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法國大部分地區屬於溫帶海洋性氣候，溫和潮濕，夏冬一般不會特別熱或是特別冷。
只是傍晚時分，巴黎剛下過一場傾盆陣雨，柏油路上還淌著濕漉漉的水跡，風裡襲來浸潤潮濕的冷意。
稍微站在風口一會兒，穿著外套扯閑話的於菲菲都忍不住縮起肩膀，打了個噴嚏。
為了行動方便，安南笙今天換了一身休閑輕薄的衣服，單邊挎肩黑色蕾絲上衣配牛仔短褲。
只是這條牛仔短褲不僅短還破了好幾個洞。
天氣炎熱時，這種破洞牛仔褲還能透氣涼快些許，現在這會兒夾著濕寒的冷風刮過來，根本暢通無阻……
就在安南笙思慮上車后，再從行李箱翻一件外套的時候，就被帶著溫暖體溫的男士休閑外套裹住了。深藍色的外套上殘留著一股淡淡薄荷香皂和乾淨陽光的味道，是男孩兒特有的氣息，清新而又暖和。
「……」
在飛機上勉強睡了十小時的女人，反應還沒有平時那般敏銳。
但是下一秒，安南笙立即拉下鄒柏的外套，迅速地轉身，借位遮擋住少年的臉，眯起眼極快地掃視了一眼周圍。
並未感應到如芒刺背的視線和攝像機的閃光燈。
「看來，你的經紀人沒有認真教導你。」
「……」
「雖然是在國外，但是身為明星藝人就是需要謹小慎微。因為別有用心的狗仔媒體，從來都不在意你身處何地這種小事。」
吹著濕冷的夜風，安南笙一邊冷靜地陳述，一邊準備完全脫下寬大的外套。
沒想到，剛扒下一半，就被對面高大帥氣的男孩兒伸手制止了。
「嗯…我下次一定會注意的。所以……今晚有點冷，南笙姐你先將就穿上吧，免得感冒了。」
語調擔憂又局促，卻給人一種靜謐祥和的力量。
「……」
「而且…我覺得……再繼續推阻，才更會惹人注意。等上車，再換也不遲。」
鄒柏垂下眼帘，長長的睫毛遮住閃爍清潤的目光，試探性地將外套重新攏回女人的肩頭。
當指尖不經意間滑過髮絲，或是摩挲到左肩微涼的肌膚時，胸腔下面彷彿有輛火車加速駛來，由遠及近地響徹著轟鳴聲的心跳聲，馬上就要跳出嗓子眼了……
「哇呀呀呀！菲姐我還以為小柏你小子就是個鈍銹羞澀的木頭，沒想到竟然搶在我前面討好起我家南笙姐！」
由於兩人年齡心智差距，於菲菲壓根沒多想，本來之前還非常開心地對安南笙炫耀自己白撿了個小鮮肉苦力。
現下此景，立即嫉妒地抱住了自家經紀人的胳膊，沖著鄒柏揮了揮手，像是在扇擾人清閑的蒼蠅。
「哼，就算你再會討好，南笙姐也是最疼我的！你小子就老老實實找你那個地中海禿頭的經紀人諂媚去吧……」
「……」
炫耀，欺負人。
很快，三人上了車。
看見後座的女人隨便找了一件外套裹上，客套地遞迴外套，鄒柏心裡略微有些失落。
默默地穿回自己的外套，卻是意外地感受到女人殘留的餘溫和淺香。
不禁側過頭看窗外，無聲無息地燒紅了耳廓。
感覺還不賴。
後排並坐的於菲菲挽著安南笙的胳膊，眼眸彎彎，嘴甜得快要滲出蜜汁來，天花亂墜地說著在法國買了許多禮物給她。
「南笙姐！我就知道，比起陪那個什麼JUSI的網劇拍攝，你還是更愛我的！哼哼，明明以前我和葉歆芷早期跑龍套的時候，你都沒怎麼陪過我們兩人！那種徒有虛名的混小子，完全沒必要溺愛……」
「……」
「對了對了！南笙姐，你肯定還沒吃晚餐吧！呼呼，我在塞納河包下了艘餐廳遊船，上面還有小提琴和鋼琴的演奏呢……」
「嘿，小柏怎麼樣，菲姐沒讓你白跑腿吧。等會兒，咱們就去加餐！」
突然被點名，一直透過後視鏡注視的大男孩兒嚇得抖了一下，隨後「嗯」地老實點頭。
差點以為他偷窺的舉動被發現了。
本來今晚有製片人和總導演組織的香檳酒會，請了不少人。
鄒柏現在不過只是新貴小鮮肉，需要人脈和資源，於是硬著頭皮跟著經紀人去了。敬了不少酒，又被灌了不少香檳后，借口上廁所，把經紀人留在那裡就偷溜出來吹風。
沒想到，剛出酒吧的門就被抓苦力的菲姐拖走了……
多年未見，南笙姐記不清他也正常。畢竟她肯定不會像他這樣，隔三差五就會去偷窺她的空間信息，偷偷看她的照片……
甚至，也有可能已經認出他，只是為了避免尷尬，假裝初次見面。
所以，時隔這麼、這麼久，他還應該詢問清楚當年的事情嗎？
到底她，是真的喜歡過他，還是真的只是哄騙他，把他當備胎，根本沒喜歡過他……
鄒柏還皺著眉頭，內心上下起伏的時候，三人已經乘上了塞納河晚餐遊船。
船身雖舊，但是船上精心裝飾了不少東西。
上層是露天開放式甲板，能欣賞塞納河沿岸風光；下層是全玻璃封閉式甲板，走進去時，空調已經吹著暖風，看來無論是什麼天氣都能將巴黎的美景盡收眼底。
