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安妮也完全不知道劇情怎麼就發展到這個方向了。
全身赤/裸的紅唇女王出現后, 安妮呆愣了一瞬,然後立刻尷尬地轉開視線。
平靜下來后,她很快意識到眼前的人是誰。
艾琳.艾德勒歪了歪頭, 疑問地看了安妮一眼。
「你還沒告訴我餐費是不是85鎊,安妮.德波爾小姐。」一邊說,已經提步走過來, 優雅又坦然。
安妮的目光卻有點無處安放。
「你知道我的名字?」安妮低垂著視線, 輕聲問。
那具一絲不/掛的美麗身體傾身向前, 安妮下意識後退,直到後背撞在沙發靠背上。
艾琳將安妮困在光裸的雙腿之間, 這個姿勢實在太邪惡了, 安妮的臉瞬間就紅透了。
一隻塗著鮮紅指甲油的細指伸過來,點了點安妮胸前的工作牌,上面是她的名字。
「餐費是85鎊, 麻煩了。我還要趕回餐廳工作。」安妮盡量鎮定地說道。
但壓著她的那個人卻完全不為所動。
「居然臉紅了……真是可愛。」
那根細指,順著安妮的左胸一直向上,曖昧地劃過她柔嫩的脖子, 在布滿紅暈的臉頰上輕輕摸了摸。
這是什麼……情況?
她在被一個女人……非禮嗎?
安妮想站起來, 可是被壓制的完全動不了。伸手推吧, 面前白花花的肉體, 手根本不知道往哪放。
「抱歉,女士, 你能不能先……」
「噓!」那根手指突然壓在她唇上, 打斷她的話, 「有人來了。」
艾琳對著安妮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輕柔的幫她把散落在臉頰上的一縷頭髮撥到耳朵後面。
安妮也聽到了腳步聲,一回頭,就看到一領熟悉的黑色大衣。
他左臉頰有一道傷口。哦,對,華生打的,為了扮演被搶劫的受害者。
「夏洛克……」安妮看著他冷冰冰的表情,莫名有點心虛。
但是下一秒她就發現,夏洛克的目光是停留在另一道身影上——另一道一絲不/掛坦誠相見的身影上。
安妮用力抿了抿嘴,收回視線。
「安妮!」說話的是隨後趕來的華生醫生,「你怎麼會在這裡?」又掃了一眼眼前的狀況,「看來我錯過了一場好戲。」華生說道。
安妮嘆了口氣,重新抬起頭,盡量只將目光鎖定在艾琳的臉上。
「很抱歉,女士,請問你可以先起來嗎?」安妮的聲音已經恢復冷靜和輕柔,把剛才被打斷的話說完。只是臉頰仍然微紅。
「當然,」艾琳對她迷人一笑,「無論你要求什麼,親愛的。」
艾琳退開后,安妮也立刻站起身。
「如果你的送餐結束了,請馬上離開這裡。」夏洛克的語氣冷得結冰。
安妮也不奇怪他會知道她是來這裡送餐。她輕輕「嗯」了一聲,轉向那位訂餐的女士。
艾琳.艾德琳從一旁的茶几上拿起一隻錢包,從裡面掏出兩張紙幣遞給安妮。
「不用找了。」說完,突然傾身向前,鮮艷的紅唇向安妮的側臉壓過來,眼看就要親她一口,「這是給你的小費,德波爾小姐。」
安妮正要自己躲開,一隻有力的大掌已經搶先從旁邊伸過來,抓住她的手臂,一把將她扯開了。但艾琳的紅唇還是在安妮白皙的臉頰上擦過一道印記。
安妮在夏洛克身上撞了一下才站穩。
夏洛克看著安妮臉上那道紅痕,眼睛里的神色更冷了幾分。
艾琳.艾德琳挑了挑眉,一臉坦然。
客廳里一共四個人,安妮和華生臉上是正常的普通人面對這種情況的尷尬和不適。而夏洛克和艾琳.艾德勒,他們則是另一類人,強大,聰明,不在意世俗的標準。
大概正是這種隱隱的界限和劃分,讓安妮的情緒有些低落。
「你能……先穿上衣服嗎?」華生對渾身赤/裸的艾琳說道,適時打斷了客廳內的詭異氣氛。
趕在夏洛克之前,安妮先脫下了身上的外套——感謝上帝,她今天選了一件寬大的長外套。
「哦,謝謝,親愛的。」艾琳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安妮遞過來的外套,臉上的輕笑怎麼看都帶了幾分天然的挑逗和曖昧。
安妮的臉又紅了。
察覺到夏洛克的目光,安妮轉頭看了他一眼。好吧,她承認,她是小心眼,不想讓別的女人穿他的衣服。
可他這是什麼眼神?不高興的不應該是她嗎?
