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表白
眾人烤完魚，熄了火，便各自分上馬車，準備打道回府。
??趙芸兒依依不舍地站在文焰身前，說道：“文郎君，小女家中有些上好的玉器古玩，不知文郎君何時得空，可來家中品鑒一番。”
??文焰道：“小娘子厚愛，在下感激不盡，隻是我還有要事在身，恐怕諸有不便。”
??趙芸兒張了張嘴，雖心中不甘，但她向來自傲，現下如此主動相約，已實屬不易，礙於麵子，隻得作罷，柔聲道：“那……等七夕乞巧節時，再與文郎君相會了。文郎君，你可千萬別忘了。”
??文焰不語，對她拱了拱手便上了馬車。一拉開車簾，就看見祈雁白了他一眼。
??待他上車坐定後，問道：“小娘子怎麽了？”
??祈雁道：“趙芸兒邀你去她府中賞玉，為何不去？”
??文焰笑笑：“為何要去？”
??祈雁道：“你方才在我的生日宴上，不是和她相談甚歡嗎？”
??文焰道：“阿雁，你莫不是吃醋了吧？”
??“呸呸呸，我才沒有。”祈雁一臉嫌棄道：“誰會吃你的醋啊？”
??文焰隻笑不語，靠在馬車上，閉目養神起來。
??祈雁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再理他。
??馬車一路行至祈門鏢局，祈鷹領著兩個弟弟率先走進了大門。
??祈雁故意磨蹭了會，見文焰還是跟著她，奇道：“你還要待在這裏嗎？不回去嗎？”
??文焰輕笑一聲，揚了揚眉，道：“怎地？小娘子是要趕我走嗎？”
??“沒……沒有。”祈雁小聲道。
??“那不成了。”說完，一點也不拿自己當外人的自顧走了進去。
??祈雁沒好氣地看著他的背影，悄聲對月遙說道：“月遙，你去跟我娘說，我已經回來了，別讓她擔心。”
??月遙點了點頭。
??祈雁一回房間，就被堆成山的禮物驚到，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自言自語道：“這麽多禮物？”
??她隨手拆了幾個盒子，不是些玉器就是些胭脂水粉、畫扇之類，都不得她心，又隨手打開了一件不起眼的小盒，一支金釵映入眼簾，祈雁心裏“咯噔”一下，喃喃道：“這不是雲起他娘的發釵嗎？”她拿起金釵輕輕撫摸了一下，心頭一絲感動，隨即想起了洪裳，又默默歎了口氣，將金釵放回了盒中，心道：雲起，謝謝你對我的一番心意，但是我今生，怕也是無福消受了。祝你和洪裳娘子恩愛百年，幸福到老。
??她拿起那隻小盒放到了自己的妝奩前，卻發現妝台上放著一件長盒，打開一看，頓時喜容滿麵，居然是一柄長劍，劍鞘為寶藍色，鞘麵上刻有金飾祥雲的圖案，與劍柄上的祥雲遙相呼應。祈雁興奮地握住劍柄，破劍而出，一道冷冽的寒光劃過，驚的她張了張嘴，讚道：“真是把好劍！”
??“這把劍還不錯吧。”
??屋外傳來一句熟悉的聲音。
??祈雁扭頭望去，見文焰正一臉得意的模樣。她看了看手中的劍，又看了看他，不敢相信地問道：“這把劍……是你送的？”
??“怎麽樣？我的眼光還不錯吧？”
??“真的是你送的？”
??“怎地？以我的身份，還需騙你不成？”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你不是已經請我吃飯做為禮物了，我怎地還好意思收你的禮物呢？”
??“送你就送你了，怎地還那麽多話？難道你不喜歡嗎？”
??“不不不，我很喜歡。”
??“那不就得了。實話告訴你，這可不是一把普通的寶劍。”
??“這劍有故事？”
??“想聽嗎？”
??祈雁猛點頭。
??“那你不請我坐下來吃茶？”
??“哦。”
??祈雁請他坐了下來。
??“看茶。”
??“哦。”
??祈雁拿起茶壺，為他斟了杯茶。
??文焰心中竊笑，表麵卻風平浪靜，裝模作樣地吃了口茶，悠悠道：“這把劍喚作‘無雙劍’，相傳是南唐俠女張惠卿所有，雖為玄鐵而鑄，但劍身輕薄如蟬翼，卻又鋒利無比。張女俠年輕時快意恩仇，行俠仗義，卻始終一人在江湖上行走。有一天，她路過常山道時，在一間旅館的牆壁上，留下這樣一首詩‘迢遞投前店，颼飀守破窗。一燈明複暗，顧影不成雙’，感歎自己的孤單影隻。不過，據說她後來嫁給了一位士大夫，從此收起了這把‘無雙’寶劍，專心在家相夫教子。後來，這把‘無雙劍’輾轉落於江湖，世代被人收藏。我見這把劍的氣質與你挺配的，就買下來送你了。”
??祈雁嘖嘖稱奇：“原來這把劍的背後，還有這樣一個美麗的故事？”
??“怎麽樣？我眼光不錯吧？”
??“可是，你從哪裏尋到這把劍的？”
??“我就是無意中看到的，你別問那麽多了，反正不是我搶來的，你安心收著就成。”
??“可是，會不會……太貴重了？”
??“不貴。再說了，寶劍配美人，豈不美哉？不然也是浪費。”
??祈雁擼擼嘴，不再說話，又觀賞起這把劍來，心下確實歡喜。
??文焰偷偷笑了笑，正色道：“其實我送你這把劍，也是對你有所期待的。”
??祈雁抬眼看向他，奇怪道：“對我……有所期待？”
