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太後
這“啪”的一聲，打碎了原本可以熄滅的火苗。
??雪兒嬌白的肌膚上赤裸裸地印上了五個鮮紅的手指印子。
??春棗有些為難的皺了皺眉頭，雖有些不快，但礙著郡主的麵，也不敢多嘴說些什麽。
??孟青伶泄了心氣，頓時臉色好看了許多，還不忘挖苦道：“賤婢就是討打的賤命！”
??雪兒氣憤難當，哪肯吃虧，“啪”的一掌，生生回擊在孟青伶的臉上。
??孟青伶一下就怔愣住了，萬料不到她敢出手回擊，羞憤惱怒之餘，失了魂般的抬手又向雪兒打去。
??場麵一度十分混亂，隻見雪兒和孟青伶扭打成一團，她們身後跟著的宮女一開始本是上前勸架，勸著勸著，不知怎地，最後演變成她們也各自分營的扭打在一起。
??春棗胡亂扯了幾下之後，早早退出了戰營，大叫道：“祈娘子，這裏可是明初宮，你就不管管嗎？”
??祈雁忙道：“別打了，別打了。朵兒彩兒，快去叫人來，拉開她們。”
??朵彩對望一眼，遲疑了一下，又聽春棗喊道：“還不去叫些個氣力大的小太監過來勸架！”
??朵彩這才喊來了人，好容易把這兩尊“大佛”給拉了開來。
??孟青伶和雪兒分別被拉開了一邊，兩人臉上都掛了彩，衣衫都被扯破，發髻歪成一團，珠釵步搖全都散落一地，模樣才十分狼狽。
??二人雖然被拉開，但兩人仍舊勢如水火般地怒瞪著對方。
??春棗道：“這事必須要到太後麵前，當麵說個清楚！”
??雪兒道：“是郡主動手在先，我也是自保而已。”
??春棗道：“小夫人，是自保還是蓄意，就請太後做判斷吧。”說罷，看向祈雁道：“祈娘子，這事發生在明初宮，我們郡主是受六殿下之邀才過來的，怎地半天也不見六殿下的影子。”
??祈雁剛想張嘴解釋，就見春棗一抬手道：“祈娘子，不必在這裏多費唇舌了，一起去福寧宮吧。”
??就這樣，一眾人一起去了福寧宮，齊刷刷在太後的麵前跪成了一攤。
??太後看著孟青伶衣衫不整，臉上青紅交接的模樣，甚是心疼道：“這是怎麽了？到底發生何事？”
??孟青伶一下撲倒在太後腳跟子底下，扶著太後的小腿哭嚷道：“求太後為青兒做主，青兒受賤婢羞辱，成了這副模樣，實在有損皇家體麵。”
??太後怒道：“大膽，誰敢折辱福陽郡主？！”
??孟青伶淚如雨下，她從小到大，哪受過這等委屈，隻扯不住的抽泣，半天也蹦不出個字來。還是一旁的春棗冷靜地向太後敘述了事情的經過，倒是沒有半分添油加醋的意味。
??太後聞言看向雪兒，震怒道：“你好大的膽啊，是仗著赤王撐腰嗎，不把我福寧宮的人看在眼裏？”
??雪兒磕頭道：“太後明鑒，妾身就是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藐視太後，實在是……是福陽郡主出言不遜，汙辱赤王，又動手打妾身在先，妾身為維護赤王名聲，為了煜風宮，才不得已自保。”
??“你個小賤人胡說八道！”孟青伶怒道：“是你在背後說我是非在先，我隻不過上前分辨幾句，我身為郡主，難道為自己說話的權力都沒有嗎？豈容你這個賤婢胡亂遭賤！你非但不知悔改，還一再出言相激，戳我痛處，分明就是故意的，現下在太後麵前，竟敢滿嘴胡言亂語，分明就是不把太後放在眼裏。”
??太後輕咳一聲道：“青兒，言語莫要無狀，慎言。”
??孟青伶擦了擦眼淚，小聲道：“是，太後，是青兒過於憤恨，激動了。請太後恕罪。”說完，又看向雪兒道：“赤王侍妾目中無人，恃寵而驕，仗著赤王身份，隨意折辱郡主，不敬太後，還出手打人，實在可恨。”
