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第 112 章
——此為防盜章, 麻煩補全購買章節比例支持正版哦,謝謝^_^ 飯菜的香味以及煎炒的聲音隱約從廚房傳出,蔣蹊一個人坐在沙發前鋪了地毯的空地上,看電視。
聽到開門的聲音,像只兔子似得,耳朵一豎,爬起來, 蹦蹦跳跳的跑到門口,「媽媽,你回來了!」
蔣妤順手將蔣蹊抱起, 倚在拐角,一邊換鞋一邊逗他,「寶寶今天在幼兒園乖不乖?」
「乖!」
客廳電視里播放的是幾年前她主持的《法政時刻》的節目。
「寶寶,這個電視你看得懂嗎?」
蔣蹊仰著脖子搖頭,「看不懂, 可是我想媽媽了,我看媽媽就好了。」
王姨端著飯菜從廚房出來, 見到蔣妤笑道:「蔣小姐,是我聽小蹊說想你了, 所以就把您以前的節目給翻出來了, 您不介意吧。」
「怎麼會,我應該謝謝您。」蔣妤抱著蔣蹊將他安置在寶寶椅上, 在他面前系了小圍巾, 「王姨忙完了一起吃吧。」
「好。」
王姨將最後一碗湯端了出來, 蔣妤給蔣蹊舀了一碗,「寶寶長大了,要學會自己吃飯,湯要用勺子一勺一勺吹涼了喝,知道嗎?」
蔣蹊乖巧地點頭,自己笨拙且不熟練地拿著湯勺,撅著嘴,呼哧呼哧地吹,湯勺里的湯全灑了。
蔣妤無奈又好笑,也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寶寶快看媽媽這邊。」
蔣蹊黑黝黝的大眼睛望過來,手裡的湯勺還懸在半空中。
「像媽媽這樣,輕輕地吹。」
蔣蹊一雙眼睛直勾勾看著她,學著她的樣吹勺子,肉嘟嘟的小臉吹得鼓了起來,將空勺子往嘴裡送,吧唧兩下嘴,覺得不對,對王姨說:「王姨,湯沒有味道!」
蔣妤和王姨樂得不可開交。
蔣妤忍不住擰了蔣蹊軟乎乎的小臉,扭頭卻看見王姨正盯著她。
「王姨,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王姨笑道:「沒有,我只是覺得,您和之前,變化挺大的。」
蔣妤來了興趣,「之前?我之前什麼樣?」
王姨猶豫了一會,說:「我說了您別往心裡去,一年前我剛來您家,您整天鬱鬱寡歡,就沒見您笑過,幹什麼都提不起精神,還總喜歡發獃,那段時間我真擔心您。」
蔣妤想起上輩子一晃而過的三年,臉上笑意散了不少。
她前半生的輝煌用盡了全力,後半生的落魄,只用了短短三年。
就王姨這麼說,她以前整天懨懨的,又能有多少時間去照顧蔣蹊呢。
「以後還希望您多多照顧,麻煩您了。」蔣妤給王姨夾了一筷子菜。
王姨受寵若驚,「您現在能振作起來,我也很高興,您放心,我一定替您照顧好家裡。」
蔣妤笑笑,不再多說。
吃過飯後,蔣妤在書房繼續琢磨著那則新聞,抽屜里一本厚重的筆記本引起了她的注意。
蔣妤拿出一看,是自己的日記本。
她一向有寫日記的習慣,是在台里養成的習慣。
日記里密密麻麻陸陸續續記載了這幾年的故事,從在台里遇到許薄蘇開始,到最後她決定離開星光台,進入娛樂圈。
二千二百二十三頁,橫跨了她顛沛流離的八年。
中間有幾頁被撕走,記載了些什麼,無人得知。
蔣妤從九點看到凌晨兩點,終於將這整本日記都看完,看完了她整個過去,從前不覺得,現在看上輩子的自己,彷彿是個局外人。
而她也得出一個結論,從蔣蹊出生后,她患有嚴重的產後抑鬱症,這是她上輩子所沒感知到的。
產後抑鬱症是女性於產褥期出現明顯的抑鬱癥狀或典型的抑鬱發作,與產後心緒不寧和產後精神病同屬產褥期精神綜合征。
在這個人們還未將抑鬱症當回事的年代,產後抑鬱症更不會引起矚目,但現實是,產後抑鬱發病的概率在百分之十五到百分之三十,一般在產後六周內發生,三到六個月可自行恢復,但嚴重的,可持續一到兩年。
這個病被人忽略的同時,發病的概率也在不斷的增大。
蔣妤摩挲著日記的扉頁,上面寫滿了兩個字,孩子。
字跡凌亂,力透紙背,甚至還有乾涸后斑駁泛黃的淚痕。
她曾無數次懦弱地想過去死,可為了嗷嗷待哺的蔣蹊,生生忍住了。