??“是啊。”文焰清了清嗓子，說道：“我也希望你以後能像張女俠一樣，嫁給心愛之人，從此洗手羹湯，相夫教子。”
??祈雁白了他一眼，哼道：“我又豈能跟張女俠相提並論，張女俠縱橫江湖，行俠仗義，瀟灑肆意，一定好不快活。而我……隻是個還在爹娘保護之下的小丫頭而已，又從未闖過江湖。我真是羨慕她。”
??文焰搖了搖頭，咂嘴道：“小娘子，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在說什麽？”
??“嗯？”祈雁好奇地望向他。
??“張女俠行不行俠，仗不仗義，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希望你能像她一樣，嫁給心愛之人，明白嗎？”
??祈雁小臉微微一紅，咕嚕道：“什麽心愛之人嘛，都不知道在哪裏？”說完，腦海中突然閃現了雲起的影子，不禁心頭一緊，暗自難過起來。也許曾經有那麽一刻，她有對雲起心動過，但在得知他已定親，又親眼見到洪裳時，這僅有的一絲萌動，還沒破土便被永遠的埋葬了。想至此，她的眼神烏烏黯淡了下來。
??文焰看出她神色有異，咳了一聲：“小娘子……”拉回了她的注意力，眼睛直直看向她，接著道：“你看我——如何？”
??祈雁一驚，瞧著他篤定的眼神，又一臉正色的模樣，不似玩笑。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隻愣愣瞧他。
??文焰嘖了下嘴，說道：“你傻愣著瞧著我作甚？我是問你，你看我——如何？”
??祈雁突然心慌起來，囁嚅道：“什、什、什麽看你……如何？”
??文焰湊近了她一點，嘴角也揚起一絲微笑，拉長了語調：“我是說——心愛之人，你瞧我如何？”
??祈雁全身一緊，眼神不停遊移，不敢正眼看他，低聲道：“作、作甚？”
??文焰直言道：“小娘子，你今天怎麽了？反應有點遲鈍啊？既然你聽不明白，那我就再說的明白一點。我說——我做你的心愛之人，如何？”
??祈雁大吃一驚，內心突然浮動不安，萬料不到他竟如此直接了當，有如“當頭棒喝”，想躲都躲不了。她隻覺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喉頭一梗，張了張嘴唇，實在不知該說什麽。
??文焰突然嗬嗬笑了起來：“小娘子，你該不會高興的都呆住了吧？”
??祈雁回神過來：“我沒有……高興。”
??“沒有高興？”文焰眯眼瞧了瞧她，笑道：“那你呆在那裏作甚？幹嘛不說話？”
??“我隻是沒料到你會……這麽說。”祈雁越說越小聲。
??“那我現在就這麽說了，你怎麽樣？是個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
??“小娘子，你平日裏為人不是挺痛快的嗎？怎地現在如此吞吞吐吐，裝傻充愣嗎？你就說吧，能不能給句痛快話？”
??“我……”過了半晌：“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何意思？”
??“我……”
??話還未完，就被文焰打斷：“好了好了，我不逼你了，你隻需知道，從現在起，你把這件事情安排起來。”
??“安排……起來？”
??“對，你每天都要想著我、念著我，想想我是不是你的心愛之人？不管怎樣，總之……”文焰湊近她，雙手扶住她肩頭，將她掰正了對著自己……
??祈雁緊張的心突突直跳。
??……柔聲道：“阿雁，我隻知道，你是我的心愛之人。”
??祈雁“蹭”的臉頰緋紅，麵若桃花，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文焰笑笑，放開她，說道：“我就不打擾你拆禮物了，先走了。”臨出門前，又回過頭來，不忘叮囑她：“小娘子，別忘了我剛才說的話。”這才離去。
??祈雁鬆了口氣，捂了捂亂跳的心口，又摸了摸滾熱的臉頰，隻覺口幹舌躁，喃喃道：“我這是怎麽了？我幹嘛要緊張啊？關我何事？”過了半晌，又自言自語道：“他剛才是在對我表白嗎？他……喜歡我？怎麽可能呢？他為何會喜歡我？他喜歡我什麽呀？”
??祈雁倒了杯茶，一口氣喝了個幹淨。待心情平複後，雙手支頤，想著文焰方才說的話，不禁又紅了臉，隨即又翻閱跟他過往的所有回憶，不覺有絲異樣的情愫在心頭搖動。
??正想的出神，就被進屋的月遙打斷：“娘子，家主現在要出趟遠門，您要不要去看看？”
??“爹爹要去哪裏？”
??月遙搖了搖頭，道：“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剛剛去稟報夫人，說小娘子您回來了，正巧見家主急匆匆進屋，讓夫人為他收拾細軟，說是要出趟遠門。小娘子，您要不要去送送家主？”
??祈雁點頭：“要的要的。我現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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