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端倪
王琳琅心念微轉，筆跡之事，隻要自己不承認便是，反正不是當事人任何一個的筆記，而是由自己的婢女謄抄，就無所謂擔心了。
??即使是筆跡，也不能構成給蘇傾雪開脫的證據了。眼神微有得意之色，卻還是水光閃閃。
??“但憑聖上裁決。”蘇傾雪和王琳琅齊聲說道。
??說話間，就有仆從在大殿高台中央支了兩張案子，中間立了一張隔板。為了更好鑒別，就讓二人把自己在鬥詩會上的作品重寫一遍，原作者肯定印象深刻，抄襲者應該隻是匆匆略過，誰的字跡最像，誰的回憶更精確，基本上就是作者了。
??王琳琅暗喜，自己不蠢，留了個心眼兒，用心把蘇傾雪的詩詞背誦下來，絕對能做到一字不差！
??反是傾雪，自己隻不過是信筆寫來，隨情隨景，一氣嗬成，又怎會記得住字字句句呢？
??不過她沒有半分慌張。認真想了片刻，才緩緩動筆。
??良久，見兩人都完成了，納蘭清便叫拿上來，隻不過看著看著，眉頭就越皺越深。這位王家小姐，倒是與魁首之作不差分毫，可是這位蘇家小姐，完全寫的就是另一闋詞！二人的筆跡均與魁首不同，魁首的字寫得歪歪扭扭卻也娟秀，不至於太過刺眼。反倒是這位王小姐，書法甚佳，堪稱同齡人中的佼佼者。
??可是，這蘇家丫頭，寫的字實在是不堪入目。這首新詞，倒也堪稱佳作，與魁首不相上下。意境也是絕佳，與魁首之作不相上下。
??一時間，實在是難以裁決。
??“寧夫子有何高見？”又轉頭詢問寧夫子，寧夫子仔細品讀了這兩首詩，王琳琅的雖然公整，卻沒有情感，感覺除了內容，一板一眼，字是寫得極好，卻沒有韻律。
??可是反觀蘇傾雪的，字體乖離，甚至有些醜陋，卻在情感深深處跳躍。
??再選出魁首時，他們三個評委先生雖然盡量避免字體的影響，卻依舊有些介懷，並且十分懷疑，古語有雲，字如其人，不是沒道理的，表觀好看，更要生動形象，獨具風骨，因此十分不理解為何魁首中規中矩的字與這麽好的、帶些豪氣和婉約的詩歌會出自同一人之手。
??現在看來，倒是成了僵局。
??“私以為，傾雪姑娘倒是更像這首佳作的主人。”寧夫子正色道，“憑老夫從教幾十年的眼裏，當做出如此判斷。”
??納蘭清陷入深思。
??“寧夫子可是因為這位姑娘是丞相府的小姐，就難免不太明智一些？”不顧寧夫子有些黑沉的臉色，王琳琅哭哭啼啼地暗諷。
??傾雪暗笑，這會王琳琅可算是踢到鐵板了，這個寧夫子，在青雲書院，是出了名的不好惹，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嚴格，更是因為他與秦夫子交好，得到秦夫子的照扶。
??何況，青雲書院的幾位先生夫子對各位學生的考核成績有著牽絲萬縷的聯係。
??這個王琳琅，恐怕是鐵了心要為她弟弟報仇。
??說來也無法理解，王家金球有錯在先，自己閨閣小姐力氣也小，打的也不重，隻是想讓他吃個教訓，並未動真格的，王琳琅此舉，更是彰顯了金球在王家的受寵程度。
??“恕我直言，這位姑娘，你是老夫的學生，為何無憑無據壞我清譽？我看這事情本就可疑，無憑無據的，說蘇姑娘抄襲與你，你當老夫不知道，你的水平？就算那詩是你所作，憑蘇姑娘剛才的新作，明顯會在意境上勝你一籌！休要多言，聖上明鑒，還請聖上審問司儀禮官！”
??“準！”納蘭清拿出帝王之威，王琳琅將一張小臉嚇得慘白。
??不過很快就鎮定下來，她派去辦事的是個不起眼的眼生丫頭，就算司儀招供，自己也不會有損傷。況且自己隻是改了個順序，曆年來鬥詩會上都會有人出金購買順序，這種無傷大雅的小事，司儀禮官也是十分樂見其成的。
??很快，戰戰兢兢，苦哈哈的司儀和禮官就被帶了上來，他們沒想到，曆年來固定的油水，會在今年讓他們栽了個坑！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納蘭清一如既往的威嚴。司儀和禮官肥嘟嘟的身軀抖了抖，再抖了抖。冷汗大滴大滴地往下滴。很快喜慶顏色的官服就濕了一片，襠下也有水跡蜿蜒。
??皇上俊臉有些黑，自己的子民，竟然在使者麵前出如此的醜態，還是在上元節前後！怎麽不令他汗顏？
??“回陛下，臣有罪，臣不該收各位參賽者的銀兩，不該為他們私換位次，不該貪圖蠅頭小利，忘卻自己的為官本職，請聖上給下官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臣認得給臣銀子的人，隻要皇上容許臣一個一個辨認，臣定能替皇上分憂解難！請皇上成全！”胖胖的司儀和禮官戰戰兢兢地回答，期望可以補救一二。
??“準！”
??很快，許多深藏在人群的小丫頭就被一個個的揪了出來，包括王琳琅的丫頭，紫芝。
??紫芝相貌清淡，很不打眼，如果不是司儀禮官職責在此，對於認人方麵有過人的本領，興許這個丫頭就要被人群淹沒了。
??“司儀大人，禮官大人，目標範圍太大，不如先隻審問這個紫芝丫頭，煩請兩位大人告知這位紫芝丫頭請求您換了什麽位次？”傾雪問。
??“是您的前一位。”禮官司儀不敢怠慢，連忙答了。如果蘇姑娘可以洗刷冤屈，說不定還可以在聖上麵前替他們說說好話，還能讓聖上盡早原諒他們。
??“如此，隻需讓紫芝姐姐重寫一邊那首詩了。”傾雪微微一笑。拿起筆親自遞給她，卻見她下意識的用左手接過。眸光一閃，心下了然，原來是個左撇子。
??“奴婢不識幾個字，寫的字不堪入目，還請諸位見諒。”談吐倒是有幾分文雅，看起來也是個心定的，不是那麽好對付。
??隻見她飛快換了右手，在白紙上寫了早已爛熟於心的詩歌。
??歪歪扭扭，比傾雪的還不堪入目。可是她的力道，角度，以及速度都不像是用慣了右手的。
??這樣看來，目前的證據雖然不能證明王琳琅的誣告，但是也清楚的為自己洗刷了冤屈。
??王琳琅在間隙中不著痕跡的看了傾雪一眼，眼中有些不甘，也有些得意。
??傾雪目光一斂，暗暗地盯著紫芝的左手……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