安妮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一聲冷哼。
「既然你這麼善良慷慨,樂於助人,德波爾小姐,看來你只能穿著單薄的衣物返回餐廳了,希望你不會感冒!」嗓音冰冷又傲慢。
安妮已經發現,每次夏洛克稱呼她「德波爾小姐」的時候,幾乎都是在表達不滿。
安妮不知道他現在在不滿些什麼,她只是抬頭看了一眼他臉上的傷,輕聲說:「你能讓約翰先幫你的傷口擦藥嗎?」
說完,不等他回答,轉身走出了客廳。
剩下的是他們的劇情,沒有她的戲份了。
安妮走出來沒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的熟悉腳步聲。她剛剛停下,背後一暖,已經被熟悉的氣息包裹住。
夏洛克把厚實的大衣裹在她身上,居高臨下地看了她幾秒鐘,又冷冷地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安妮:「……」
.
返回餐廳,用餐高峰期已經過去,只剩兩三桌客人。
她這哪是送餐,看起來更像是躲懶。然後安妮想起來,她今天休息。
比利有些擔憂地看著她,「安妮,你沒事吧?看起來臉色很差。」
安妮抬頭:「我臉色看起來很差嗎?」
「嗯。」
她伸手摸了摸額頭,有點燙。「沒事,可能是感冒了。」
「那你去樓上休息會兒吧。要不要我幫你買葯?」
安妮笑著搖頭:「謝謝你,比利。不用了。」
回到樓上,安妮又吞了兩片葯,接著就倒在床上,蓋了兩層被子發汗。
以前她感冒的時候,媽媽就是這樣做,吃完葯,把她按在床上,蓋上厚厚的被子,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還會有她最喜歡的魚湯喝。
是她上一世的媽媽……
可是兩個媽媽她都失去了……
有溫熱的液體順著眼角無聲的滑下去,沒入頭髮里,消失不見。
果然,人一生病就容易脆弱。
安妮閉上眼,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似乎才剛剛闔上眼,就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
安妮一身的汗,嗓子乾澀,渾身關節也難受的發疼,從床上爬起來,愣了良久,才想起來自己是在哪。
手機還在鍥而不捨地響。安妮忍著頭疼,下床,走到門后的衣帽架前,從外套口袋裡拿出手機。
她神志還沒有完全清醒,並沒有意識到有什麼不對。
只是覺得,短短一段路,像是走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才走到。
電話接通,華生的聲音透過聽筒傳過來:「安妮,我恐怕你現在要來貝克街一趟!」
「出……」一開口,安妮才發現,嗓音有些嘶啞,咳了一聲,接著問,「出什麼事了嗎?」
華生那邊亂鬨哄的,沒注意到安妮的異常,只是快速說:「你快過來一趟,是夏洛克……」
安妮一驚,模糊聽到夏洛克的聲音含混地喊了一聲,「安妮」,電話掛斷了。
愣愣地站了兩秒鐘,安妮抓起外套就往樓下跑。
一路跑到貝克街,心臟在胸腔里震動得幾乎發疼。221B的大門開著,安妮奔進去,喘息著攀到二樓。
