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兄妹
文焰關心問道：“你沒事吧？”
??祈雁搖搖頭，不解地說道：“奇怪，喜兒今天是怎麽了？像變了個人似的。”
??文焰問道：“你們怎地好發的打起來了？”
??祈雁道：“我也不知道，他突然就動手了，我起初還以為他隻是想跟我切磋武藝，但是……”
??“我看他招招致命，又使暗器傷你，這哪裏是切磋武功的樣子。”文焰搶白道。
??祈雁抿抿嘴，道：“這也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就感覺……”突然想了什麽，續道：“對了，我今天不小心……”她收住了口，小心看向四周，見四下無人，小聲道：“我今天不小心聽到一件事情。”
??“何事？”
??祈雁就把早上如何跟著古喜、誤闖梔子園、不小心聽到古莊方的對話這些事通通告訴了他。
??祈雁道：“我聽到他們提到了你。”
??文焰心中一震，很是吃驚，萬料不到藏在這偏僻的方遠莊，會跟朝廷扯上什麽關係。心想：這件事情他一定得細細查探清楚才行。
??文焰此時內心洶湧，表麵上卻還是風平浪靜，岔開話題，問道：“你身體好點了沒？怎麽不在屋裏多休息？”
??祈雁道：“我都躺了兩天了，頭昏眼花的，所以就想出來走走，你放心，我已經沒事了，能吃能喝，能蹦能跳，跟以前一樣。”
??說完，就地蹦躂了幾下。
??此時，園外傳來愉快地小調聲，隨著聲音的飄近，古喜的身影悠然而至，他一見著文焰，喜上眉梢道：“文哥哥，你回來啦。”
??文祁二人互看一眼，均覺奇怪。
??待古喜走近後，文焰下意識的護在祈雁身前，防備的看向他，一言不發。
??祈雁心中也覺詭異，疑惑地看向他，總覺得眼前這個古喜跟方才那個古喜大相徑停。
??古喜原先一臉的笑容，待見到他兩疑惑的眼神，防備的狀態後，突然沉下了臉，問道：“怎麽了？”
??祈雁試探道：“喜兒？你去哪了？”
??古喜道：“我方才遇到你，不是被我爹叫走了嘛？”
??祈雁一驚，繼續問道：“你去你爹那兒？”
??古喜道：“當然了，我爹叫我過去，我敢不過去嗎？”
??文祁二人又互看一眼，似乎明白了些什麽，又似乎還是不太明白。
??古喜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麽，謹慎問道：“怎麽了？”頓了頓，續道：“你們是不是在我沒進來之前，看見過我？”
??祈雁點頭如搗蒜。
??古喜又道：“我幹了些什麽？”
??祈雁道：“你……找我比武。”
??“什麽？”古喜道：“真打起來了？”
??祈雁又點頭如搗蒜，最後還加了一句：“你還用暗器襲我。”
??“啊？！”古喜突然怒容滿臉，轉身拔腿就跑，邊跑邊想：難怪爹爹方才問我，有沒有去過梔子園？他正覺得奇怪呢，幸好大哥沉不住氣，叱他以後不要隨便帶外人進來，他試探之下才知，原來是祈雁跑進了梔子園，他一下子就明白了，立刻向他爹認了錯。
??古喜跑到另一所園子裏，大叫道：“古悅！古悅！你給我出來！”
??一邊喊著，一邊搜屋，一間間闖了進去。整間園子裏的屋舍都搜了個幹淨，也沒見著古悅半個影子。
??古喜氣急，一怒之下，將這園子裏的盆裁全都踢翻在地，還不忘在上麵踩上幾腳。看著滿園子的狼藉，這才稍稍舒暢了點，嘴角正微微向上扯時，突然想到了什麽，又奔了出去。
??古喜又跑到一處十分雅致的庭院裏，園裏種滿了粉白相間的繡球花，果然，他老遠的就看到，桃花樹下的秋千上，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悠閑地蕩著秋千。
??古喜三步並兩步的衝了過去，一把抓住一根還在晃悠的粗繩。
