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感觸頗深
以前，她穿過一次他的白襯衫。
那時候下了幾天幾夜的雨，她的睡衣都沒幹，她又急著要穿。
她靈機一動，跑到他房間裏拿了一件白襯衫。
正好是夏天的晚上，她洗完澡後就把他的襯衫當睡衣穿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一邊吃零食一邊看電視，一邊等著他。
那段時間，他在外麵談生意，回來的都很晚。
那一天，她記得也是，一直到晚上十二點多，客廳的門才開。
她已經睡著了，往沙發上一躺，手裏還拿著一包妙脆角。
隻不過，妙脆角早就撒了一地，到處都是！
她迷迷糊糊記得，她是被他抱回房間的。
朦朦朧朧中睜眼，發現他的眼神跟平時不一樣，似乎……有些灼熱，身體也滾燙滾燙的。
她以為他酒喝多了，還好心叮囑：“陸爺，下次不要喝這麽多酒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衣服上，眼神隱忍而克製。
她話剛說完，他就走了。
她困得厲害，他一走，她就睡著了。
張雨欣想了想，那時候，她是十九歲。
“挑個衣服也這麽難？”
張雨欣嚇了一跳，縮回手：“陸爺，能不能別在背後嚇人？”
陸海寧把筆記本放回工作台，淡淡道：“這是我房間。”
“我知道。”張雨欣麵無表情，“陸爺，我的舊衣服都扔了嗎？”
“是。”
“哦，那算了。”張雨欣垂手，不打算挑了。
陸海寧從酒架上取了一瓶紅酒，打開木塞。
正準備倒酒的時候，見她要走，不耐道：“一衣櫃的衣服沒有你喜歡的？”
“都是您夫人的衣服吧……”
“嗯，怎麽了？”
“那我還是不穿了，我穿過的，您又要扔了，太浪費。”
畢竟，都是價格不菲。
這些吊牌上都標著價格呢！最便宜的都抵她一年的工資。
“我不缺錢。”
“是嗎？”張雨欣看向他，“那我就不客氣了。”
張雨欣挑了件最貴的睡衣，伸手就取了下來。
隻不過，這一衣櫃睡衣的款式都偏性感，有蕾絲款，露肩款，超短款……
陸海寧這人，也就是看上去正經。
給他夫人準備的這些睡衣，還真是……火辣。
但人家夫妻的事，她管不了那麽多。
“謝謝。”她抱著睡衣就走。
陸海寧沒有多說什麽，關上門。
張雨欣怕吵醒小隆隆，就去了陸宅的獨立浴室洗澡。
秋天的夜晚不冷不熱，氣溫正好。
打開花灑，她先洗了頭。
三年沒有回來，這兒幾乎還是老樣子，一成不變。
就連浴室裏，都是清新的茉莉香。
熱水灑在她的臉上，她閉上眼睛。
如果三年前她沒有喝酒，沒有做錯事，現在是不是不一樣？
她還是陸宅的小小姐，而陸海寧已經和趙美幽結婚，她自由出入陸宅，依然受著萬千寵愛。
那樣一來，她也永遠不會知道陸海寧的心狠手辣。
他的狠，是對所有人的，包括她。
那樣一來，他在她心中依然還是神聖的存在，而她，雖然偷偷喜歡著他，卻又隻能放下。
洗完澡，張雨欣去了陸宅的天台。
她喜歡這裏。
夏天的這兒是最美的，抬頭可以看到無數繁星，低頭可以看到花園美景。
秋天的天台上有點涼，她裹了一件外套，默默坐著。
小時候傻，總喜歡看著天空許願。
因為媽媽告訴過她，許下的願望，總有一天會實現的。
躺椅很舒服，她坐在上麵，輕輕搖擺，托著頭看著天空中的月亮。
中間那裏，有一條淺淺的銀河。
“柔情似水，雨欣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她輕輕念著，又想起了媽媽。
頭發還沒幹，風吹在身上，有一種撩人的舒適。
秋天的陸宅也是很美麗的，花園裏開滿了大朵的木芙蓉和秋海棠。
夜色和燈光下，花朵嬌妍欲滴，更添了幾分朦朧美。
如果她的那個寶寶還在，多好。
她可以帶他來看星星，告訴他，許下的願望，總有一天會實現的。
總會實現的。
隻是有時候，是在夢裏而已。
她的唇角溢出滿滿的苦澀，喉嚨梗得慌。
“小混蛋……”她輕輕喊著，哭了。
那個愛踢她的小混蛋……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記得小家夥可鬧騰了，懷孕兩個多月的時候，她就吐得昏天黑地。
可就算這樣，她還是喜歡他。
可喜歡，可喜歡，可喜歡了……
三年了，她的小混蛋已經離開她三年了。
她的手，不由移到小腹處，這兒……再沒有心跳的存在。
晚風吹在臉上，她的手腳都是冰涼冰涼的。
閉上眼，任由風靜靜吹。
忽然——
