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初晴的耳語
房間裡面的氣氛一直很壓抑,大和守安定依舊在昏迷中,初晴感受到的壓抑卻是來自另外一個人。
她抬起頭,望向那個一直警惕看著自己的溫和青年,「一期一振,你有話對我說嗎?」
「沒有。」一期一振垂下頭,一言不發。
眉頭微皺,初晴不是很喜歡對方的吞吐,直白道:「從剛剛你就不對勁兒,告訴我,你想說什麼?」
「對不起,主公。」一期一振重新抬起頭,看著初晴的眼神滿是愧疚,「我無法控制心中的恨意,即便知道主公不是那個人,但是看到主公的手段,依舊無法去真心喜歡您。」
原來是這樣,初晴指尖蕩漾著一抹靈力,又是因為這種強大的力量嗎?果然,只要有這股力量在,無論是誰都不會喜歡自己,即便生來效忠於人的付喪神同樣如此。
「我也不想要這股力量。」初晴低低地呢喃。
「一期一振,你太過分了!」加州清光立刻喝斥一期一振:「我不知道你們經歷了什麼,但既然主公不是你們原先的審神者,你憑什麼將那種恨意加諸到她的身上?」
「我……」
「這就是你粟田口大哥的作風嗎?」加州清光幾乎要拔刀,「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你們傷害主公!」
「我不會傷害主公的!」
「第一個砍傷主公的人不就是你?」
一期一振沉默下來,這一點,他無法去辯駁。
「好了。」初晴伸手拉住清光,讓他在自己身邊坐下,看著一期一振淡然說道:「我知道,心上留下傷痕,無論如何都不容易被修復,即便表面平靜,心中也依舊耿耿於懷。不管是你,還是葯研,甚至五虎退與長谷部他們,大概都沒有對我完全交付忠心。」
一期一振沒反駁,這種事實太過傷人,卻又無法去解釋什麼,受過傷的人,本來就更容易去害怕受傷。
「但是,一期一振啊。」初晴望著這個粟田口的大哥,說道:「即便只有表面功夫,我就已經很滿足了呢。」
什麼?
一期一振望著初晴愣愣出神,沒有一個審神者會喜歡心不誠的付喪神,而初晴竟然說已經滿足了嗎?即便只有表面的……
「至少,你們是不會傷害我的,不是嗎?」初晴勾唇一笑,「就讓我們暫時保持表面上的和平吧,我會給你們時間,讓你們慢慢接受我。」
一期一振認真看著初晴,道:「無論如何,一期一振將會保證主公不受傷害!」
他能做的,也便如此了。
初晴笑著輕點下頭,心中滿是荒涼,受了傷的心自然難以修復,這個世界上,還有比她更加明白這個道理的人嗎?
「什麼啊,粟田口的大家長還是站在了審神者那邊嗎?」大和守安定不知何時已經醒了過來,嘲諷的說道:「包丁他們一個個被折磨碎刀的時候,最想殺了審神者的不就是你嗎?」
一期一振臉色一變,抓著刀的手更緊了幾分,卻突然聽到「砰」地一聲,大和守安定已經從床上被加州清光一個背摔摔在了地上。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加州清光腳踩著大和守安定的胸口,「安定,你給我看清楚,這不是你們原來的審神者,她是主公!」
「原來的審神者,不同樣也是主公?」大和守安定笑看著加州清光,「看在你能回來的份上我才不與她計較,但是,我不會允許她接近你。」
「你這樣,未免也太偏激了吧?」初晴望著大和守安定,心情複雜。
「只要你敢接近清光,我就只有對不起你了。」大和守安定未必就不知道自己是錯的,但是在理智與情感方面,他毅然選擇了後者。
「清光,你覺得呢?」初晴看向加州清光。
加州清光一張臉漲得通紅,咬牙道:「主公,別理他,他腦子不清醒!」
「我腦子的確不清醒。」大和守安定沒有否認,卻依舊堅持:「但若錯了,就錯到底!」
初晴點頭,對著加州清光和一期一振說道:「你們兩個先出去。」
「主公!」兩人都心中一驚,這個時候的大和守安定太過衝動,說不定會做出傷害主公的事情。
「放心。」初晴指了指門外,「相信我。」
加州清光還想說什麼,一期一振卻突然想到自己挑戰初晴時的一招落敗,思考片刻拉著加州清光便走了出去。
房間裡面一下子就只剩下大和守安定和初晴,見加州清光離開,大和守的情緒似乎也一下子冷靜下來。
「現在冷靜了嗎?」初晴慢慢靠近,大和守安定也一直沒有動手,「我想,我了解你想要保護清光的心情。」
