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不要死……」

  就像一束極微弱的光照進黑暗。


  在空氣里透出丁達爾效應的浮塵。


  有人在跟她說——「不要死！」


  *

  姜清清猛然睜開眼。


  眼前似乎晃過出租屋的房頂，蜘蛛從角落裡慢慢爬過，吐出蛛絲結網。


  「不要死——」


  不！她不想死！


  姜清清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再一晃，眼前出現的就是顧墨星的臉。


  那張完美得無可挑剔的臉上此時全是汗水，平日里閃爍著星星的眼睛現在只剩下黑洞洞的空無，什麼也看不見。


  顧墨星死死抓著她的手腕，力道之大，把手腕勒得烏青。


  喃喃自語，「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她第一次看到顧墨星在她面前如此失態。


  小姑娘嘗試掙扎開顧墨星抓住她的手。


  她一掙扎，對方抓得更緊，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整個人都在顫抖。


  「不要死，不要死……」


  姜清清深深吐出一口濁氣，拍拍顧墨星的背，「乖……」


  她嗓音柔軟，放緩語氣，有一下沒一下地慢慢拍背，「乖，我不會死，不會死……」


  隨著小姑娘一聲又一聲安慰，顧墨星才慢慢慢慢，一點一點安靜下來。


  眼睛重新聚焦，失神的瞳孔重新亮起。


  小姑娘沒注意到，還在麻木地重複著哄小孩的動作，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顧墨星的背。


  她都不知道……知瑤竟然死了……


  看顧墨星的反應，姜清清幾乎瞬間就能判斷，一定是知瑤死了。


  甚至很有可能就死在對方面前。


  所以他才會產生那麼大的反應。


  顧墨星只在書里提到知瑤離開了，從未寫過關於她的後來。


  所以姜清清只從書里了解到，知瑤離開。


  沒想到，所謂離開，竟然是這樣的離開。


  小姑娘一時失神，顧墨星的意識終於回籠，才看到姜清清臉上的淚痕。


  她不知道在看著哪裡，長長的眼睫毛因為淚水而濕軟，睫毛膏掉在眼睛邊上，臉頰上，眼淚在粉底上滑過兩道痕迹。


  明明該是狼狽的模樣，卻實在是可憐得讓人心疼。


  「姜清清。」


  顧墨星連名帶姓地叫了小姑娘的全名，語氣溫柔得不像話。


  他現在不想考慮事情的真假，不想考慮耽誤時間的經濟損耗。


  「你什麼時候走，我陪你一起去慶南市。」


  他只是不想，再次看到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凋零，


  只是因為這樣。


  一定是的。


  一定沒有別的原因。


  姜清清怔怔地抬起頭，這才意識到顧墨星已經回過神。


  她趕緊拿開放在顧墨星背上的手，難得局促起來，「如果你來得及，明天就走。」


  「明天，」顧墨星思慮了幾分鐘，大致把行程安排推演了一下，「OK，明晚的飛機，我訂機票，劇組這邊我暫時交給副導演，他們拍攝配角戲份。」


  順利談好，總算了卻一樁心事，姜清清長舒了一口氣。


  接下來，她要說服的就是她的爸媽。


  只要讓姜爸爸姜媽媽離開江城，然後她再帶著顧墨星離開江城，那麼，他們就都可以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