎的表情，系統好心地搖搖頭，翻出了劇情為她解釋道：
【原主並非不夠好看，只是高中藝考面試屢屢失敗，讓她誤以為是自己長相不夠出色。其實是她演技太爛了，唱歌更加難聽，已經到了即便走後門，藝考老師也沒法閉著眼讓她進的地步。畢竟以後一出來，別人一說是是從哪位老師教授，都會變成他們可怕的黑歷史。】
【礙於原主的身份背景特殊，不敢拂了原主爸爸的面子，老師們也不敢說是因為原主業務能力太差，只說是招滿了人。原主研究了很多錄取學生的模樣，最後只能總結出自己長得不夠出色的緣故。】
相比起其他女學生大雙眼皮和高聳鼻樑的長相來說，於曦更偏向於中國傳統式的小家碧玉型美女，鵝蛋臉，大而圓的眼睛，微有些向內但明顯的雙眼皮，嬌俏挺直的小鼻樑，還有微漾的小梨渦，臉頰中還帶著點嬰兒肥，笑起來清甜而又帶有一絲絲稚氣。
很漂亮，但和娛樂圈常見的女星妖艷的長相不太相符。
因而原主堅信一切都是自己長得不符合主流審美的錯。
於曦無語地問：「她都感覺不出來自己演技爛嗎？」
系統體貼地解釋道：【原主知道自己演技爛，但沒考慮到自己演技能爛到老師連後門都不敢開的地步，不然你以為為什麼偷拍網紅演戲的視頻流出來后，觀眾和粉絲的反應會這麼大。】
……原主演技能爛到這個地步，看樣子也是個人才。
不是，問題是真的會有人蠢到這種地步嗎？
怎麼總感覺有些不太對勁的地方。
她瞅了瞅鏡子中自己的長相，鏡中的人有著宛如清月般明亮的眸色，摘下了美瞳的眼睛，眼波流轉之間便是璀璨浩瀚的星空。
她品了品這幅長相，隨手抓了個稍顯明亮的口紅給自己塗上了。她的長相哪裡都好，只是唇色較淡，塗上口紅后整個氣色都提了起來。隨後，她抬眼朝化妝室門外的方向看去——整個化妝間和外面一個人都沒有。
她心底有些訝異，劇組的化妝間怎麼會連一個工作人員都沒有。
於曦思忖了一會兒，便朝門外走去。
化妝間外面卻是一片昏暗，詭異的寂靜。
她一邊走著，卻終於在盡頭聽到了隱約的聲響——是有人私下交談的聲音。
她停下來，微微眯了眯眼-——是從隔間休息室里傳出來的聲音。
隱隱約約能聽到「拍下，營銷號，聯絡」等等幾個字眼。
於曦愣了一下，問系統：「現在我們是在哪個劇情里？」
系統看了看面板提示，說道；【網紅剛剛拍完了第一場戲，導演范峻熙和季辰逸的助理正在商討補救措施，裡面的人，應該是工作人員，想要把你拍的第一場戲賣給營銷號。我之前說了，網紅的演技……是驚天地泣鬼神的爛。】
於曦摸了摸下巴，忽然笑了笑，發覺自己真是趕得早不如趕得起巧，都這麼巧碰上了，不採取一點措施，是說不過去了。
她摸出了手機，直接翻開裡面的通訊錄，找到【爸爸】這一選項，隨後直接把電話打了過去。
於曦的父親於文瀾是國內房地產巨頭星雅的掌門人，平時工作極忙，從於曦小時候便自覺自己沒有好好給予父愛，因而對於曦格外的溺愛。比如現在，即便他正在開著極為重要的年中會議，還是停了下來接聽了女兒的電話。
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沉穩中年男音，於曦嘴角勾了起來。
跟於文瀾簡單說了下事情的經過後，並報了她聽到的幾個營銷號的名字后，她便掛了電話。於曦在臨走前隨意地透過門縫看了看裡面的人都有誰，便記下了對方的長相。
既然他們想靠賣自己的黑料賺錢，如此標準的反派配角，未來不炮灰一下，是有點可惜了。
在走到片場前，於曦捋了一下劇情，自己剛剛拍完第一場戲，原主因為對自己長相的極度不自信，拒絕了化妝師要為自己化淡妝的要求，而是一如既往戴上了誇張的美瞳，並且自己還畫了一個平時專門拍照給宅男看的妝容。這種行為沒有意外地就引起了劇組工作人員的反感。
然而於曦的父親就是電視劇最大的投資方，大家心裡雖然有些不滿，卻還是壓了下來。
