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胎位不正
顧槿湘帶著綠蘿剛到竹青院的大門前，就看到大門口有些六神無主的翠芝。
翠芝這廂看到見顧槿湘來了，慌亂的神色這才鬆了一些，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娘子你終於來了，桃那丫頭讓她去通知你也不知道哪裏去了，隨後再找她算賬。你快去看看，夫人她摔倒了，如今已經見了紅，穩婆有些胎位不正，可能會有些不順。”
聽到這顧槿湘心裏也是一慌，這些與前世是一樣的，娘親在前院跌倒，然後也是胎位不正，就難產……不不，已經不一樣了，雖然不確定為什麽時間上會有些不一樣，但是自己卻是實實在在的活過來了，這一切都會變得。她一邊心裏安慰著自己，一邊加快腳步。
還未走到院子裏頭，就聽到一聲尖利而粗俗的聲音：“蹄子還不跑快點，端個熱水都這麽慢，心夫人隨後怪罪，叫人扒了你的賤皮子”
“你們兩個蹄子，站著不動做什麽，還不快去幫忙，這女人生孩子就仿佛是一腳踏進了鬼門關，若是夫人有什麽事情，一定唯你們是問！”
“哎呀你快去準備烏雞參湯，多放一些好的人參，夫人喝了才有力氣啊。”
走到院子裏，看到滿臉橫肉，手叉著她那圓傍腰的劉媽媽，一聲聲的吩咐卻不讓人覺得好心，反而有點幸災樂禍。
顧槿湘眉頭一皺卻沒功夫理會，看著丫鬟們亂糟糟的來來回回忙碌著，耳中聽著娘親痛苦的叫聲，再也忍不住了，提起裙擺就要往裏麵衝。
“哎呦我的娘子哎，你可不能進去啊……”劉媽媽看見急跑過來的顧槿湘，眼珠子一轉趕忙伸手攔住，滿臉笑意的：“漫不你還是個孩子，進去幫不上忙，就是待字閨中的姐也是不能進這產房的，沾染了汙穢之氣可是不好的。”
“你是誰？”顧槿湘眼中閃過一絲冷意，顧槿湘自然知道她是老太太派來的，要不是朱媽媽和薑媽媽這幾被派去了茵陵老家辦事……現在看來卻是太過巧合。
“三娘子這可忘了，我是……”劉媽媽一句話沒完就被顧槿湘一巴掌過去，往後一趔趄差點摔倒。
“一個奴才還敢自稱我，娘親正是凶險時刻不去叫大夫還在這興風作雨，還敢笑……我讓你笑！”完又是一個巴掌過去，顧槿湘如今雖然才六歲人力氣也不大，但這兩巴掌卻是用了巧勁，隻打的這劉媽媽頭暈眼花，跌坐在地上，一半是驚的一半是嚇的。
這三娘子素來是個軟弱無能的，平日話都不敢大聲的，今可是活見鬼了。劉媽媽瞪大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一時間倒也忘了臉上的疼，忘了自己還在地上坐著。
顧槿湘可不理會她什麽表情，提步進了產房門，綠蘿也趕緊跟了進去。
進去一看屋子裏亂成一團的下人，直接冷喝一聲：“吵吵鬧鬧的像什麽樣子，都給禁聲。”她聲音冷意十足，帶著濃濃的蕭殺之意，許是丫鬟婆子們從來沒見過三娘子這樣厲害過，俱是停下手中的動作，屋子立刻安靜下來，連正在用力的三夫人也是暫時忍住了痛叫，用盡全力扭過頭看向自己的女兒。
“娘親，我在，你放心”她著上前握住娘親的手，然後回頭吩咐：“翠芝姐快去廚房盯著，熱水和糝湯還有吃的都快點，翠菱姐去門口守著沒有我的吩咐除了大夫誰都不能進。”然後指著兩個穩婆：“除了你們兩個其他人都給我出去。”
顧槿湘一番雷厲風行的安排後，這才對著娘親輕聲安慰。“大夫馬上就來，娘親你堅持一下。”
完冷眼掃過兩個穩婆：“你們兩個就是這樣為娘親接生的？隻在一邊讓她用力，也不檢查看看到底為什麽半沒動靜，沒看到她已經聲嘶力竭。”
“娘子你這話什麽意思，我們剛剛已經發現夫人胎位不正，已經幫她順過了，隻是這女人生孩子哪個也不是立刻就好了，你要是真心疼你娘，還是趕緊出去吧。”一個穩婆撇了撇嘴。
“是呀娘子，你一個孩子懂什麽，你這大會兒功夫的耽誤，最後出了什麽事，可別怪我們頭上。”另一個穩婆也是冷笑一下道。
“綠蘿，你去掌嘴。”顧槿湘冷眼看去：“我娘親明顯胎位不正，你順過來了，我剛進來隻是見你隨便在她肚子上摸了幾下，我娘親痛成這樣明顯還是胎位不正，你們兩個不想著趕緊順位反而一個勁叫我娘親用力，你們是想害她麽。”
這時綠蘿已經走到兩個婆子的身邊，挨個打了一巴掌，她本來就是潑辣的性子這一段時間又得姑娘的教導，自然是該怎麽做，打完之後不忘扭住兩人，讓她們跪下來。
綠蘿雖然隻有十一二歲，因為從在莊子裏長大，農活可不少幹自然滿身的力氣，加上她比同齡人要高點壯點，按這兩個婆子竟然毫無壓力。
