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清清，對不起」

  典型的欲抑先揚。


  小姑娘微怔，眉目間的神色有些鬆動。


  姜媽媽還在繼續。


  「我記得你成績一向不錯，乖巧懂事聽話，我剛來咱們家的時候，你還主動洗過碗。」


  說到這兒，姜媽媽伸手想摸摸任佳佳的頭髮，還沒觸到髮絲，又無力地垂下，苦澀地勾起唇角，「只是家庭生得不好，你爸媽對你也不好……」


  主動洗碗？！

  任佳佳什麼時候有這麼主動的？！


  姜清清擰眉，目光沉沉地盯著任佳佳，還是忍不住打斷姜媽媽的話。


  「她什麼時候洗碗了？」


  小姑娘記得分明，上次姜媽媽煮麵，任佳佳都沒帶洗碗的，她親手把自己和任佳佳的碗都洗了，記憶非常深刻。


  什麼時候只會口頭上花花做表面功夫從來不做事的任佳佳居然還會做事？


  姜媽媽沒想到姜清清居然會提出這個問題，沒多想，扔給姜清清一個嗔怪的眼神，「就是上次我給你們倆煮麵，你吃了面，碗也不洗就放廚房水槽了，還是佳佳洗的來著。」


  煮麵那天？！

  姜媽媽說的居然是那天？！

  姜清清倏地瞪大眼睛，翹唇嘲諷，「任佳佳，你臉真夠大的啊。」


  任佳佳瑟縮一下，沒敢開口。


  姜媽媽聽出不對勁，遲疑地看向小姑娘，「清清……」


  看出姜媽媽的困惑，小姑娘淡淡地解釋，「那天碗是我洗的，包括任佳佳的碗。」


  「怎麼會……我當時明明看到……」


  姜媽媽不敢置信地捂住嘴，看看任佳佳，再看看姜清清，完全沒想到事情的發展會是這樣子。


  她明明記得自己當時是親眼看到任佳佳站在水槽前……


  不對，她只看到任佳佳站在水槽前，並沒有看到她洗碗的過程。


  所以，原來事實的真相是這樣的嗎？！

  從一開始，任佳佳就是說謊成性！

  「眼見不一定為實，耳聽未見得為虛。」


  小姑娘呼出一口氣，淺淺笑。


  她站在姜媽媽對面，任佳佳此時還匍匐在姜媽媽腿上，兩個人動作親密，竟然看起來他們才更像一家子。


  趙凌宇默默地站在姜清清身後，明白這是家務事，知趣地什麼都沒說，輕輕伸手拍拍小姑娘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有時候，我們選擇相信的，只是我們願意相信的。」


  姜清清不知道為什麼心臟有點抽痛，像萬千細針扎在柔軟的心肺上。


  她以為十幾年母女的感情，原來其實之間脆薄得毫無信任可言。


  甚至還不如一個外來的任佳佳。


  她不怪姜媽媽。前世姜媽媽能在最後關頭，把生的希望留給自己，她懂這份愛的厚重。


  她只為自己可悲。


  前世的自己，之前這十幾年，到底是活得有多失敗？


  「不是的……」


  姜媽媽矢口否認，慌亂地搖頭，她清楚地從姜清清的臉上看出失望的神色，卻沒有辦法解釋。


  她確實是……不相信自己的女兒。


  情緒一點點堆積，從得知任佳佳來意不明開始，所有的不敢相信，無助，愧疚，醞釀發酵。


  姜媽媽伸手捂住臉，哽咽出聲。


  「清清，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