不過范峻熙卻是全程都不知道此事的，直到他來到片場，所有人的準備工作都就緒了，他才發現女主角是一副蛇精的臉，據說他當下就要求網紅回去卸妝，讓化妝師重新把妝給畫上。但當時劇組的機器都已經開了，攝影師和打光組都已經就位，范峻熙便讓網紅回去卸妝前，試著和季辰逸拍一條看看。
然後……全場都被網紅那爛到掉渣的演技給震驚了。
此刻身為網紅的於曦，便是被范峻熙勒令一個人回化妝室好好卸妝，再出來和他談談。所有人都被他叫去臨時會議室開會，連化妝師都被范峻熙抓去做思想工作，於曦因為有金主爸爸的背景，大家對她有所怨言卻不敢說出來，此刻都選擇了明哲保身的態度，沒一個人敢去化妝師給她重新化妝。因而當她醒來的時候，整個房間都空空落落的。
於曦回憶了一下劇情，今天所有的拍攝工作都被暫時停止了，劇組現在處於停工狀態，范峻熙好像是讓她去劇組在下榻酒店租的會議室找他來著。酒店就在劇組隔壁，本身部分地方也被劇組當成了拍攝場景，因而來往也很方便。
於曦沒有猶豫就穿過拍攝場地往會議室走去，《歸魂者》是一部民國探案劇，她身上還穿著一件民國時期的國中女子校裙，卸下濃妝的她眉目如畫，肌如白雪，即便沒有笑容時，嘴角微勾，梨渦也隱隱浮現，再加上幾分天生自帶的稚氣，配合上她傳統小家碧玉式的美貌和氣質，往從她身邊經過的人都下意識停下了腳步，忍不住回頭她的方向上看。
娛樂圈本身便是美女如雲，歸魂者的每一個女配角長相都不遜色，然而像於曦這般漂亮得清麗脫俗別具一格並還有著一絲純真稚氣容顏的女孩，卻格外少見。
結伴的工作人員往回望去，印象中並沒有這個女孩的存在，私下紛紛忍不住八卦：
「等等，剛剛過去的那個女孩是誰？為什麼穿著我們劇組的戲服？導演和攝影組又找了新的妹子了嗎？」
「我靠我靠，你們注意到沒有？她剛剛看了我一眼，她都沒有看你們！！你說她是不是對我有意思？」
「？你給我清醒一點，自己先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豬頭配不配得上對方ok？」
「別說了，就那一眼，我確定了，她比我女神朱曉還要美。」
「你可拉倒吧，朱曉是我們的國民校花，是這種無名小輩能比的？」
一路上的人都忍不住議論紛紛，但卻沒有人認出她是就是原來那個網紅。
於曦揶揄地看了看系統，說：「妥了，這幅長相，我就等著導演以後爭風吃醋對別人說『該死的這是我的女人誰也不能覬覦她。』」
系統：……？
沒看系統一臉黑線的模樣，她依然還是往會議室方向走去，很平靜地地忽視了周圍偷過來或驚艷或好奇的視線，套路千千萬，萬變不離其宗的是扭轉印象。
她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去找范峻熙道歉，儘力獲得他的好感，加深印象分。
會議室就在眼前，於曦心裡揣摩著談話方案，然後推門而入，意料之中的，一位身著西裝一副一絲不苟模樣的人便已經坐在了那裡。
他有著一雙深邃而墨澈的黑眸，眉毛線條分明而剛硬，堅毅挺拔的鼻樑，還有薄而優美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面無表情的臉上完全看不出喜怒哀樂。
是范峻熙。
他已經坐在會議室內等候多時。
於曦瞅了瞅對方長相，長得還真挺不錯的。
而范峻熙看到一位清麗脫俗而又帶著一絲稚氣的小女孩就這樣闖進會議室，身體一怔，盯視良久后，他卻沒有從記憶中找出和眼前女孩相符的人，他臉色沒有變化，只輕咳一聲，沉穩地問於曦道:
「你找誰？」
於曦看到他這個反應，嘴角勾起的笑意轉瞬即逝，卸下濃妝后范峻熙果然是認不出她來。
她沖著對方坦誠地笑了笑，隨即擺上有些迷茫和無辜的眼神，小心翼翼地道:
「……導演，我是於曦，不是你叫我過來的嗎」
范峻熙聽說是於曦，心中閃過一絲詫異，他面無表情，重新打量眼前清秀女子，挺鼻紅唇，如清月般明亮的雙眸中隱隱流轉著璀璨星空，偏偏還帶上了几絲純真的稚氣。
五官仔細觀察，發現與原來的網紅是有幾分相似。
