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未來學家
托妮從記事起就很會和自己相處。
瑪利亞沒空照看她時，她就會被霍華德帶去實驗室，隨手交給進門看到的第一個人安排照顧，繁忙的實驗員一般都會隨便扔一件機械給她，她能玩一下午，拆了又重組起來，分毫不差，之後又開始挖空心思改造，怎麼樣都能讓自己充實起來。
除了一個叫佩姬的女人會耐心一點和她說說話，其餘時候她都和各種零件在實驗室門外的角落裡。
那時候，她給扳手起名聊天，長大后，她就有了笨笨他們，還有賈維斯。
習慣被忽視的孩子都很擅長用各種新奇的東西、詭奇的行為吸引注意力，同樣也能在自己需要的時候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所以她是托妮。
這個名字聽起來很大眾，不會像安東妮婭那麼過分親密。而她剛好有把任何過分親密的關係搞砸的天賦。
只有三個人會叫她安東妮婭。
瑪利亞一直這樣溫柔呼喚她，她沒辦法拒絕，霍華德因為她氣急敗壞時也會這樣叫全名，這時候的快意感也很讓人滿意。
還有一直故意用這個名字逗她，她越是反對，叫得越來勁的玩伴。
這次的聲音比記憶里成熟磁性了太多，說著好久不見，竟然像是發自內心的詠嘆，連一個名字都能頓挫出無限的意味來。
奧利弗問她時，她說布魯斯很假。
笑容很假，客套很假，像是帶著面具，偏偏沒有一個人發現。
可是這時候他的面具碎裂，透出過分真實的一隙時，托妮卻莫名被嚇到，說不出話了。
下一秒，過分古怪的氣氛被消息提示音打破了。托妮沒忍住鬆了一口氣，扶著他的手臂，終於勾到了自己的鞋子。
等她重新站好后，布魯斯才清了清嗓子，摸出手機來。
一條簡訊，來自剛剛突然要他過來的夜翼。
「Miss.T本來就是來找你的，現在物歸原主啦。便士一讓我回去『加夜班』了，交代你好好享受夜晚！
P.S.回布魯德海文太麻煩，車我就開走了。」
布魯斯：……
他突然意識到，管家是因為迪克離家后，才多了不少精力關注自己是「一個人」的。
是時候找一個新的羅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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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突然想著爬到這上面去了？」
在發明家道謝后，布魯斯問她，笑意輕鬆愉快。
想起竹馬和魅影是同鄉，托妮實話實說，「看到蝙蝠俠了，本來想和他說點什麼的。」
他點頭，靠上窗框，語帶調侃，「剛剛我也發現了，有一大堆的超能力者來幫你，這麼大了還喜歡超級英雄？」
「還有，你以前不是最喜歡美國隊長嘛。」這句說得尤其漫不經心。
托妮哼了一聲：「我只是人緣比較好而已。」
因為莫名熟悉的氣氛，她又忍不住低聲補充：「蝙蝠俠不一樣。」
說時，她沒有看他。
「確實不一樣。」他說。
「能夠和阿卡姆那群罪犯共舞，那傢伙也是個瘋子，更說不上是超級英雄，而且永遠藏在黑暗裡，歸根結底是以暴制暴，說不定有一天也會成為阿卡姆的一員。」
托妮沒忍住，打斷了他的話，「蝙蝠俠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
「收起你可笑的正義感，斯塔克小姐。」
他毫不退讓，又恢復了那種甜蜜模糊的嗓音，稱呼疏離了起來。
「哥譚這個城市已經不是你最開始見過的模樣了。以前它尚且有希望，現在它是一個泥潭，只會把所有想要掙扎的人都跟著拉進毀滅里。」
托妮突然沒法說話了，尤其是對著布魯斯。
托馬斯告訴她：「等那些政策通過，阿卡姆修好以後，哥譚就會有安全的夜晚，到時候和布魯斯一起過萬聖節吧，相信我，以哥譚的建築風格，會更有意思的。」
然後，這樣一個充滿希望要幫助城市的好人就被殺死了。
現在連那個崇拜灰幽靈的竹馬，也開始覺得英雄其實是很幼稚可笑的事情了嗎。
想到這裡，她還是有種莫名的氣惱，腦子一熱，扯了領帶。
布魯斯還在繼續說話，充滿警告，「蝙蝠俠早晚也會如此，離他遠一些……」
然後他的話就戛然停住了。
將反應堆又慢慢扣回襯衣下，托妮·三歲·斯塔克終於找回了場子，心滿意足：
「如果你還記得你給我命名的grayman的話，這是它的動力源。」
「就像你看到的，我已經結識了很多的超級英雄。」
「而我也打算用自己的能力去做點什麼了。」
這一番話說完后，她才後知後覺發現，這一會又像是以前他們常常拌嘴的樣子了，兩個人都不服輸，開始情緒上頭，不管不顧。
但是話已經到這裡，她更不可能退縮了，當即看向他，目光筆直堅定。
「我是個未來學家。」
「從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我就有這種強烈感覺，他站在我要去的地方，他就是我的未來，而我被這種可能吸引了。」
布魯斯像是哽住了，用一種奇妙的目光定定看著她。
「你知道這話聽著更像是告白。」他低聲說。
托妮：「我……」
「原來你們在這！」
弓箭手的腳步很輕，這一聲像是突然冒出來的。
奧利弗快活說完了，大力拍著他們的肩膀，才後知後覺發現氣氛有些不對勁。
「我沒打斷什麼吧？」
顧問面上微笑。
然後默默在腦子裡把綠箭最近和黑金絲雀的值班任務都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