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有錢就這麽敗家
她不太願意去多想了,默默吃著早點,喝著茶。
其實,她更多的是在打發時間。
她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陸爺,你不去工作嗎?”
“帶你去楓山。”陸海寧抽了一口煙,“那裏雪景很美,而且天氣預報說,下午還有雪。”
張雨欣疑惑地皺眉。
下午還有雪嗎?她怎麽聽說雪已經停了。
不過窗外陰沉沉的,可能天氣預報也不準。
但,她雖然喜歡看雪,卻不想跟陸海寧去。
她喝了一口茶,搖搖頭:“我不去。”
“為什麽?”陸海寧眉頭擰起,他沒有想到張雨欣會拒絕,“你不是很喜歡嗎?”
“天氣冷,我想回去窩著。”
“這個理由,別想打發我。”陸海寧眯起雙眸。
“例假來了,也不想動。”
“你在敷衍我。”陸海寧眸色一動。
她是在敷衍他,真真實實地敷衍他。
她什麽時候學會這麽敷衍人了?
張雨欣不開口了,磨磨蹭蹭喝茶,並不想出去。
她不想要他的補償。
而且,他現在是有未婚妻的人,她不想將自己置於風口浪尖。
還有,她和他在一起的時間不會太久了……
“我可以等。”陸海寧道。
他看她是在故意拖延時間。
“你不用這樣的,真的。”張雨欣抬起頭,“你說我寶寶的事跟你沒關係,我已經原諒你了,其實那事錯在我,三年前,我不該做那種事。”
說到這兒,她的頭又低了下去。
是個矜持、文靜的姑娘,都不可能做出那種事來。
如果不是喝大了,她也不會纏著陸海寧。
不纏著他,也就不會有後來的那個寶寶。
沒有了寶寶,就沒有了種種。
“不該做哪種事?”陸海寧挑眉。
他直勾勾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如烈火一樣灼人。
那事兒,張雨欣是怎麽都說不出口的。
她不吭聲了。
陸海寧也不為難她了,淡淡道:“走吧,去楓山。”
他掐滅煙頭,站了起來。
他從衣架上拿上張雨欣的圍巾,繞到她的身後,替她係好。
張雨欣迫不得已,隻好站起身。
他的手忽然擱在她的小腹處,輕輕揉了下:“肚子還疼嗎?”
張雨欣錯亂地慌了一下:“不疼。”
“那就好。”
他將下巴擱在她的肩頭蹭了蹭,又在她的側臉上吻了一下,這才抓住她的手往樓下走。
張雨欣的心跳停兩拍。
一股說不出的滋味在蔓延,像水草一樣,將她緊緊纏住。
市區到郊外的楓山很遠,開車大概需要兩個小時。
再加上雪天路滑,陸海寧的車速很慢。
張雨欣坐在他的副駕駛上,默默看著窗外的雪景。
一路上都很美,到處白雪皚皚。
越是到人煙稀少的地方,越是漂亮。
樹梢頭掛著稀稀疏疏的冰淩,蕭瑟而落寞。
車外很冷,車內很暖和。
張雨欣不覺得冷,她抱著一隻保溫杯,裏麵是陸海寧給她準備的紅糖茶。
紅糖茶沒有太甜,也沒有太淡,恰到好處。
是她從小喝到大的味道。
“陸爺,你不用親自陪我的。”張雨欣有些不自在。
“那你想讓誰陪?”陸海寧雙手搭在方向盤上,語氣不悅。
張雨欣一下子噎住。
跟他也說不通,張雨欣幹脆不說話了。
一路上,陸海寧把手機調成了靜音,不接一個電話。
外麵的天空陰沉沉的,風有點大。
“九九,我最後一次陪你看雪是什麽時候。”
陸海寧見她不說話,便主動開口。
以前不管什麽時候,隻要是他們倆在一起,都是張雨欣說的多,他大部分時候在聽。
但現在張雨欣不太願意說話了。
也不知道這三年,改變的是他,還是她。
時間總是把雕刻刀,能把所有的東西都打磨出另一副模樣。
“什麽時候……”張雨欣呢喃,想了想,又搖搖頭,“記不得了。”
她也懶得去想了。
“你十七歲那年冬天,你下晚自習的時候,晚上九點。”
張雨欣愣住,他記得這麽清楚嗎?
