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妙爾尼爾

  落難的神族王子垂眉斂目,渾身散發著憂鬱的氣息,像是大朵能擰出雨水的烏雲,飄在發明家身後。


  失去繼承權和能力,掉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還專撿貴的東西降落,隨身家當給中庭人抵債。從阿斯加德繼承人到負資產狀態,神生的大起大落莫過於此。


  因為客機的座位對於他來說太過狹小,索爾被托妮引著,坐在了主艙,恰好在一眾白鬍子「元老院成員」之間。


  對中庭認知還停留在上次中世紀旅行的索爾發現,這些幕僚長老顯然發自內心喜愛他們君權神權在手的女祭司,自豪寵愛如看小公主的目光索爾非常熟悉,他以前在阿斯加德對這種愛戴習以為常,現在才知道自己永遠失去這些了。


  雷神更沮喪了。


  或許這一切就是父親對他的懲罰吧。


  鐵鳥將要起飛,身邊介紹自己叫殷森的男人好心替他扣上了航空安全帶。


  這時,大祭司的女官(佩珀重複:是助理,謝謝。)走過來,低聲問他的鎚子是不是有什麼解鎖密碼,他們派了所在地員工去拿,沒拔起來。


  索爾自豪道:「只有我才能舉起來。」


  佩珀點頭,簡短表示讓他先和他們去紐約,只要時機成熟,就幫他把鎚子拿回來。


  想到妙爾尼爾,索爾又很快振作起來。


  因為托妮原本的座位給大塊頭了,又有配載員過來指揮一群空少在正中加座。


  有個棕發空少看到索爾時眼前一亮:「是AC/DC的絕版紀念衫。」


  因為乘務長沒說話,他又鼓起勇氣低聲問道,「你是怎麼搞到的?」


  索爾說:「是吾友托妮送的。」


  斯塔克之女十分慷慨,不僅許諾幫他找到鎚子、送他回家,因為實在找不到他能穿的尺碼,將自己「供奉」在牆上的這件圖騰黑袍都贈送給他穿了。


  患難見真情,阿斯加德人覺得他們已經是可以交換姓名的摯友了。


  下一秒,空少的表情就受傷起來,「啊,原來是她收藏的那件。」


  索爾被他幽怨的小眼神看得十分不自在。


  作為神域最受歡迎的勇士,他常在許多為自己爭風吃醋的女性中看到這樣的模樣,但是自己親身體會時又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了。


  這樣的畫面非常霍華德,一邊的科學家們見了,一致露出很懂的微笑。


  因為在九頭蛇基地太過無聊,未免抑鬱,他們早把吃瓜技能點滿了。


  於是,當托妮處理完事,再走進主艙時,就恰好撞到索爾正被一眾邏輯嚴密的大腦撬話。


  他顯然也因為被流放,內心憋悶,對摯友的「長老們」並不設防,把不能說的部分掩去,把父親生氣的始末說了。


  科學家們看他金色爆炸頭,穿著樂隊紀念T恤、大碼工裝褲,身高體壯,一張古典塑像式英挺面孔,一時間也沒把他和新聞里的維京人聯繫到一起,只當他是一個搖滾歌手。


  科學家們自認為和專職藝術家有天生壁壘,覺得搞音樂的一口古英語應該很正常。說起話人名都是神話里的,估計是他們的藝名吧。


  等托妮坐下后,植物學家出於在九頭蛇午飯的八卦習慣,又同她總結一遍,末了也跟著義憤填膺:「現在的地下樂隊競爭真激烈,那個叫約頓海姆的也太過分了,怎麼還不依不饒要打人呢。」