兩人根本沒想到顧槿湘在這關頭了，竟然還敢這樣對她們，於是幹脆跪坐在地上不再話，她們可不是府裏的奴才看她能耐何。
“娘親你會沒事的，大夫馬上就來，我讓人去接東城的張穩婆也快來了，爹爹也回來。”顧槿湘再次安慰她娘親，拿帕子幫娘親擦了擦臉上的汗，故作鎮定其實心裏早已慌亂如麻。她是怕的，怕曆史重演像前世那樣……她又好氣自己什麽也不會不懂，她上輩子沒生過孩子，懷了兩個都無故產，對生孩子這套完全不懂。上輩子她的心都在那個饒身上，整日裏無所事事患得患失。
“姑娘……”翠芝回來了，端來了參雞湯和紅棗糖糕，顧槿湘趕緊提起精神，拿了軟枕墊在娘親頭下，喂她吃了些。
“娘的槿兒……”三夫人聲音有些沙啞，她甚至連呼痛的力氣都沒了，因為痛她隻能低聲呻吟著。但是看著不到七歲的女兒為自己所做的一切，看著她稚嫩的臉，突然心中湧起一股不甘，不，她不能倒下。她還有這麽可愛的女兒，肚子裏還有一個等待降臨的孩子，還有對她疼愛的郎君，還有對她關愛的娘家母親和哥哥……
看著娘親忽的清醒過來有了力氣，顧槿湘高心流著淚，趕緊喂了娘親糖糕和雞湯，這些都是補氣血的，有了氣力她才能熬下去。
眼看著已到酉時了，穩婆還沒來，顧槿湘看著又漸漸失去氣力就要昏迷的娘親，著急的問：“都一個時辰了，爹爹他們怎麽還沒回來。”
“姑娘，我去看看。”綠蘿著就往門口跑去。
就在這時門口想起一聲喊：“素心……”素心是三夫饒閨名，顧三爺與夫人鶼鰈情深，人前叫夫人，人後都是叫她閨名。
“是爹爹……娘親，爹爹回來了。”
“郎君……”三夫人恢複零精神，一抹溫柔之色浮現。
“三爺你可不能進啊……”顧三爺不顧劉媽媽的阻攔，趕緊衝進了房裏，於此同時綠萼也帶著穩婆張五娘也進來了。
“隻是胎位有些不正，不是什麽凶險的事，雖然有些失血過多，好在吃了些東西，補零兒氣力。三爺，姑娘，你們在這裏也不濟於事，產房不易人多，不如先出去，這裏交給我放心。”張五娘是京城最有經驗的穩婆，多年前還給皇後接生過，皇上還賜了一塊匾額給她，京城的富貴人家都爭相請她，也都得提前預約。她家能請來張五娘，也是通過外祖母的關係才請得動，所以她這樣了，自然是讓人信服的。
屋裏除了張五娘，也就留下了翠芝和翠菱打下手，其餘人都出來了。
顧三爺和顧槿湘父女倆出了門，顧槿湘才發現自家爹爹腿都有些軟了，她扶著他胳膊，到：“爹爹放心，張穩婆是京城最好的接生婆子，她沒事就沒事。”
“嗯，辛苦你了，都怪爹爹……早知今日就請假不去應卯了。”顧三爺自責的。
“不怪爹爹，事發太突然，我們都沒準備好。”顧槿湘這時已經冷靜下來了，仔細想了想這一串事情的巧合之處，然後她眼睛看向被綠蘿和綠萼扭著的兩個婆子，眼光冷得不能再冷。
顧三爺順著自家女兒的目光看去，也是冷下臉，看著兩個婆子被女兒的人製住，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剛回來時，綠萼帶著張穩婆卻是被攔在門口已經半個時辰了不讓進，要不是女兒叫了丫鬟雀兒去宮門口等他，真不知道素心還能不能熬過去，那些人真的是打的好算盤啊……
不過這會子父女兩個也是沒有閑心想這個的，兩個穩婆已經被綁了起來有兩個粗使婆子看著，她們倆還要叫囂，綠蘿直接在他們嘴裏塞了抹布。
產房中三夫饒叫聲斷斷續續，許是前麵一個多時辰的難受費了大力氣，顧槿湘之前進去時，她已經很虛弱，好在隨後吃了東西喝零糝湯才堅持下來。
顧三爺雙手叉腰來回不停的踱著步，時不時的扒著門看一眼，額頭都是細汗，好幾次都差點再跑進去，嘴裏不停地念叨著什麽。
顧槿湘最初的害怕和慌亂已經平複，她想起之前在地府的一切，很確定那不是夢，高高提起的心這才放下了一點，這是更改的命數，她重生娘親沒事妹妹也會平安出生……
“爹爹，你放心，娘親和妹妹肯定沒事。”女兒軟軟綿綿的聲音落在耳中，顧三爺看了一眼女兒堅定又亮閃閃的眼神，心裏奇異的平靜了不少。
“這次你娘親平安後，爹爹帶你去福濟寺還願去。”顧三爺欣慰的摸了摸女兒的頭，心中也在想以後什麽都不讓夫人再生了，沒兒子又怎樣，他們有槿兒這麽乖巧的女兒，即將再迎接一個乖巧的女兒，人生足矣就是現在這個也是夫人堅持要生的。他心目中也跟著女兒的話，潛移默化認定了這個即將到來的生命是個女兒。
“好的。”顧槿湘很高興看到爹爹對娘親的用情至深，這滿京城的大族男子，哪個像爹爹這般愛護妻女，還不顧男子不能入產房，不顧君子之條親自去寺院為妻子燒香拜佛祈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