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再遇(六)
蘇鈺隻淡淡撇了男人一眼,將目光投給準備拖著箱子走人的李依染。
“你,開車。”他的食指修長白皙,正端端指著李依染。
李依染一臉大寫的懵,左手緊張的扯著羽絨服下擺,就連心跳都十分混亂了。
男人在他們兩之間的微妙中來回看,很自覺掏出鑰匙,塞到李依染手裏,“蘇少叫你。”
待男人離開,蘇鈺的目光又才回到李依染身上。上幾次都匆匆一瞥,這一次才看的清楚,她很清瘦,在羽絨服的包裹下,十分小巧,那張本就精致的臉在寒風裏慘白的可憐。
“南郊別墅。”
那裏是蘇鈺的私人住宅。當初兩人結婚後,李依染就被列入那裏拒絕拜訪的名單裏了。因為她占了不屬於她的位置。
盯著手上的車鑰匙,李依染有些出神。她已經被剝離了李姓,她現在既不是蘇家少奶奶,也沒了討好他保全李家的責任,憑什麽還要受製於他呢?
將車鑰匙丟到副駕駛,李依染拖著箱子轉身就走。看似瀟灑從容,然而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心虛。
一直走到下一個路口,李依染才停下來,有些後怕地看看後方,確定沒出什麽問題,才放下心來等車。
這個時間段有點人多車少,李依染在原處搓著手腳,眼看夜空又有下雪的跡象,卻依舊沒有空車路過。
“吱——”
一輛邁巴赫停在麵前,李依染甚至連輕呼聲都還未曾發出,就被拖了進去。
溫和的暖氣,讓李依染僵硬的臉頰舒緩不少,可眼前的人讓她舒緩的表情又僵硬回去。
蘇鈺欺身而上,那張俊顏離她很近,“你想幹嘛?”
這話,不是該她問他嗎?莫名其妙讓她開車,現在又將她拉到車上,他到底想幹嘛。
李依染一直被逼到無路可退,“難道不是應該我問你,蘇先生你想幹嘛?”
仿若被她逗樂了,蘇鈺勾唇笑起來,瀲灩的顏色讓李依染有些晃神。“從酒店,到四季,你哪兒來的消息?”
“你想多了,隻是湊巧。”。
李依染的躲閃讓蘇鈺勾唇冷笑,仿佛又看到當初他被設計不得不跟之結婚的場景。
“都兩年了,突然湊巧的事還真多,你最好安分一點,不要讓我再產生毀了你的衝動。”
蘇鈺冷著臉,拎著李依染領子,把丟出車外。
小雪再次紛紛揚揚,那輛邁巴赫早已揚長而去,李依染卻隻感覺到夜的冰涼。
蘇鈺的話讓她從腳底心串起一股寒意,當初的設計,還有兩年前的照片,每一樣都踩到了蘇鈺的底線,讓她這些年活的麻木。可,也是因為她愛的卑微,才會處處受鉗製,才會處處想占有。現在不同了,她相信自己能徹底脫離蘇鈺而活。
公寓裏被打掃的十分幹淨,還新增了不少物品,連冰箱都被塞的滿滿的。
在浴室裏衝了個熱水澡,倒在軟綿綿大床上,李依染有種身在天堂的幸福感。原來她追求了兩年的幸福,就是有一間自己的房間,有屬於自己的溫暖被窩。
從那天以後、後,不光是蘇鈺,就連霍景都未在四季出現過。
不過也是從那天後,僅半個月的時間,四季的常客大多都知道這裏來了位美女鋼琴師,還仿佛跟蘇大少有不淺的淵源。可惜,除了知道這位美女鋼琴師叫依染,其他的資料都無人查得到。
李依染一首曲子彈完,就有男人走上來,“依染,今天下班我接你?”
“依染,有客人點名要見你。”羅麗麗剛上完飲品,手裏還拿著個托盤。
對相邀的男人歉意的笑笑,“不好意思,我先離開一下。”
以為是同往常一樣,羅麗麗幫她解圍,到更衣間換衣服準備下班,卻被羅麗麗拖住。
“真有人點名見你。”
李依染狐疑的打量她,對於羅麗麗她十分不放心。
“一個女的,在二樓小包裏,不信就算了。”
對著羅麗麗離開的背影思索幾秒,李依染還是決定去看看。
二樓包廂裏,李瑤瑤百無聊賴的轉著手裏的水杯,有點埋怨四季的辦事效率。
直到門口出現探頭探腦的李依染時,李瑤瑤才精神抖擻起來,“喂!這裏!”
李依染做賊般四處看看,反手關上包廂門,“你來幹嘛?”
李瑤瑤指著李依染,一臉控訴,“沒良心,白為你擔心兩年了,我一被放行回國就來找你了,我來是……”說著她表情突然低落起來,“告訴你媽媽的墓地位置。”
坐到她對麵,李依染訥訥道:“真……真的?謝謝。”
第二天,李依染起了個大早。今天她跟經理請假了。
天空下起了雨夾雪,讓白皚皚的世界變得更冷清。李依染抱著一束紫色勿忘我,撐著黑傘,順著李瑤瑤所說的山路,緩緩上行。
與此同時,從山上夜走下個一個撐著黑傘、一身黑色正裝的男人,傘沿遮住他大半張臉,隻露了個滿是胡茬的下巴。看樣子同是去祭奠故人,可是李瑤瑤告訴她,這裏是李家私人買下的山頭,上麵還有其他墓地?
扣下傘沿,李依染抱著花繼續上行。
山頂之上,積雪已然被人清理過了。這裏除開中間那一座墓之外,沒有一點會讓人聯想到這是塊私人墓地。
然而白玉般的墓碑前,站著道修長纖瘦的身形,暗灰色的正裝,深色襯衣,讓他的皮膚更如白玉,比一般男人略長的發,讓他精細的五官比女人還美上幾分。
如果說蘇鈺是如太陽般耀眼明媚,帶著絢爛,那他就是月亮,低調卻又美的窒息,散發柔柔淡光,眼尾一顆黑色淚痣又讓他一個男人多了分嫵媚。
“西珞?”
李依染有些驚在原處,沒想到他已經回來了。
西珞回首,依舊是記憶中那樣柔和的氣質。他極少穿正裝,大多是一身休閑,極容易讓人誤會成一個氣質上乘的美人,就連小時候的李依染都跟著叫他姐姐,蘇鈺跟霍景更是愛拿他來抵擋一眾女人的“圍剿”。
見到李依染,西珞勾起薄唇,笑的如月光般溫柔,“染染,好久不見。”
李依染直愣愣的,手中的雨傘都有點不穩,“你怎麽……怎麽在這裏?”
西珞仿佛沒聽到她的話,將自己的黑傘放到一邊,低頭進到李依染的傘下,連人帶花擁入懷中。
“染染,真的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