客廳內好幾個人,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看好戲的表情,安妮認出來其中一個是之前見過的多諾萬警官。
「夏洛克呢?」她大聲問。
「這裡。在這裡,安妮。」華生聽到她的聲音,高聲回應。
是卧室方向。
安妮快步走過去,看到華生和哈德森太太,還有雷斯垂德探長在裡面。探長手裡還舉著手機,像是在拍攝什麼有趣的畫面。
夏洛克就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不停說話,語速比平時還要快一倍,沒人聽懂他在說些什麼。
「他怎麼了?」安妮問。
「哦,他被艾琳.艾德勒注射了藥劑,但是別擔心,沒有什麼危險,睡一覺就沒事了。」華生回道。
沒事?安妮懸著的心落下來,繼而疑惑地看著華生。可是那個電話聽起來一點也不像沒事。
醫生笑著摸了摸鼻子:「夏洛克一直叫你的名字,我想他會希望見到你。」
安妮不再追問,俯身去看夏洛克。他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視線對上安妮,像是認出她。
「安妮……」語速終於慢下來,能讓人聽明白他在說些什麼了,只是聽起來很不高興。他說:「告訴他們,別碰我!離我遠一點!」
安妮輕輕摸了摸他的臉,又抬手幫他理了理亂蓬蓬的頭髮。他灰綠色的眼珠就一直跟著她起起落落的手移動,就像小孩子關注一件喜歡的玩具。
「約翰說你得睡一覺,現在閉上眼睛,好好睡覺,醒來就都好了。」安妮輕聲說。
夏洛克閉了閉眼,好像很舒服地說:「頭髮,我的頭髮……」
安妮輕輕笑了。除了她,沒人知道他在說什麼。
她軟軟地「嗯」了一聲,手指輕輕的來回撫摸他卷卷的頭髮。他喜歡她摸他的頭髮,就像也喜歡她幫他吹頭髮一樣。
他閉著眼睛,安妮以為他終於睡著了。過了幾分鐘,卻又突然睜開眼。
「那個女人……」他倏地張開眼睛,盯著安妮,「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她在哪?!」
安妮纏繞著他頭髮的手指一顫。
「外套!你的外套!……」
他掙扎著想從床上起來,但神志卻越來越模糊,最後終於徹底昏睡過去。
……
卧室里重新安靜下來,華生和哈德森太太,以及將夏洛克的窘態用手機記錄下來的雷斯垂德探長,都走了。
安妮向華生要來醫藥箱,從裡面取出酒精棉,輕柔地幫夏洛克處理臉頰上的傷口。
他睡得很沉,長長的睫毛覆蓋下來,白皙的臉頰帶著孩童般的滿足神情。
安妮脫掉外套,乾脆坐到地板上,趴在床邊靜靜看他。
她能感覺到自己噴出的呼吸都帶著灼燒的熱氣,腦袋也又鈍又重。可是她一點都不想休息,更不想離開。
掙扎了兩秒鐘,安妮選擇順從自己的心意。她伸出手指,輕輕撥了撥他的長睫毛。
被打擾的人輕哼了一聲。
安妮收回手,他又重新睡得一臉坦然。
安妮柔軟地笑了笑。
然後那隻作亂的手又伸出去,這次落到他的眉骨上,然後是鼻樑,臉頰。指肚要觸到他涼薄的唇瓣時,睡夢中的人輕輕動了動,安妮立刻受驚地縮回手。
他沒有醒。嘴唇輕動,似乎呢喃了一個名字。
安妮沒有聽清。
她雙手交疊,重新在床邊趴好。
你做夢了嗎?夢到了誰?
你,不喜歡我了嗎?……
安妮深吸一口氣,迅速眨了一下眼,把眼睛里的霧氣眨回去。
.