??太後又問春棗：“春棗，你怎麽看？”
??春棗道：“秉太後，奴婢能說的，方才都已經盡數回報。”
??太後點了點頭，看著孟青伶臉上的紅印，心疼道：“受苦了受苦了。”
??孟青伶趁勢又哭訴了起來。太後安慰了她幾句，看向祈雁，問道：“你說說看，發生何事。”
??祈雁低著頭道：“回稟太後，小女所看所聞之事，跟春棗所敘一至，並無半點多餘。”
??“無半點多餘？”太後輕笑一聲，道：“那你說說看，赤王的侍妾跑去明初宮作甚？”
??“回稟太後，小夫人來明初宮，是來挑選盆景的。”
??“挑選盆景？”
??“是的，太後。明初宮的花景一向關照的好，小夫人想挑著幾盆好看的花放回煜風宮裏去養，煜風宮內甚是凋零，毫無生氣可言，以前宮裏隻有赤王一個人，他不在意也就算了，但現下赤王納了侍妾，說不定很快就有小王爺誕生，宮內如此清冷，怕也是不好。”
??雪兒聽她說出“小王爺”三字，不禁心頭一喜。
??太後正色道：“胡說，就算侍妾產子，又豈能生下來就是王爺之尊。”
??祈雁磕頭道：“請太後恕罪，小女並不懂這宮中太多禮法，還道是，隻要是王爺的兒子就是小王爺了。”
??“算了算了。”太後擺擺手道：“你一個民間女子，不懂也正常。”說罷，太後突然定了定神，喃喃道：“要是赤王能給哀家添個小曾孫，那倒是……”
??“太後。”孟青伶不依道：“青兒還在等太後為青兒作主。”
??太後拍拍她的手，又看向祈雁道：“你說雪兒去明初宮挑選花盆，那好好的，怎地會跟郡主爭執起來？郡主自小養在哀家身邊，一向溫柔賢淑、端莊有禮，若不是你們在背後說人是非，她好好的，為何要向雪兒動怒？”
??祈雁道：“雪兒小夫人當時是感激赤王來的。他感恩赤王不畏身份，雖然她曾是煜風宮的宮女，是福陽郡主口中所說的賤婢，便赤王並沒有介意她這個奴婢的身份，既然愛憐了她，就自當給了她應有的身份，收了她為婢妾。赤王並沒有因為他的身份就胡作非為，讓得雪兒小夫人白白糟蹋。小夫人確實是感歎赤王實心所向，不論身份尊貴或是卑賤，隻擇所喜之人。”
??孟青伶喝道：“你少在這裏假惺惺地為雪兒修辭堆砌，她當時分明是在嘲笑我被赤王拒婚一事！還說赤王連太後的麵子都不給！”
??祈雁道：“所以才說赤王是實心所向，望太後明鑒。而且……小夫人隻是婢妾而已，赤王尚未娶妃，這……以後的事，誰都有機會的吧。”
??雪兒和孟青伶同時愣了一愣，又同時悄悄瞪了對方一眼。
??太後道：“這赤王突然納妾一事，倒是真的讓我挺意外的。”說著，看向雪兒端詳起來，但見她肌膚凝白粉光，脖頸纖長，柳眉鳳眼，櫻紅小口，點頭道：“確實有幾分姿色。”
??孟青伶撒嬌道：“太後……”
??太後似是沉浸於自己的世界中，又道：“但是我們青兒的容貌不是更甚一籌，家世淵學更是沒得挑，怎地就做不得赤王妃了？”
??此言一出，雪兒心口間顫了一顫，眉心深鎖，有種不詳的預感漫延全身。
??“太後。”宮外一個宮女走進，道：“赤王和六殿下已在宮外等候，需要傳他們進來嗎？”
??春棗接過話道：“太後，進福寧宮之前，奴婢就差人去乾政殿請兩位殿下了。”
??太後頷首道：“讓他們進來。”
??“是。”
??那宮女卻步退下後，文焰和文爝並肩走了進來，兩人分別向太後屈膝行了禮，站直了身子。
??祈雁偷瞄了文焰一眼，向他使了個眼色。
??文焰道：“皇祖母，不知召孫兒過來，所謂何事？”