  托妮:……總覺得哪裡不對。


  +

  考慮到一眾科學家的年紀,客機的速度很慢。


  被克拉克帶回來后,佩珀先替他們聯繫了各自的親友弟子,因為涉及到跨國外交,找上羅迪專門將想要回家的那一部分人送回去了。


  現在剩下來的,都是被九頭蛇強制延長了生命,已經在基地里呆了大半輩子,無牽無掛的科學家。


  托妮乾脆請他們留下來當S.I.的諮詢顧問,還是和以前一樣,所有人住在一個大公寓里,有專人照顧,繼續做他們自己喜歡的事情就行。


  現在天降大新聞,公寓那邊也準備齊全,托妮就將他們都捎上了。


  為了消磨無聊的航行時光,主艙眾人一致決定看電影,科學家們在酒店時已經一起看過好幾次,有非常豐富的選片經驗。


  防止各自考據癖冒頭,他們基本不看科幻片和推理片。愛情片更不行,一想起自己因九頭蛇分隔多年的妻子戀人,不少人就要悲痛傷身,更別提把自己一生奉獻給科學的,不懂愛情也完全不想吃狗糧。


  一群老小孩選擇動畫片。


  殷森被抓進去的時候遲,自己家被轟|炸前也陪孩子看過不少動畫片,所以負責幫忙排雷挑片。


  最後他選了《獅子王》。


  劇情進展到辛巴為了證明自己,離家出走,被鬣狗圍攻,殷森再看一遍也還是被感動到不行,沒忍住吸了聲鼻子。


  有手從一邊伸過來,將一張紙遞給他。


  殷森低聲道謝接過了,下意識側頭,在大屏幕的光下,驚悚發現托妮和索爾人手抱著一隻超大抽的衛生紙,大顆的淚吧嗒往下掉,哭得一個賽一個動情。


  ——穆法沙:「可是我更怕失去你。」辛巴:「原來國王也會害怕?」


  索爾抽泣了一聲。


  ——「你不是說會一直呆在留在我身邊嗎,但是你沒有。都是因為我,是我的錯。」


  托妮開始摘隱形眼鏡。


  這兩個人沒童年的嗎,居然都沒看過獅子王!

  影片結束后,老前輩們很貼心給兩個「爸爸問題」的年輕人空間,開始交流觀后感。


  說著,突然覺得這故事流程過分耳熟,像是剛剛聽人說了一遍。


  一邊原籍冰島的數學家突然拍腿:「索爾,你弟不會和刀疤一樣,是欺騙了你,就像用角馬群害死獅王一樣,想要利用約頓海姆那個樂隊來害你的父親吧。」


  「你看他以邪神作為藝名,估計也不是什麼好人。」


  索爾還沉浸在片尾曲里,被這突如其來的展開撞得有點懵,「可是洛基的名字是我父親賦予他的。」


  冰島人聽到這裡,像是瞬間得到了靈感:「那更有道理了,神話里的洛基是約頓人,奧丁的義弟。既然你們樂隊的藝名都來自北歐神話,作為老闆,你爸肯定很喜歡吧,他把洛基這個名字給你弟弟,不就是在拐彎抹角暗示你,他和你不是一夥的。」


  「而且聽你剛剛說的話,明顯你倆在競爭樂隊主唱的位置,連動機都有了。」


  索爾似乎一瞬間想起了什麼,表情很痛苦。


  「不,不可能,雖然我弟弟平時很頑劣,但是我們一直感情很好,最多也不過就是捅我幾刀而已。」


  機艙內空氣凝滯了半刻。


  剛進來就被這句話鎮住的佩珀:「那你們兄弟表達感情的方式挺特殊的。」


  托妮一臉后怕:「……原來兄弟是這麼相處的嗎,幸好我沒弟弟。」


  她又看向助理:「有什麼事嗎?」


  下一秒,一邊的機窗被輕輕敲響了。


  飛機上被敲窗簡直恐怖片,所有人都下意識扭頭。


  紅藍色制服的氪星人飄在窗外,狗狗眼委屈瞪著托妮,手裡還舉著一隻鎚子。


  索爾:「——妙爾尼爾!」


  因為隔音,超人用誇張的口型一個音節一個音節控訴她:「我都聽到了。」


  佩珀:「我打算提醒你的,你弟在來的路上。」


  托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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