大和守安定沒說話,只是放鬆了持刀的力道,身子緩緩放鬆。
「但是,你也至少給我個台階下。」初晴皺著眉頭,說道:「會來這個地方是時之政府給我的任務,但我也不是只有這座本丸可以留,即便是現在,只要我想走,時政就會給我一座嶄新的本丸。」
「你在威脅我?」大和守安定眯起眼睛。
「不,我只想說,我被你們感動了。」初晴伸出手,試探著觸碰了下大和守安定的頭髮,見他沒有躲閃才輕輕揉了揉,「或者說,我們是一樣的,所以不想放棄你們。」
大和守安定皺著眉頭,「你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初晴認真看著大和守安定,「你們是受過傷害的付喪神,而我也是一個受過傷害的審神者,我們不該針鋒相對,我總覺得我們應該有很多共同語言。」
「時政派來了一個暗墮審神者嗎?」大和守安定語氣不屑,半晌卻感覺不對,「你的靈力……很純凈。」
「受到傷害不一定會暗墮,每個人都有一定的承受底線。」初晴笑了笑,抓起了大和守安定的本體,「就像你們付喪神,同一座暗墮本丸,裡面的付喪神也有暗墮程度深淺的區別。」
本體被人抓在手中,大和守安定感覺很不安,卻又硬生生壓下要奪過來的衝動,「你可以隨意利用我,只要別動清光,這就是我的底線!」
「你確定?」初晴搖頭說道:「加州清光是怎樣的性格你應該很清楚,他想要得到關愛,想要審神者的注意,你這樣硬生生壓著他很有可能會暗墮,不如……」
初晴慢慢湊過去,在大和守安定的耳邊輕輕耳語了一句話,頓時讓他的眼睛瞪大,甚至還有幾分不知所措。
「你……」
「這樣,你就不怕了吧?」初晴慢慢起身,平靜的望著大和守安定依舊慌亂的眼神,「現在,你明白我不可能對加州清光做什麼了吧?」
緊緊攥著拳頭,大和守安定怔怔望著初晴,「我可以相信你嗎?」
「自然。」
「好。」
除了初晴和大和守安定,沒有人知道他們在房間裡面到底說了什麼,總之兩個人出來的時候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劍拔弩張,就連初晴與加州清光的接觸都沒有受到阻止。
一切,就彷彿在一座普通本丸,兄友弟恭,所有付喪神都維護、愛戴著審神者。
然而,在另一邊,很少會發火的燭台切卻對著短刀們大發雷霆。
「你們給我放下它!」
今劍抬頭,看到燭台切過來立刻將被他死死摁在水裡的呱太拿了出來,與亂對視一眼分散逃開,只剩下五虎退無措的僵在原地。
「我,我……」五虎退抱著小老虎都快哭了,「我不是故意的!」
燭台切卻完全沒有去理會五虎退,直朝著今劍就追了過去,「把呱太給我放下,放下它!」
「才不要,追到就給你啊!」
「啊!今劍!」怒吼一聲,燭台切腳下步子加快,卻見今劍扯了馬棚裡面的小雲雀一躍而上,更是快的燭台切無論如何都追不到。
壓切長谷部看到這一幕不由流露出笑意,「看樣子,燭台切很有活力啊。」
「很少見他這副模樣了。」葯研也推了推鏡框,接著將葯碗朝著壓切長谷部推了推,「但是,也不要因為這種事情就岔開話題啊。」
「葯研,你……」
「為了大將,試藥也是沒關係的吧?」葯研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只是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像個惡魔。
為了姬君!
壓切長谷部一咬牙,將藥水一口灌下,然後在葯研期待的眼神中……昏了過去。
葯研一怔,接著將配方從本子上劃掉,「這個也是不可以的嗎?換方案三去找宗三試試吧,如果還不行的話,就只能去找一期哥試藥了。」
說著,葯研將壓切長谷部搬回床上,伸了個懶腰心中感嘆,工作量還真是大呢。
「今劍,你給我還回來!」
「才不給你!」
不遠處依舊傳來兩個人的喊叫,時不時還夾雜幾聲亂的笑聲,葯研安靜地站在門口望著幾個人的追逐,感覺這座本丸終於開始有生氣了。
「燭台切,是要向誰復仇嗎?」
「身為籠中鳥,真的還有復仇的權利嗎?」
望著一旁路過的左文字二人組,葯研默默地收回視線,突然感覺……這座本丸,依舊是死氣沉沉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