安妮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她被一陣響動吵醒。
睜開眼,發現床上已經沒人,自己身後正蹲著一個身影。如果不是掃到脖頸上的熟悉氣息,她一定會被嚇得大叫。
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外面好像已經徹底黑下來,窗帘上隱約映照著街燈的幽微亮光。
「夏洛克?」安妮輕聲叫他的名字。
他正以一個極其奇怪的姿勢,像一床大被子一樣覆蓋在她身上,下巴擱在她肩膀上。那些熟悉的氣息,就是這樣從他的鼻腔間傳遞過來。
「嗯?」一聲模糊的回應。
安妮於是知道,他應該還沒有清醒。
「你在幹什麼?」
安妮的問題似乎喚起了他的一絲神志。
他在她身後動了動,一隻手伸到她腿彎處。
「抱你去睡覺。」他說道。
安妮有點想笑。
怪不得雷斯垂德探長要把他的樣子錄下來,真的很難得。
她手往後伸,摩挲著撫了撫他的捲髮,像在給一隻撒嬌的大狗順毛。
「該睡覺的是你,夏洛克。你忘了嗎?你現在不舒服,好好睡一覺,早上就會好了。」
他一疊聲地回答:「我當然會好。我很好。我現在就很好。」
嗯,即便不清醒,也是流暢又傲慢的語氣。
安妮還沒來得及再哄他,就感到身後的人突然起身,同時她也一瞬間雙腳離地——他真的把她抱起來了!
安妮輕輕驚呼了一聲。
他根本站不穩,更不要說現在還抱著她。
剛站起來,就一個趔趄,要向前撲倒。安妮連忙閉上眼,做好被摔的準備。
可最後,他腳下卻突然一轉,直直地向後仰面倒下去。
「砰!」一聲巨響。連隔壁的華生都聽到了。
安妮被他抱得很緊,直接摔在他身上,沒有傷到分毫。只是本就感冒鈍重的腦袋,足足愣了五秒鐘才反應過來。
還好身後接住他們的是那張大床。即便這樣,安妮也趕緊從他身上爬起來:「你還好嗎,夏洛克?有沒有受傷?」
夏洛克躺在床上,左右甩了甩頭,彷彿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華生推開門,一眼看到,夏洛克仰躺在床上,安妮俯低了身子跪坐在他旁邊,兩個人離得非常非常近……
他是不是,打斷了什麼?
華生醫生握著門把手,移開視線,看著腳下的地面。
「呃,抱歉,你們繼續……」
說完,輕輕關上門,退了出去。
安妮有些無語,床上這位是個被下藥不清醒的,他們繼續什麼啊?
夏洛克看到華生,猛然想到他們的案件,從床上掙扎著起來。頭暈的站不穩,就手腳並用的往下爬。
安妮真是又無力又好笑。
她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他生氣的甩開。即便是半昏迷狀態,安妮的力氣也沒有他大。
最後只好擋到他前面,無奈地小聲說:「夏洛克,我感冒了,頭很疼。你能不能乖一點?」
這句話讓他手腳並用的動作停下了,而且還難得的點點頭,說了一聲:「好。」
安妮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見他回答完,又接著開始往床下爬。
安妮:「……」
「不是答應了要乖一點嗎?」安妮抓著他的胳膊。
夏洛克冷靜地抬頭看她:「我去找約翰,他是醫生。」
安妮一愣,然後笑了,耐心地說:「約翰已經幫我看過了,還讓我吃了葯,但是現在要睡一覺,醒了就會好。」
他看著她思索了一小會兒,似乎在確定她說的是不是真話。
過了幾秒鐘,福爾摩斯先生看起來像是接受了這個回答。
他低沉地「嗯」了一聲,敏捷地伸出兩隻大掌,抓住安妮的肩膀,輕輕往上一提,抱著她,雙雙倒在柔軟的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