??太後道：“春棗，把事情再說給這兩位殿下聽聽吧。”
??春棗道了句“是”，又將事情經過原封不動地複述了一遍。
??太後道：“知道你們朝政忙，本不想叫你們過來，但這事發生的實在莫名，一個堂堂郡主竟然跟一個王爺的婢妾在明初宮裏打將了起來，這……成何體統。”
??文爝斜了雪兒一眼，嚇得她立刻縮了縮腦袋。
??太後又道：“焰兒，你不是在乾政殿嗎？派人喚郡主去明初宮作甚？”
??文焰頓了頓，道：“回皇祖母，孫兒即將出征巴蜀，就想著在出征前，請郡主到明初宮一蓄，以作拜別。郡主與孫兒從小一起長大，讀書識字，又受同一恩師受業，自是兄妹之情深重，所以孫兒就讓阿雁在宮中等候郡主到來。沒曾想，竟發生這種事情。”
??太後點頭道：“原來是這樣。”說著，看向文爝道：“爝兒，皇祖母還沒來得及恭喜你納妾一事呢。你說說看吧，這事該怎麽辦？”
??文爝道：“但憑皇祖母吩咐。”
??太後道：“要是不處置你的婢妾，怕著實委屈了青兒，你看看這小臉被打的，下手也可是夠重的了。這可是郡主啊，可曾受得這般委屈過。”
??孟青伶巴拉巴拉落下淚來，更顯楚楚可憐。
??文爝冷著一張臉，什麽話也沒說。
??太後續道：“但是，皇祖母要是懲治了你的婢妾吧，這怎麽說納妾也算是喜事，這還沒親兩天呢，怎地就能讓新婦受罰呢？再說，你看看她那張嫩的能掐出水的小臉，也是紅紅腫腫的，傷的不輕啊。”頓了頓，歎了口氣道：“青兒，你就看在赤王的麵上，大度點，別跟雪兒一番計較了。”
??孟青伶扁了扁嘴，眼含熱淚，雖然沒說什麽，但卻是萬般委屈地看著太後。
??太後拍了拍她的手道：“都是一家人，爝兒會記著你的好的。”
??孟青伶帶著哭腔道：“但憑太後吩咐。”
??太後又看向雪兒道：“你回去後也好自反省，後宮之中，最要緊以和為貴，切不可再嚼動舌頭，搬弄是非，這次就看在你是赤王新妾的份上，不再予與計較一番。”
??雪兒磕頭道：“多謝太後。”
??太後又看向了祈雁，道：“你也記著，不管你今後是焰兒的正妃也好，側妃也罷，我方才同雪兒說的話，也同樣告訴你。這皇宮可不比民間自由，你若是不能為焰兒受得這份束縛，那就趁早回民間去。若是你想留下來，就得守得住這宮裏的規矩，莫要仗著自己會一點三腳貓的功夫，就覺得自己可以在這宮裏翻雲覆雨了。這天下之大，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武功高強之人層出不窮，若是沒有善心，沒有忠心，總會被別人取代了去。焰兒如此看重於你，留你在身旁，也是將身家性命交給了你，還望你能珍視，不叫焰兒失望才是。”
??文焰急道：“皇祖母，阿雁絕不會……”
??“好啦！”太後打斷他道：“這還沒娶進門呢，皇祖母教誨她幾句都不得了？”
??文焰低頭道：“孫兒不敢。”
??祈雁道叩首道：“多謝太後教誨，小女定當銘記於心。”
??太後點頭道：“記得就好。好了，別跪著了，全都起來吧。現在都什麽時辰了？”
??春棗答道：“太後，該午膳了。”
??太後揉了揉腦門道：“今個也沒做什麽好菜，就不留你們吃飯了，各自散去吧。”
??“是。”
??眾人紛紛退出了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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