三人坐下后，服務人員便開始有序地開始工作。
遊船也徐徐行駛，隨著塞納河一路流淌，靜靜地隨著巴黎夜景流動。
比起船艙內安靜加餐，於菲菲對演奏和船外的景色更感興趣。
雖然，她來過巴黎不少次了，但是夜遊塞納河還是第一次。正好拍視頻，順便將她和南笙姐的合照傳給還在好萊塢辛勤工作的葉歆芷，相信那個不服輸的黑心蓮肯定會氣得駕駛飛機撞過來~
比起外面臭美自拍發微博，和胡亂彈奏鋼琴的多動症少女。
船內更是靜謐了不少，燈光昏暗，音樂輕柔，伴隨著潺潺流水聲。
雖然外面有菲姐鬧騰，一旁還有服務人員，但是，莫名地，卻像極了兩人獨處。
特別是，現在，燈光調得比剛才還要暗了些許。
當身穿白襯衣馬甲的男侍拿著蠟燭和香檳走來時，鄒柏的心跳聲和溫度又劇烈了不少……隨後，他就聽見了對面女人淺笑柔軟的聲音。
「你知道為什麼要點三根蠟燭嗎？」
聽著女人的誘人聲音，鄒柏耳邊有些癢，目光不敢與之對視，只能結結巴巴地問道。
「……為、為什麼？」
「因為……」
隨著安南笙這還未說完的話語，男侍恭敬地彎腰，點燃了第一根白色的蠟燭。
「第一根，能讓我看清你的臉。」
燭芯點燃，火光搖曳，瞬間昏暗的船艙內明亮了不少。
磨蹭著褲縫，鄒柏偷偷地抬起眼，就看見了對方在橘黃色光暈下美麗的容貌。然後，近似於受蠱惑一般，心無旁騖地聆聽隨之做出反應……
「第二根，能讓我看清你的眼。」
很快，第二根蠟燭逐漸亮起。
透過玻璃窗的倒影，大男孩兒能大膽清楚地描摹對面女人映著光輝和夜空繁星的眼眸。
「第三根，能讓我看清你的嘴。之後，你就會發現……」
隨著女人悅耳的尾音，最後一根蠟燭完全點燃，鄒柏心中那簇小火苗似乎也在隨著對方的言語搖曳。
他的嗓子又些渴，雙眸視線已經剋制不住地透過玻璃窗，凝視著那道身影。
「發、發、發現什麼？」
喉頭不斷上下滾動，男孩兒偷瞄著那雙唇形完美的紅唇，不自覺自己的嘴唇有些乾燥，嗓子也變得有些喑啞，耳廓和脖頸處緋紅而又滾燙。
在蠟燭的光韻下，看著對方忐忑不安的青澀樣子，安南笙支起下頜，忍不住一哂。
「會發現……塞納河真的很美~」
將男侍倒好的香檳酒杯舉起，欣賞著杯中漂亮的泡沫和香醇的味道，單方面地男孩兒碰杯。
「節目里，你不是說想談成熟認真的戀愛嗎？這招用來哄小女生，應該挺管用的，就像你剛剛那樣入迷。」
「……！」
僵直地碰杯，鄒柏既喪氣又失落地垂頭，耳垂全是臊紅的緋色，幾乎是食不知味地喝完酒。
果然，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少年一邊吃飯，一邊聽著對方簡潔隨性的講解，亞歷山大三世橋、巴黎聖母院、奧塞博物館、香榭麗舍大道……雖然這些他都知曉，甚至去過，但是還是忍不住全神貫注地聽了進去。
埃菲爾鐵塔晚上八點后整點都會閃燈，恰巧，遊船與遠方的鐵塔相遇。
仰望巴黎，橘色澄澈的燈光隨著漫天星輝閃耀，如夢如幻。
於菲菲興高采烈地拉起安南笙的手，跑到了甲板上欣賞夜景，然後美滋滋地拍照留念……
看著遠方變得成熟美艷的學姐，鄒柏靜靜地注視著眼前的景色，後知後覺地笑了。
原來還是有件事說的是真的。
塞納河，真的好美……
在法國期間，要是有機會，他一定要去問清楚當年的那件事情。
只是現在，他還想多欣賞一下巴黎迷人朦朧的夜景……
***
作為於菲菲抓壯漢的苦力，鄒柏戴好墨鏡和帽子幫忙將行李和兩人買的大包小包拎到了酒店大廳處。
安南笙整理好物件后，按下電梯門按鈕，認真地將其中一份禮品袋作為感謝遞給了對方。
「晚安，好夢。」
「晚、晚安……」
於菲菲看不得鄒柏這愣頭小子害羞的模樣，拿著自己買的禮物袋重重地砸在了男孩兒懷裡。
「嗨，客氣啥呀！後面節目還有好幾期呢，千萬別太羞澀怯場了。菲姐，還等著你帶我飛呢~」
看著電梯數字不斷攀升，鄒柏手心都是汗，使勁地在衣服下擺蹭了蹭，最終鼓起了全部的勇氣，伸出右手。
「……那、那個，南笙姐，今天真的很高興認識你。」
「……」
安南笙雙眸微斂，沒想到這個娛樂圈小有名氣的新貴小鮮肉不僅沒有擺譜，還認真嚴肅得這麼青澀可愛。忍不住心生好感，伸手握上，溫柔和善地笑了。
「嗯，我也很高興。」
兩人雙手相握時，電梯門鈴「叮咚」一響。
電梯門展開了，剛好走下來三個戴著墨鏡帽子、看起來非常面熟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