她又仔細想了想,確實是。
那天晚上,風很大,暴雪來得毫無預兆。
下了晚自習的時候,她一個人站在校園門口等陸宅的司機。
大雪就這麽不期然地落了下來。
洋洋灑灑,如柳絮,似白鹽。
不一會兒,地上就像蒙了一層白紙,草地、樹梢、樓房……全部都變成了白色。
張雨欣躲在傳達室的屋簷下。
陸宅的司機左等不來,右等不來。
就在她都打算走回家的時候,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終於停在了路邊。
讓她意外的是,陸海寧也來了。
昏黃色的路燈下,白雪幻化成美麗的倩影。
穿著一身黑色長大衣的陸海寧下了車,手上撐著一把黑色的雨傘。
他的手指很長,指節分明,撐著傘時遺世獨立、分外好看。
張雨欣在不遠處看著他下來,盯著他看,眼睛都忘記眨了。
落雪,路燈,陸海寧。
燈光在地上投下一圈陰影,他穩步向她走來。
“等急了?司機去接我了,不好意思。”他跟她致歉。
習慣性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張雨欣躲在他高大的身軀下,抬頭看著他。
這個男人,好看得令人發指。
舉止投足,都優雅迷人。
陸海寧勾了勾唇角,將雨傘往她這兒傾斜了一些。
她躲在傘下,躲在他寬厚的胸膛處。
他一手撐著傘,一手摟著她。
“你不是出差了嗎?”她眨了眨眼睛,問。
“嗯,剛回天海市。”
張雨欣的少女心砰砰跳個不停,十七歲,她已經愛上了他。
她和他如此近,近到能聞到他身上那獨特的沉木香,安逸、沉穩。
靠在他的身邊,有一種特別的安全感。
少女的愛情在大雪裏悄然綻放。
能和心上人並肩走在一起,哪怕是一瞬、一刻,她已然知足。
傳達室到勞斯萊斯有一段距離。
那一刻,她多希望路能再遠點。
陸海寧就像是知道了她的想法似的,忽然開口,低沉的嗓音的雪夜裏無比醇厚。
“走回去?”
一刹那,張雨欣幾乎是脫口而出:“好啊!”
但,剛說完就別扭地抓了抓小腦袋。
他剛出差回來,很累吧。
陪著她走,顯得她太任性。
她隨即就道:“離家挺遠的,還是坐車吧。”
外麵的風很大,陸海寧覺得會冷,也就點點頭:“走到前麵那棵合歡樹下。”
“好。”張雨欣立馬就應了。
那一段距離,不長不遠。
那時候的張雨欣多希望那條路沒有盡頭。
她靠在他的身邊,他摟著她的腰。
一切都很平淡,但她的心早就怦然跳躍,少女心默默綻放。
她很喜歡那樣的平淡安穩,雪夜裏,他撐著傘,她依偎著他。
……
陸海寧見她陷入了沉思,知道她想起來了。
“九九,你那時候比現在乖。”陸海寧的唇角揚了揚。
“我那時候小,不懂事。”張雨欣道,“要是做錯了什麽,你別往心裏去。”
“有我在,你可以永遠不要懂事。”
太懂事,並不是一件好事。
任性、會哭的孩子才會有糖吃,而他,願意讓她撒嬌。
他縱容她,他給她全部的特權。
隻給她。
張雨欣再次沉默了。
她也想不問世事,無憂無慮。
他們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氣氛很冷,比外麵的天氣還要冷。
大多數時候,還都是陸海寧在說。
陸海寧本就不是一個會找話題的人。
那十二年,都是她說個不停,他聽著。
總有一些事,變了。
這種變化,讓陸海寧很煩躁。
“九九,天海市年年下雪,明年的這個時候,我還會帶你來楓山。”陸海寧道。
張雨欣有些恍惚。
明年嗎?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明年……她一定已經不在他身邊了。
“不樂意?”他轉頭看了她一眼。
“好。”她應了。
這個世界上最不值錢的……可能就是承諾,這個“好”字,她怕是兌現不了了。
陸海寧聽到她應了,倒很高興,眸中顯然多了光澤。
陸海寧騰出一隻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昨晚上沒睡好吧?要不你先睡一覺,到了我喊你。”
“是沒太睡好。”張雨欣兀自笑了。
陸海寧一直摟著她,壓著她,害得她這會兒胳膊還是酸的。
“睡吧,嗯?”