一雙溫熱的大手覆蓋在了她的手上！
張雨欣一驚，猛地睜開眼，身體微微一抖。
“還不回去睡覺？”
陸海寧淡淡開口，將手裏的西裝外套蓋在她身上。
真是任性得很。
現在這天氣，不比夏天。
張雨欣看了他一眼，諷刺地勾唇：“監視我？怕我偷東西？”
“張雨欣，你瘋了是不是？”
“是啊，我瘋了……”
失去孩子的那段時間，她就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走出來。
不吃不喝，天天躺在床上。
怎麽都睡不著，一睡著就是噩夢。
後來，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差點以為自己就死掉了，王雨熙終於找到她。
她把她送進醫院，帶她看了心理醫生。
王雨熙甚至還問她為什麽，她什麽都沒說。
那件事，成了她自己一個人永遠的痛。
哪怕三年後再次見到陸海寧，她都不願意提。
陸海寧的心像是被繩子勒住了，幾近窒息。
他彎下腰，不由分說就將她從椅子上抱了起來往樓下走。
“陸海寧，你放開我，陸宅這兒人多眼雜，你別抱我。”
“你要是不怕吵醒一屋子的人，你就喊！”
陸海寧是不可能怕她的。
張雨欣閉嘴。
他的懷抱很暖和，很安穩，可惜，不能替她遮風擋雨。
她要不起。
陸海寧臉色森冷，沒有什麽表情，下頜緊繃。
他走得慢，一步一步將她從天台上抱了下來。
半晌後，張雨欣忽然就笑了。
“陸爺，你家小可愛的照片，能給我看看嗎？”
這是她第二次提這樣的要求了。
她想，都是他的孩子，應該長得很像吧。
她也很想她的小混蛋，很想知道，小混蛋長什麽樣。
一定……特別可愛。
“沒有。”陸海寧冷聲拒絕。
“看一眼都不可以嗎？”她的語氣裏有哀求。
陸海寧沒有再開口。
她很失望，也不再說話。
到了三樓，陸海寧準備開門。
張雨欣阻止了他，精靈般美麗璀璨的眸子看向他：“陸爺，你什麽時候回倫敦？”
“怎麽了。”
“你走了，我就安生了。”她笑了，笑得很嫵媚。
他走了，就沒有人騷擾她了，他走了，她的日子就又可以回歸平靜了。
他走了，她就不會再想起自己的小混蛋。
“你是有多不願意見我？”
他的臉上瞬間布滿陰霾。
三年後，她處處躲他，是他三年前的不辭而別傷了她？
“非常不願意。”她笑。
“那張雨欣，聽好，這次回天海市，我不會再回倫敦。”
張雨欣睜大了眼睛，他，是認真的。
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你也別想離開天海市一步！”他狠狠警告她。
張雨欣看著他，他也凝視著她。
忽然——
門開了。
“寶寶醒了。”陸虎隆揉眼睛。
張雨欣瞬間尷尬，陸海寧還抱著她呢！
在小孩子麵前，像什麽啊。
“你鬆手！”張雨欣壓低聲音。
陸海寧的臉色倒平靜得很，他將張雨欣放了下來。
“小隆隆，對不起，吵醒你了。”張雨欣抱歉。
“是有一點點吵。”
張雨欣更加尷尬。
這個鍋，她可以不背嗎？
“九九，你怎麽還不跟寶寶睡覺覺？是嫌棄寶寶嗎？”小家夥小表情很受傷。
“不是，九九剛洗完澡，正準備回來。”
“噢，我還以為你喜歡跟陸叔叔睡。”
呃……
張雨欣臉紅得厲害。
陸海寧倒是很坦然，絲毫沒有窘迫。
“九九最喜歡的人是小隆隆。”張雨欣隻好自己解圍。
“那我們去睡覺。”
陸虎隆拉著張雨欣的手進屋，又順手把老陸關在了門外。
哼！！！
趁他睡覺，老陸居然偷偷抱九九！
他究竟還幹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
九九是他先認識的，老陸想抱，也要經過他的同意！
不尊重他！
“小隆隆，睡覺吧，明天還要上學呢！”
張雨欣上了床，替他蓋好被子。
小家夥很乖，張雨欣一回來，他就聽話地點點頭。
她摸了摸他的額頭，已經不燙了，看來沒有問題了。
“小隆隆乖……”
她輕輕拍著他的後背。
小家夥鑽進張雨欣的懷裏，慢慢兒，呼吸平穩，進入了夢鄉。
張雨欣想起小家夥今天叫她的那聲“媽媽”，心口難以平靜。
微弱的光線下，她看著懷中的小不點。
不知道為什麽，仔細看兩眼，發現小家夥的臉部輪廓和陸海寧有點像。
可能是最近跟陸海寧接觸得有點多，眼花了，看誰都帶陸海寧的影子。
她看了一眼微信，張先生還是沒有給她任何回複。
張先生……生氣了？
可是，她沒有說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