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70、兄長

  阿九:此乃防盜章。要做個支持正版的小天使汪嗚!  不過現在, 握著這把刀的, 是凌夜。


  她曾練劍十數年, 一朝棄劍修刀, 竟有如神助般一舉踏上刀道巔峰。時人稱她一句「宗師」「泰斗」,還總覺得是辱沒了她,可見她用刀完全是臻至化境,別的刀客皆難出其右。


  因此,不管是什麼樣的刀,能引動天地大變的名刀也好,能用來砍柴做飯的菜刀也好,只要是刀,在她手中,那便是比左右手還要用得更加順暢。


  於是眼下, 她握著這麼一把普通至極的刀, 以十分輕描淡寫的姿態, 朝凌夕出了一刀。


  出了毫不花哨, 也毫無新意, 可以說是平平無奇的一刀。


  偏生這麼平平無奇的一刀, 卻是快極了, 也狠極了。


  快到凌夕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動作, 狠到凌夕整個人都被那殺意給懾住!


  這個時候,凌夕才恍然明白, 先前那次交手, 凌夜根本沒用全力。


  她現在或許也是沒用全力的——


  「嗤!」


  空氣彷彿於瞬息之間被撕裂, 以致於這月下夜色里,竟突兀地發出輕微的破碎聲響。


  伴著這聲響,有鋒銳到極點的勁氣,陡的自刀尖上迸射而出。


  因是處在天狼虛影之下,那勁氣便散發出肉眼可見的淺淺光芒,螢火一般,看得人甚是目眩神迷。然後這帶著微光的勁氣,由著凌夜出刀的姿勢,迅疾朝凌夕掠去。


  所過之處,狂風驟起,刀氣驚人!

  撲面而來的殺意幾乎要扼住凌夕的咽喉,凜冽的刀氣更是讓她裸露在外的臉龐頸項感到切膚般的痛楚。她想躲,想抵抗,卻被那殺意懾得一動也不能動,只能睜大了眼,僵硬地看著那道刀氣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近到最後,刀氣侵身,鋪天蓋地的痛苦從胸腹傳遍她全身,她眼前一黑,驀地跪了下去。


  直等她跪地,渾身上下因疼痛而劇烈顫抖,乃至要痙攣了,空中才響起那麼一道姍姍來遲的勁氣入肉之聲,她胸腹處也才驀然流出股股鮮血,將她一身白衣染得通紅。


  凌夜這一刀,切切實實的又快又狠。


  「……」


  親眼目睹這一幕的人,儘是無聲。


  連帶著旁邊正狼狽地與數只狼妖相鬥著的沈千遠,此時都不由分出點注意力來,神色凝重地看了凌夜一眼。


  比起凌夕,常常與金族那些真正的天之驕子打交道,別族的天才也接觸過不少的沈千遠一下就能看出,凌夜的修為,怕是比金玉宮現任的帝君還要更高。


  帝君之上,是為至尊。


  所謂至尊,如聖尊郁九歌,如魔尊重天闕,如邪尊江晚樓,這三位便是現如今還存於世的至尊。三尊的修為是世上最為頂尖的,他們所研習的功法、秘訣等也都讓無數人垂涎不已,說他們是萬萬人之上,絕不誇張。


  可如果說凌夜也是至尊的話,為何會沒有一點動靜?

  眾所周知,某個修者一旦突破天地桎梏,晉陞為至尊,那麼不管他在何地,海底也好,洞天也罷,都勢必會造成極大的動靜,而那種動靜是無論如何也遮掩不了的。


  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沈千遠暗道,繼三年前郁九歌晉陞成尊,被世人敬為「聖尊」后,至今都再無人晉陞;便是有些什麼不同尋常的大動靜,包括金族在內的四族也都會第一時間派人過去查探,如此,已經證實近幾年來,的的確確再沒新至尊誕生。


  那麼凌夜是何時成尊的?


  她成尊,怎麼凌夕完全不知情,也沒有半點動靜?

  沈千遠還在思索著,正圍觀著的金滿堂也是愈發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測。


  「這位凌姑娘,怕是過不久就要封尊了。」金滿堂沉聲道,「這樣的人,只能交好,絕不能交惡。若不能交好,也絕對不能給她留下任何的壞印象,如有人敢犯,我第一個不饒他。都聽明白了嗎?」


  他身後的人齊聲應是。


  作為板上釘釘的少君,金滿堂比任何人都清楚,如若他們金族能與一位至尊交好,日後他們能得到的好處,是毋庸置疑的。


  畢竟另外三族也都沒能與任何一位至尊交好。他們金族如能當先綁定一位至尊,甭管這位至尊是新的還是老的,只要能將這位至尊綁在他們的戰船上,哪怕只綁上那麼兩年,那對他們金族而言,也定然是要開創新前景的好預兆。


  而就目前來看,凌夜這個准至尊,對和他的合作還是比較滿意的。


  回想起早先自己看出凌夜的不一般,從而沒有任何的怠慢,不會讓凌夜對自己產生嫌惡的情緒,金滿堂定了定心,重新看向前方。


  就見傷口仍在出血的凌夕這時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她傷勢太重,韶華和朱顏被她當作拐杖來用,牢牢地釘在地上,才免得再次跪地。她急喘了幾口氣,方抬眼看向凌夜,眸光沉極,裡面沉澱著的竟全是嫉恨和懊悔。