他心底有些訝異……為什麼……？
於曦看到范峻熙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便又是有些難為情地笑了笑，臉上還帶上了點被人認真觀察容貌時的紅暈。
她看范峻熙還在思考些什麼，也沒有等對方的回答，知道範峻熙還處在對自己真實容貌的衝擊中。
良久，范峻熙本人都沒有要先行說話的打算。
妥了，是高冷冰山男無疑。
於曦摸了摸鼻子，決定勉為其難先行出擊。
她曦忽然步步逼近范峻熙，氣勢洶洶，范峻熙見此，終於停下了探視的目光，眉頭微蹙，冷眼看著於曦，準備出聲阻止其前進時——
於曦驀然彎身鞠躬，用帶著無限歉意的聲音說道：
「導演，對不起!」
范峻熙和系統同時都是愣住了。
系統猶疑地看著自己的宿主……她這又是想幹什麼？
而於曦則只是繼續真情實意道歉道:
「導演，真的很對不起。我非常抱歉之前不認真的表演態度，讓導演您，還有讓在場的所有工作人員都失望了。表演即是演員的本分，是我不對，沒有好好重視，而且我還不願意接受化妝師的妝容，更是不負責任。」
「我希望導演能再給我一次表演的機會，我一定會好好努力。」
於曦說完，臉上還有些愧疚的笑容，但是亮若星辰的雙眸就這樣看著范峻熙，點點星光中有閃熠的光芒。
范峻熙抿了抿嘴，有些猶疑地看了於曦幾眼，理智上他並不是很相信於曦。畢竟剛剛那個驚天地泣鬼神的糟糕表演，完全不像是她故意演出來的，而是……演技確實就爛成那樣。
一個演員要演好，也是困難，而演得差到沒眼看，也是一門技術。
但看著於曦那亮若星辰的眼眸，眼底中還帶上了一絲期待，范峻熙卻又有些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他沉吟片刻，終於微微有些鬆口，不緊不慢道:
「一次，我就給你一次表演機會，機會自己把握。」
「好。」於曦點點頭，爽快地答應，「如果我演好你就相信我么？」
范峻熙沒有回答於曦的問題，而是沉穩地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再演一遍那一幕，我代替季辰逸當男主，配合你。」
范峻熙交流簡潔到了一個多餘的字都沒說出來。
於曦微微地挑了挑眉，發覺大約一線的頂級導演都是這樣。
「這裡嗎？」
於曦環顧四周，有些不確定道，她回顧前文，看來他說的那一幕就是原主演砸的一幕。
她記得是開頭女主在探案現場第一次見到男主，發覺他和過世多年的初戀極為相似，便控制不住上前拉住並擁抱了對方。
范峻熙的聲線有些低沉，他只平波無瀾地道:「有問題嗎」
於曦搖搖頭道:「沒有，我都可以的。」
看范峻熙已經站起來走到了空曠的位置上，只是臉上一如既往沉穩，沒什麼太大的表情，於曦醞釀了一下，跟著過了去，站在了他的身後。
而後，按照劇本的要求，她伸手，拉住了范峻熙的衣角。
范峻熙平靜地回過頭去。
入眼，便是如宇宙般浩瀚而璀璨的星眸，還有無法忽視的熾熱，失而復得的期許，以及望不盡的繾綣。
……………………
酒店的服務員到了傍晚，按照客人的事先提的要求，敲門打算為會議室換上新茶，然而敲了很久后裡面才有男人說了聲進來。
服務員打開會議室的大門后，忽然覺得氣氛有些奇怪……
她推著小推車，把重新沏好的茶端給了裡面的大導演。
旁邊還站著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只是她美麗的容顏有些迷茫，似乎沒搞懂現在是什麼情況。
嗯，服務員表示自己也沒搞懂什麼情況。
她換好茶后按照慣例想要介紹一下茶的品種，然而抬頭后服務員卻有些驚訝……
……怎麼回事？
這個向來冷著一張臉不愛說話的大導演，
他的臉……怎麼有些紅……？
而且紅暈怎麼還有往耳根擴散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