苟延殘喘那幾年,她每天都在想,來個人救救她。
可每次,只是將她推入更深的深淵,讓她練就一副鐵石心腸。
蔣妤嘆了口氣,將日記本放回原位。
好在,都過去了。
最艱難的時候她挺了過來,沒有像那六名自殺的媽媽一樣。
倏然,有什麼東西在蔣妤腦海里一閃而過。
窗外的夜色嚴絲合縫,透不見一點星光,蔣妤卻莫名地,看到了一絲餘光的縫隙。
六名自殺身亡的死者,都是剛生孩子不久的母親,而那個小區毗鄰醫院,就近原則,小區里的准媽媽大部分會在那家醫院生產。
剛生產不久的媽媽,留下嗷嗷待哺的孩子自殺……
蔣妤心底有個荒誕的猜測。
為了驗證自己這個猜測,第二天蔣妤找到了其中一名死者的家。
沒有攝影,採訪的真相蔣妤預估會被主編否決,但她仍然要來。
星光電視台位於全國頂尖行列,蔣妤至今還無比懷念她剛進星光台的時刻。
那時有一群最虔誠的信徒,為新聞拋頭顱灑熱血,信誓旦旦高呼理想萬歲,寒冬深夜願意拿起話筒,生死前線甘願冒著槍林彈雨,不畏不懼,樂此不疲。
可如今電視台江河日下,追逐收視的聲音大於新聞的追求,曾經的熱血涼透腐朽成了一抹烏黑的鐵鏽,泛著糜臭,她無法阻止,更無法隨波逐流,她能做的,只是秉承一顆赤子之心。
開門的是死者的丈夫,三十齣頭的樣子,正值年輕氣盛的年紀,歲月還未在他臉上鐫刻出多少痕迹,蔣妤說明來意,也許是最近上門採訪記者過多,看過了蔣妤的記者證后,將人請了進來。
蔣妤坐沙發上環視四周,陽台窗帘緊拉著,密不透光,客廳亮著冰冷的燈,冷冷清清,沒多少人氣。門上貼著大紅的喜字還未揭下,茶几上有張一家人的合影,男人摟著懷孕的女人,笑得一臉幸福。
最應該幸福的家庭,此刻卻支離破碎。
「我叫向由,那是我妻子,自從她嫁給我后,從沒讓她吃過一丁點的苦,我不明白,為什麼剛生完孩子好端端的,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向由抱著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紅著眼說:「可憐孩子剛出生還沒吃幾口母乳,就沒了媽媽,記者小姐,你知道他媽媽為什麼跳樓的嗎?」
蔣妤看到他明亮的眼睛裡布滿的血絲。
所有人要的不過是一個真相,卻被媒體欲蓋彌彰。
孩子在爸爸的訴說下蘇醒,轉而嚎啕大哭,清亮而不加節制的哭聲響徹客廳。
向由抱起來顛顛的哄,大男人粗手粗腳,哄不好又尷尬看著蔣妤,「記者小姐,你幫我抱一會行嗎,孩子可能是餓了。」
蔣妤熟練將孩子抱了過來,還在襁褓中的孩子肆無忌憚張開嘴啼哭,粉嫩肉嘟嘟的臉頰上滿是淚痕。
她沒有哄過這麼小的孩子,在蔣蹊還在襁褓中時,她正徘徊在生與死的邊緣。
蔣妤學著孩子爸爸的模樣抱起來顛顛的哄,哄了兩下,孩子看著蔣妤,竟然破涕為笑不哭了。
向由一邊給孩子泡奶粉,一邊看蔣妤如此的疏離的動作,說:「記者小姐,冒昧問一句,你是不是也有孩子。」
蔣妤嘴角不自覺勾勒一抹弧度,眼底帶著溫柔,「是,我兒子三歲了。」
向由將奶瓶放在孩子嘴裡,看他小嘴叭叭的,手在孩子的背上輕輕拍著,眼睛又紅了一圈,「真好啊。」
給孩子喂完奶,向由對蔣妤說:「記者小姐,你有什麼想問的就說吧。」
蔣妤問他,「您有沒有覺得您妻子生完孩子後有什麼情緒不對的地方,或者,有沒有留下什麼東西?類似遺書之類的。」
向由細細回想了一會,遲疑著說:「她生完孩子之後有段時間悶悶不樂的,總是抑制不住的哭,後來就好了,我以為是她傷口疼,也沒有多想。」
「悶悶不樂?」
「從醫院回來那幾天她不怎麼說話,總把自己關房間里,寶寶也不照顧,我工作忙,經常加班,人也累,情緒不好,有時候大半夜的,我們兩個人經常因為一些瑣事吵起來。」向由嘆了口氣,「我們幾乎不吵架,那幾天真是一點都不安生,而且都是一些我認為很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