張雨欣點點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
陸海寧的車開得很穩,雖然積雪很厚,但也一路平穩向前。
路上的雪景極美,猶如水墨畫,簡單而不失韻味。
到楓山時,已經是早晨十點多。
楓山不高,因山上種滿了楓樹而得名。
這裏一年四季都很美,秋天尤佳。
車子停下。
張雨欣還沒有醒,她托著頭,迷迷糊糊。
車裏溫度高,她的臉頰起了淺淺的紅暈。
陸海寧伸手,修長的手指在她的臉上輕輕摩挲,他側過身來,吻上她小巧的嘴唇。
張雨欣是被吻醒的,驚了一下。
“到了?”
“嗯。”
某人淡定地從她的唇上移開,就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外麵是不是很冷?我怕冷。”張雨欣眨了眨眼睛。
她往窗外看了一眼,這琉璃世界,真好看啊。
千裏冰封,萬裏雪飄。
“不會。”陸海寧將早就準備好的一件大衣給她裹上。
一走出來,外麵就下起了雪。
起初隻是幾片,慢慢兒,越來越多。
陸海寧撐了一把傘,摟著張雨欣的腰。
一高一矮走在通往楓山的小道上……
張雨欣離陸海寧很近,這感覺……恍惚回到十七歲那年。
她抓著外套,確實不覺得冷。
他個子高,替她擋了不少風雪。
陸海寧的傘往她這兒傾斜了很多,有雪花落在他的肩膀上。
烏雲沉沉,天色昏暗。
雪花不斷從天上飄下,洋洋灑灑。
陸海寧跟著張雨欣的步伐,走的很慢,他們從小路一直往上。
“走過這條路就是棧道,那裏我讓人修成三麵玻璃全景的,可以看雪,也不會冷,冬暖夏涼。”陸海寧邊走邊道。
“你特地讓人修的?”張雨欣訝然。
她記得,原先是沒有的。
“嗯。”
“那得花多少錢啊。”張雨欣不敢相信。
陸海寧抓住她的手,笑了:“你怎麽不問我花了多少精力?嗯?”
張雨欣不吭聲了。
山上修全玻璃棧道,這不用問也知道花了很多精力。
“以後想來就來,這楓山,我買下來了。”
張雨欣再次錯愕,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你、你買下來了?”
“有什麽問題嗎?”
“為什麽?你要在這兒做項目?”張雨欣十分震驚。
這座山除了風景秀美外,看上去並沒有太多利用價值。
遠離市區,人煙稀少,周圍又都是綠樹農田。
也許是她眼皮子淺,看不到價值。
“看風景、度假,不覺得很好?嗯?”陸海寧低頭看了她一眼,微微挑眉。
“……”張雨欣真是一下子找不到任何話反駁。
有錢任性?
“我打算在那塊地方修一處別墅,你覺得怎麽樣?”陸海寧指了指不遠處。
“我不知道。”張雨欣實在沒法幫他做決定。
這已經很超出她的想象了。
而且她以後,也不會來這兒的。
“過段時間讓我的設計師拿圖紙給你,你挑個喜歡的樣式,還有裝修。”
“你別給我挑,我不知道。”張雨欣慌忙拒絕。
他現在的意味很明顯是在補償她,可她不想要。
陸海寧也不問她了,問不問都一樣,圖紙還是會送過來的。
“走吧。”
陸海寧攬著她的腰,將她往自己身邊摟了摟。
張雨欣就像是一隻乖巧的小貓,依偎在陸海寧的身邊。
這男人太強勢,一舉一動都不容她有分毫的拒絕。
張雨欣也不跟他反抗了,畢竟……她和他在一起的時間不會太多了。
路上的積雪很明顯被人打掃過,清出了一條平整的路。
沿著這條路,他們慢慢往上。
“冷嗎?”陸海寧又問道。
“不冷。”
“嗯。”
她的手確實很暖和,他一手牽著她,一手打著傘。
“你最近不忙嗎?”張雨欣忍不住問。
“不忙。”
“那你陪著我也不是個事。”
她想提“趙美幽”,但他說過不準提,她就停住了。
“陪著你,怎麽就不是個事了?在我看來,起碼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我不會跑的。”張雨欣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