??秋千上坐著一位膚若凝脂的少女，一身淡粉色長裙，鬢邊插著一枝蝴蝶流蘇的步搖。她見到古喜後，似乎並不在意，一雙跟古喜一模一樣的吊梢眼斜睨著他，嘴角淺笑，悠哉道：“幹嘛？”
??古喜嗔道：“你今天又幹了什麽好事？”
??少女發出銀鈴般地笑聲，說道：“哎喲，我的好哥哥，我一整天都在娘這裏，能做什麽啊？”
??古喜白了她一眼，正色道：“古悅，我警告你，文哥哥和祁姐姐是我的朋友，如果你再敢扮成我的樣子，跑進我的園子裏胡來，我一定不放過你！”
??古悅這才正兒八經地瞧上他一眼，扯了扯嘴角，不屑道：“誰要進你那個破園子了？”
??古喜哼道：“對，我那就是個破園子，你如此看不上，為何還巴巴的貼著進來？”
??古悅撅了撅小嘴，道：“方遠莊是我家，我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你管得著嗎？”
??古喜不悅道：“你明知道梔子園不能進去，為何要框祁姐姐進去？就是為了讓她受爹爹責備？”
??古悅道：“對啊，不好嗎？”
??古喜不解道：“你為何要為難祁姐姐？”
??古悅眼中閃過一絲不快，說道：“我就是不喜歡她，誰叫她喜歡多管閑事。”
??“祁姐姐多管閑事？她都不認識你，管你什麽閑事了。”
??古悅從秋千上躍下，衝她做了個鬼臉，道：“要你管！”
??古喜怒氣難消，扯著她的衣服找她理論，兩人越吵越凶，眼看著就要打起來的架勢。
??“你們兩這又怎麽了？”
??隨著一句清麗的聲音，從屋裏走出一位婀娜的少婦，娉婷秀媚，秋波滴溜。
??“娘。”古悅撒嬌著喚著她，立刻奔到她的懷裏。
??古喜極為不爽地看著她做作的模樣，大感不快，輕聲喚道：“娘。”
??袁清微微笑道：“你們兩這裏怎麽了，吹胡子瞪眼的。”
??古悅惡人先告狀道：“娘，哥哥欺負我。”
??古喜啐道：“你不欺負人就不錯了。”
??袁清笑道：“你哥哥這話說的不假，悅兒，切不可胡鬧。”
??古悅撇著嘴，小聲道：“我哪有胡鬧，是他幫著外人欺負我。”
??說完，一邊扯著袁清的衣袖，一邊撒嬌著喚著“娘”。
??古喜瞧著她跟自己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蛋，又做出這般表情姿態，直想作嘔。
??袁清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好了，你們兄妹兩整日裏打打鬧鬧，橫眉冷對的，哪像個樣子，今天難得聚在一起，都留在娘這裏吃飯，好不好？”
??說完，看向古喜：“喜兒，今天做你最愛吃的‘滴酥鮑螺’，還有‘醉蟹’，好不好？”
??古喜礙於娘的麵子，半情願半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古喜、古悅是古方遠最小的一雙兒女，當初袁清懷有雙生胎，本是高興之事，可她身子素來單薄，生產時因為雙胎受了大罪，差點一命嗚呼。產後，袁清又愛子心切，在喂養孩子的事情上，事事都想親力親為，古方遠不忍嬌妻勞累，便卸下方遠莊眾多事物，交給了四個兒子分管，自己專心陪在袁清和這兩個孩子身邊，對這兩個孩子都極為偏愛，這也是為什麽他兩能在莊子裏稱王稱霸。
??古喜倒是很享受和娘親在一起的時光，但隻要一撇見古悅，心裏就說不上的膈應。他也不明白，他兩是雙生兄妹，性情卻如此不對味口，從小吵到大，從小打到大，他看不慣古悅的刁蠻任性，古悅也討厭他總是多管閑事。
??本來二人兩看生厭，互不往來就是了，可古悅偏偏喜歡扮成他的模樣，到處捉弄府中的侄子輩們，弄得他們經常哇哇大叫，每每都叫他做替罪羔羊，起初，大家並不相信他的分辨，但日子一久，也就知道了古悅的這個癖好，他往日所受的冤屈也終得洗涮。
??飯食端好上桌，袁清招呼他兩坐下。
??古悅瞧了眼盤中的“滴酥鮑螺”，拿起筷子全都戳了一遍，然後伸舌頭舔了舔筷尖，搖頭道：“不好吃!”
