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家三人行—晴空驟雨【17】
一段時間的磨合，我和雪晴和好如初。
我知道我們都有擔憂——或許換成你，也會進退維穀吧。
暑假雪晴和雨涵是沒有回家的，所以十一要回去。
我和雨涵講了我想和她們一起回去的想法。但是她一直不同意，說去了對我不好。但是我一再堅持，雪晴早晚要回家的，她的事情是隱藏不住的，我必須出來說明一切，要不然很多東西就會陷入混亂之中。
再三爭執之下，我終於征的了雨涵的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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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緩緩啟動了，開往那個對我來說極其陌生的地方。越是陌生，越讓我向往。我和雪晴雨涵三人坐在一側，幾乎沒有說話。
窗外的景物不斷變幻著，我卻沒有欣賞的心情。關於如何向雪晴的父母講清楚這一切，我私下都演練了好幾十遍，生怕自己講不好。那不是在舞台上演講，失敗了就拿不到無所謂的名次。如果我說不好，被誤解，那將是人格的丟失。
火車輕輕晃動著，杯子裏的水麵也微微顫抖。我看看雪晴，正呆呆的看著窗外。
“你不要有什麽壓力，有我在的。”我緊緊握著雪晴的手悄悄地說。
她輕輕地靠近了我。
感覺自己早已置身大學之外，我不再是一名大學生。是這樣的。
經曆就是這樣改變著你，生活總是以成長和變遷為主題在演繹人間的戲劇。
這是我二十年來第一次經曆這樣的東西，雖然凡事都有第一次，但是對我來說，這第一次似乎來的有些猛烈，讓我稚嫩的生命顫顫微微。
還好，我站住了，站穩了。
可是不知道該往哪邊走。
“慕童，你過來啊。”雨涵的聲音越過雪晴，向我傳來。
“噢”，我答應著，“雪晴你等我一下。”
我和雨涵到了火車的鏈接處。隆隆的火車聲加大了。
“和你商量件事情。”雨涵略帶悲傷的告訴我。
“什麽？和我還有什麽不可以商量的？”我裝作強大的樣子，其實我也怕她說什麽出乎我意料的事情。火車一下子提起速來，我的心也不自由自主的緊張起來。
“你知道為什麽這麽急著回家嗎？”
“因為你們暑假沒有回家啊，這麽簡單。”我撇撇嘴。
“我爸爸去世了。”話音一落，雨涵的眼淚就跌到了地上，我看的清清楚楚。
火車到了最高速，轟隆聲達到了最大，仿佛在努力衝散著這一刻凝滯的空氣。
我和雨涵一起沉默。
我抽出了一張手帕紙，遞給她。
“你說要不要告訴姐姐呢？”她哽咽著說。
“早說了好些吧。”我無助的回答她。
“那你告訴她吧。我去洗臉了。”雨涵很快就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
我惘然若失的回到座位上，衝著雪晴疑問的眼神笑了笑。
這一次，絕對是偽善的笑容。
太陽漸漸下山了，緩緩拉下夜幕的窗簾。不過十月的天黑的晚，也很少有晚霞在那裏飛舞。天空還是一片澄明，雖然沒有陽光。但是，我的內心卻是如此的混亂，如此多的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一下子變得敏感和脆弱起來。但是，在雨涵前麵，我沒有悲傷的理由。
“等到午夜十二點我再告訴她吧。”我心裏默默的想。
還是那樣靜靜的看著她，心裏有數不出的滋味，我都為她感到不公平。她放棄了學業，莫名的失語，又失去了至親至愛的人。
也許，對每個人來說，這都是無法麵對的一切。
我看看手表，不知不覺到了十點多。
我取出上車前買的東西，堆在桌子上。和她們姐妹倆一起吃了一通。
周圍的人都漸漸的睡著了。我想把剛才的事情告訴雪晴。
我拉她起來，帶她去剛才和雨涵在的地方。
兩個人麵麵相覷，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
“如果???如果???”我還是說不出口。
雪晴用驚異的眼神看著我。
“無論我說什麽，你都好好聽著，好嗎？有我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用堅定的眼神看著她。
她的麵色忽然變得凝重起來，讓我有些不知所措。她遲疑了好久，然後定了定眼神。
“你???你???爸爸”????
她無比焦急的眼神好像在祈求我快點說。可是我不知道她是否做好了心理準備。
“你爸爸去世了???”我轉過頭去，不敢看她。
我眼角的餘光注意到，她一下子坐在地上，和隆隆的火車聲混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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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我慢慢扶她起來。在兩節車廂的連接處，我們一起看著窗外。稀疏的燈在郊外閃著，似乎頂不住這無盡的黑暗。透過這狹小的窗子，看不到幾隻星星。雪晴的臉也埋在漆黑的夜色中，我沒有去看是什麽樣子。我慢慢牽起她的手，緊緊握住兩個人的溫暖，一起佇立在這十月卻寒冷無比的夜晚。
雪晴的淚止住了。
我知道，她想訴說，她想嚎啕大哭?????
她竟然轉過頭來衝我笑了笑！
也許是她有生以來最痛苦的笑。我的淚又一下子湧滿了眼眶，雪晴在我的視線裏模糊了。
我努力控製著淚腺，把淚扯回來，努力讓這個世界變得澄澈。
隱藏悲傷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情。
但隻要是隱藏的就無法抹掉。
無常，成長，變遷。
最喜歡的六個字。
也許，每個人都是一隻帶霜飛舞的蝴蝶。那霜，可能是蝴蝶破繭、重見陽光之時，可能是一夜夢醒之時，可能是翩躚飛舞之時。
可是，你沒有理由褻瀆陽光，更有責任讓自己活得漂亮。
我知道你常常問自己，問自己為什麽來到這個世界上。可是，你為什麽不問自己為什麽這麽幸福的來到這個世界上？你的獨一無二，你有自己的姓名，有自己的世界，幸福的也好，痛苦的也好。
其實，世界對所有人都是一樣的——每個人的生命中短暫溫暖的時刻都是相同的。這或許是為什麽幸福和一切無關，和你在哪裏、擁有什麽無關的最好解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