  她說:「我當初怎麼就沒聽母親的話,早早殺了你!」


  「白頭仙怎麼熬都熬不死你,母親就說,要請人來殺你。我拒絕了。」她說著,嘴裡有血流出,於是那說出來的話便也充斥著無盡的血氣,「早知今日,我當初就不該顧忌那麼多,儘早殺了你才對!」


  以致於現在禍害無窮,如何後悔,也都沒用了。


  凌夜聞言,平靜道:「現在殺我也不晚。」


  凌夕再喘了口氣,自嘲道:「我現在能殺得了你?」


  以往凌夜修為尚不比現在,她都沒法殺她。連母親都說不請帝君出手,整個金玉宮怕是沒人能殺得了凌夜。


  還說什麼現在也不晚……


  「能的。」凌夜抱著郁欠欠,從容道,「只要你能請來三尊,讓他們一齊朝我動手,我說不定就會死了。」


  這話說得極狂妄。


  可在場竟沒人覺得她誇大其詞。


  凌夕更是嘴唇顫動,喃喃道:「只有三尊聯手才能殺得了你嗎?」又說,「你到底怎麼了,怎麼就變得這麼厲害了……」


  凌夜微笑著回道:「我也想知道。」


  她也想知道,她為何會突然回到二十年前的這日,為何會將曾經歷過的再經歷一遍。


  如果這不是人為,不是有人故意將她送回來,那麼就只能是未來將會發生什麼,上天覺得危險,為保全萬眾生靈,這才把她送回來,想讓她改變什麼。


  可送誰不好,為何偏偏要送她?


  論修為,她比不過郁九歌;論城府,她比不過江晚樓;論地位,她比不過重天闕。


  她自忖,日後的四尊里,她可以說是最墊底的那個。送另外三人中的誰回來,都比送她要好。


  還是說,其實郁九歌他們已經被送回來過了,只是還是沒能改變未來會發生的事,不得已之下,這才選了她?

  凌夜莫名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很靠譜。


  但要證實這個想法,需要時間,也需要運氣。


  上天不是說能找就去找的。


  同樣的,也不是說她去問了,上天就會回答她的。


  眼下,凌夜沒再前進,只站在原地提著刀,微笑著對凌夕說道:「你接了我一刀。你可以走了。」


  凌夕不可置通道:「你不殺我?」


  出了那樣的一刀,再隨便出一刀,她絕對會死了。


  這樣大好的機會,竟然也不要嗎?


  凌夜點頭:「我說了,只要你能接下我這一刀,我今日就放你走。」


  刀被凌夜倒提著,細看去,其上竟沒有半點血跡,彷彿凌夕不是被這把刀給重傷的。


  而那刀明明只是一把最普通不過的刀,偏生在她手裡,被她動用著,竟讓人產生一種此刀該為傳世名刀的錯覺。


  是了,能被一位準至尊動用的刀,還如何能說是普通的刀?


  反正這刀的原主人已經準備等凌夜把刀還給他后,從此就要把這刀當傳家寶供起來了。


  凌夜繼續說:「你知道的,我向來說到做到。趕緊走吧,再不走,你是想和沈千遠一起葬身狼腹嗎?我肯放過你不假,他我卻不想放過。」


  說起沈千遠,凌夕這才想起自己還有個表哥,匆忙轉頭看去。


  但見沈千遠被數只狼妖圍攻著,偌大的天狼虛影也在不斷朝他發起攻擊,他渾身血跡斑斑,氣息極度紊亂,顯見要支撐不下去了。


  原本凌夜以為,哪怕到最後,她和凌夕和沈微斗個你死我活了,他也該照舊冷眼旁觀,不偏袒任何一個人。


  然而,直到金玉宮少君之爭的最後一天,泱泱大湖,沉沉夜色,她渾身浴血地和他對視,她才終於明白,他不是不偏袒,他是覺得沒必要。


  她中毒了,她受傷了,甚至是她瀕死了,險些被凌夕和沈千遠兩人兩劍捅個對穿,他也能依舊雲淡風輕地站在那裡,平平靜靜地目睹她在鬼門關前數次徘徊,彷彿她不是他的女兒,彷彿她不是他和他曾經最愛的女人共同生育撫養的孩子。


  彷彿她之於他,只是一個陌生人,那些所謂的血脈維繫,從來都不作數。


  再後來,她當著他的面殺了凌夕,他也仍是輕飄飄的一句來人,把地上的血處理乾淨。


  這樣冷心冷情,甚至是冷血的一個人……


  曾經的一幕幕在眼前飛速掠過,少頃,凌夜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神色已恢復如常。


  她轉頭對金滿堂說道:「沈千遠身上有件法器,他很快就會知道我們在這裡。依我看,與其被動,不如主動,免得孔雀曇沒採到,還被他們給毀了。」


  兩個修者與一群狼妖打起來,那等戰鬥餘波不是區區一株孔雀曇就能抵擋得住的。


  金滿堂頷首:「我和凌姑娘想的一樣。」


  凌夜道:「此事我一人出面即可,少君請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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