??古喜氣的七竅冒煙，知道她是故意為之，就是跟著自己對著幹。他不甘心的也一筷子插向一盤“涼皮粉兒”，在盤子裏使命攪和一翻，直到搗的稀巴爛才心滿意足的收手。
??古悅氣的兩頰漲地鼓鼓，正要伸筷去破壞那盤“醉蟹”，就被古喜用筷子擋住，古悅不服，滑過他的筷子，又向“醉蟹”伸去，古喜又截住了她。
??古悅怒瞪著他。
??古喜也回瞪著她。
??二人都憋著一口氣，攢著一股力，在筷子這件事上互不相讓，你來我往，有如推杯換盞，隻是少了分和氣，更多的是戾氣。最終，“咚”的一聲，一條桌子腿被踢到八丈外去，整張桌子轟然傾斜，桌上碗盤掉了一地，“稀裏嘩啦”聲不絕於耳，一桌子好菜，就這樣喂了“地仙”。
??袁清揉了揉了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額頭上青筋微突，沉著聲音怒道：“你們兩這是想幹什麽？”
??她就連發火時的聲音都是那般柔和，要不是跟她熟知的人，一定不覺得她此時已經動怒，並且十分生氣。
??古悅撇撇嘴，一副事不關已的態度。
??古喜慚愧地低下了頭，一副知錯的表情。
??袁清歎了口氣，這手心手背都是肉，自從她生了古喜、古悅後，因為身子受到虧損，就再不適合生產，這也是她唯一的一雙兒女，真是疼到了她的心尖上。可惜這兩人天生犯衝似的，打打鬧鬧，從來就沒消停過。
??袁清氣的胃疼，“哎喲”叫喚了兩聲，古喜、古悅這才暫時放下成見，一左一右的攙扶著她，去了一張太師椅上，扶她躺下休息。
??古喜抱歉道：“娘，我知道錯了，您別生氣了，我以後不這樣了。”
??袁清閉著眼睛，秀眉微蹙，也不說話。
??古喜瞪了古悅一眼。
??古悅撇撇嘴，道：“娘，我也知道錯了，您別生氣了，我以後也不敢這樣了。”
??袁清這才緩緩張開眼睛，語重心長道：“你們是孿生的兄妹，是這個世界上除了爹娘外，最親的人了，怎地一天到晚，一見麵就喊打喊殺的，娘親看見你們這樣，真的很難過。”
??古喜低下了頭，又聽她說道：”哪天要是爹娘不在這個世上了，你們想打想殺，我們也管不了你們了，但是現在，娘就不許你們再這樣胡鬧！”
??袁清說的傷心，情不自禁地落下了眼淚。
??古悅立刻撲到她懷裏，撒嬌道：“娘，您說什麽呢，您和爹都一定能長命百歲。”
??古喜低頭不語，表情凝重。
??袁清道：“悅兒，喜兒是你的同胞哥哥，你要幫助他，別整日裏闖禍，給他添麻煩，知道嗎？”
??古悅眼中閃過一絲不爽，但隻彈指一順間，轉瞬即逝。很快，又用一副撒嬌的麵容覆上，說：“娘，悅兒知道了。”
??袁清道：“你也十四了，是時候叫你爹給你說門親事了。”
??古悅急道：“娘，我不要嫁人，喜兒也十四了，怎地不為他娶妻？他可是要為古家傳宗接待的，他比較重要。”
??古喜白了她一眼，心道：這個死丫頭是至死都要跟他對著幹的了。
??袁清道：“你別管喜兒，他是男孩子，遲一點也不打緊。”
??古悅不依道：“娘，我不想嫁人，我隻想一輩子陪著您。”
??古悅嘴巴甜，最會花言巧語地哄的她爹娘高興。
