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Chapter 14
奚芄不咸不淡地回他，「我若要出家，去的也是尼姑庵，不是和尚廟。」
聞垣：「……」
「你去和尚廟作甚？坐禪念佛法？不錯不錯，開智后不忘本源，你們這裡的妖怪，倒是乖了許多。」
「……都說了公務！公務！我去解決門派紛爭！」
奚芄側眸輕輕瞥了眼要炸毛的白蓮妖，唉，這妖脾氣可真怪，太不似本體了。
她養過一池的白蓮，就在無定殿後院，那裡佛法點化開智的白蓮也有，其中一朵頗有慧根，修為最好，不過幾十年便化作了人形，嬌俏可人的小姑娘，甚是討她喜歡，後來奚芄將其收作弟子親自教導。
那朵小白蓮，說話都細聲細語，柔聲柔氣，與眼前這朵白蓮天差地別。
奇哉，怪哉。
奚芄之後並無安排，見聞垣是去解決門派紛爭，也想了解一下這裡的門派，便索性坐在他車上，跟他去了。
汽車駛出大門，奚芄瞥見門衛處的螳螂妖見到聞垣的車點頭哈腰，道：「你這門衛，恃強凌弱，我進來時還出言不遜，著實有失門面，你需多加約束。」
聞垣嘴角一抽，這老古董，怎麼那麼喜歡說教？
他側眸睨了眼螳螂妖，也覺得礙眼，只覺得這死螳螂讓他在奚芄面前丟臉了，更沒好氣。
嗯，需要整頓一下。
聞垣要去的寺廟在城郊，燕市面積大，管理部又地處市區，所以行程不近，開車過去要將近一小時，如果堵車，一小時還不夠。
奚芄評價完門衛螳螂妖后，見聞垣不吭聲，滿臉的不悅，便知這白蓮妖覺得被落了面子，不大高興，便也不再說什麼。
她低頭看手中的幾本教材，隨意翻閱。
當她翻開《修真史》，看到目錄第一章「大荒傾覆」時，目光便凝住。
來到這個世界后，一向淡定的她，此時翻頁的手透了些許急切起來。
聞垣從後視鏡瞥見，「在車裡看書，不怕暈車？」
奚芄卻好似沒聽見似的，沒有吭聲，低著頭，臉色晦暗不明。
聞垣劍眉一揚，沒再打擾。
【大荒己丑年癸酉月甲子日，十方庵舉辦平寧會，正值午宴時分，天地大動，眾修士不知所以，遣小尼尋無因師太，卻見無因師太於禪室中，氣息全無，已然圓寂】
【地動不止，電閃雷鳴，持續七日，天翻地覆，靈氣消散，修士大妖死傷無數】
【百年間，天地混沌，人與妖皆艱難求生】
【近兩百年後，天地復清明，人類繁衍，部落叢生，枯禪法師復立萬丈寺，修真界起死回生，此年，記大荒曆元年】
【——《大荒史前》記】
後面是現代文的介紹，說《大荒史前》是唯一流傳下的一本記錄大荒史的古籍，其餘古籍不論術法還是史書都在天地傾覆時流失，所有關於大荒的事迹，也多為傳說，無法考據。
奚芄心中已翻江倒海。
她記得，在梁旺的良妖證上看到過，今年是大荒歷8029年，也就是說，這是八千多年以後的世界。
不是異世，是後世，「無因師太」的名諱還記錄在史冊中。
史冊記錄，無因師太已然圓寂，可她為何會出現在這裡？此處的「奚芄」又是何人？真的是孕魂術將她復生？可如果是孕魂術，又有誰在幫她？
以及，她分明是被暗算的，又有誰在害她？
八千年，滄海桑田。
奚芄側頭看向窗外車水馬龍，心內荒涼。
原來在她意識消散后，天地傾覆了，原來曾經的道友，早已身死魂消。
聞垣的聲音將她拉回了神，「怎麼樣？看出感想沒？」
奚芄驟然想起，眼前這個大妖，年歲就有八千多歲，他應該是經歷大荒傾覆的？
奚芄問：「當年大荒傾覆，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聞垣也沒瞞她，「那時候我剛開智，還什麼都不知道，能活下來就不錯了。」
「有完整的《大荒史前》這本書嗎？我想瞧一瞧。」
「藏館有，不過記錄的也就這些模稜兩可的事情，沒有什麼有用信息的，《大荒史前》就是枯禪法師寫的，大荒傾覆時他還只是一個萬丈寺的外門弟子，並沒有什麼有用信息。」
奚芄知道萬丈寺，是與十方庵齊名的佛修大派。
聞垣又說：「當時大荒傾覆后，修為比較好的修士和大妖基本都隕落了，存活下來的大多都是修為低下的外門弟子和小妖小怪這些。」
「靈氣消散又是什麼？天地間沒有靈氣了嗎？」
「有，但很弱，所以現在不管修士還是妖怪修為都越來越不行，一代不如一代，這和術法失傳有關係，但靈氣薄弱不適合修鍊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聞垣說完，從後視鏡里打量她，「怎麼？你連現在有沒有靈氣都感覺不出來？哦差點忘了，你肉體凡胎一點修為都沒有，難怪感覺不出來。」
奚芄：「……」沒有心情去聽他嘲諷。
聞垣又問：「所以，你就是大荒時期過來的老古董，對吧？而且還是沒有經歷大荒傾覆的？」
奚芄不喜「老古董」這個詞，就算是出家人，也是女人，當然是不喜被人說老的。
她回道：「你一個八千年老妖怪，如何還能取笑別人老古董？何況，我這具身體，芳齡二十二，大好年華。」
聞垣：「……」竟然說不過這個老古董。
後續車程中，奚芄一直在看這本《修真史》，了解八千年的修真界發展。
只是越看越覺得，人類社會在發展，修身社會在倒退，一代不如一代啊！
惆悵，心累。
等到達目的地，聞垣停車后，奚芄猛地開門從車裡跳出來，扶著路邊樹榦嘔吐。
內心惆悵傷感再加上暈車暈的。
主要還是因為暈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