??袁清道：“傻丫頭，胡說什麽，你怎能不嫁人，我今天就與你爹爹說，為你留意著點。”
??古悅眼見她來真的，立刻軟口道：“娘，要我嫁人也成，但您答應我，讓我自己選，我要選自己喜歡的。”
??袁清想了想，點點頭，說：“能互相看對眼自是好的，好，娘答應你，讓你自己選。”
??說罷，看了眼古喜，又對古悅說道：“悅兒，你去你爹那，叫他過來。”
??古悅應得喏，出門前瞅了眼古喜，心想：娘肯定又是要跟古喜說什麽悄悄話了。
??過了半晌，袁清從太師椅上坐立而起，幽幽道：“喜兒，聽說你園子裏住了兩個人？都是什麽人？問清楚了嗎？”
??古喜道：“娘，這件事，爹爹知道。”
??袁清點了點頭，道：“你知道你大哥古一南最近在幹嘛嗎？”
??古喜搖了搖了頭，然後豎起一根食指，示意她不要說話。隨後，古喜輕悄悄退開，突然躍門而出，就見一個身影正扒在門縫邊偷聽，正是古悅。
??古悅被抓個現行，十分鎮定自若，不等他開口，搶先凶道：“幹嘛嚇我？”
??古喜不想再跟她作口舌之爭，高聲道：“娘叫你去請爹爹過來，你卻扒在門縫裏偷聽別人說話，此乃小人行徑，先生沒教過你嗎？”
??古悅翻了他一個白眼，不甘願地離開了。
??古喜直看著她的背影出了園子，才又轉身回屋。
??袁清搖了搖頭，無奈道：“你這個妹妹，真是半分都不像你。”
??古喜咕嚕道：“隻可惜我跟她長的一模一樣。”
??袁清輕笑出聲，繼續道：“你大哥，他在江州買了塊地，你知道嗎？”
??古喜不解道：“他買地作甚？”
??“這個我也不清楚，但是，他那塊地，可比咱們的宅子還要大。”
??古喜驚訝道：“他買了那麽大一塊地？”
??袁清點點頭，道：“你好好想想吧，他為何突然購置這麽一大塊田地，還有你二哥古二北，最近小動作不斷，聽說這地盤，都搶到了你大哥的碼頭附近啊，我估計，很快就快鬧上了。”
??說完，看見古喜不勝其煩的模樣，歎了口氣，道：“喜兒，娘知道不該老是跟你說這些，但是你已經十四歲了，該獨當一麵了，你要知道，你爹爹這麽多年來陪著咱們，已經將莊上的大半些事物全部交給你幾個哥哥分擔了，經過這麽多年的紮根，已經很難分到一杯羹了，你爹爹年事已高，精力越來越弱，萬一哪一天突然……”
??說到此，袁清眼中閃過一絲哀愁，繼續道：“……走了，留下你我還有悅兒，母子三人，你說，叫我們怎麽活？你知道的，你那個大哥二哥一向不合，你三哥，他更獨樹一幟，他現在，已經做起了米糧的生意，你四哥就別提了，全都是些青樓妓院的盤子。這你爹萬一哪天突然不在了，這個方遠莊，肯定是要四分五裂的，到時候咱們娘三，還不被他們拿捏在手裏，尤其是悅兒，現在是仗著莊主寵她，一天到晚的去惹她那些個侄兒輩的，搞得你那個幾個哥哥都對她恨的牙癢癢，現在有你爹在，他們自然忍下了這口惡氣，如果你爹不在了呢，還不把悅兒給大卸八塊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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