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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善良總是被欺負

  陸虎隆立馬壓低聲音,又說了最後一句——


  “他就是不好意思開口呢,實際上就是想追你呀。”


  說完,小家夥邁開小短腿就跑!

  “陸虎隆!”陸海寧皺眉喊了一聲。


  小家夥裝作沒聽見,直往樓上自己的臥室跑。


  “砰”一聲,關上門!


  “出息了。”陸海寧十分不悅卻又無可奈何。


  張雨欣站在原地,沒有動。


  “九九,我給你煎了中藥,等會兒喝了。”陸海寧淡淡開口。


  “中藥?我沒有生病,為什麽要喝藥?中藥又苦,我不喝。”張雨欣覺得莫名其妙。


  “是調養身體的,你現在生理期不準時,每次來例假疼得死去活來,不吃藥怎麽行。”陸海寧緩緩跟她解釋,“這三年我沒有能照顧你,我有責任。”


  “你沒責任。”張雨欣抬頭,“你不必內疚,真得跟你沒關係。”


  “如果我沒有離開三年,你不用吃那麽多苦。”


  “那也跟你沒關係的,我是成年人,走入社會,總是要吃點苦。”


  她總不能在他的羽翼下生活一輩子。


  他對她,是沒有法律責任的。


  他也不需要補償她任何。


  “不行。”陸海寧冷聲拒絕。


  張雨欣無奈。


  不一會兒,傭人送來了一碗黑乎乎的中藥。


  藥冒著熱氣,味道很不好聞。


  傭人放下藥就走了,張雨欣生怕喝這個東西,急得也要走。


  陸海寧拽住她的手腕,將她按坐在沙發上。


  “喝了。”他眸色深沉,命令她。


  “我不喝,我不喝!我才不要喝這個東西!”


  “聽話。”


  “我不聽話,我就是不要喝中藥!”張雨欣倔了起來。


  大眼睛裏滿是倔強!


  她的手腕被陸海寧捏著,沒法動。


  但她肯定是不喝的,從小就討厭聞到中藥的味道。


  十幾歲的時候被他逼著喝過,那味道一輩子都忘不了。


  “張雨欣,聲音這麽大,是想把陸虎隆叫出來看你笑話是不是?嗯?”


  “你!”張雨欣臉色發紅,“不管你怎麽說,我反正就是不喝。”


  “對身體有好處。”


  “我就是疼得死去活來我也不要喝!”


  張雨欣倔起來,那脾氣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


  陸海寧也霸道,既然給她熬了藥,那一定是要她喝下去的。


  他臉色陰沉,大手拽著她的手腕不放鬆。


  “張雨欣,你怎麽這麽不聽話?身體是自己的,非要作踐?”


  “對啊,身體是我自己,你管什麽?我說不喝就不喝,你別管我。”張雨欣氣得眼睛通紅。


  “張雨欣,我不管你心裏想什麽,今天這藥,你給我喝下去!”


  “陸海寧,你不講理!”張雨欣氣,“我就不喝,你要是逼我,我明天就從這兒搬出去。我搬出去了,就沒人逼我了!”


  “你能耐了是不是?真當我現在拿你一點辦法沒有?”


  “對,你就是拿我沒辦法!反正我話說在前頭,你今天要是逼我,我明天就走。”


  張雨欣很不滿。


  為什麽逼她喝這麽苦的藥。


  她可討厭中藥了,又難聞又難喝。


  “不喝就算了。”陸海寧鬆開她的手腕,語氣裏充滿無奈和失落,“我現在這樣子,確實沒法管你,你大可以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說完,他推著輪椅就走。


  不再像從前一樣。


  以前,隻要她說一個“不”字,他是絕對不會妥協的。


  “我沒逼你留在這兒,你也沒有義務照顧我和虎隆,要是想走就走,不必拿這些話威脅我。”


  陸海寧走到門口頓了一下,進臥室。


  張雨欣怔在原地。


  她說的話,傷到他了嗎?


  張雨欣垂下眼睫毛,眼底是一圈黯淡的光澤。


  想了想剛剛說的話,確實有點過分。


  她也不是故意的。


  是他態度不好。


  可是……她說過的,不跟他一個病人計較。但脾氣上來,就忘了。


  張雨欣扶了扶額頭,有點不知所措。


  她傷到他了。


  低頭,她看了看桌子上黑乎乎的碗。


  他說這是他親手熬的藥。


  他一個病人還給她熬藥,張雨欣心裏頭有點過意不去。


  陸海寧現在這個樣子,她確實不該跟他大呼小叫。


  失去雙腿,對他而已,已經是沉重一擊。


  張雨欣抬手,輕輕摩挲藥碗。


  她撇撇嘴,抬起手,皺眉。


  真的,太難聞了。


  她不想喝啊。


  可是這件事是她錯了,她傷到了陸海寧。


  張雨欣橫下心,捏住鼻子,一口氣喝掉碗裏的中藥。


  “咳咳。”張雨欣嗆了一下。


  拿過茶幾上的白開水就是一陣猛灌。


  真的是……太苦了!


  張雨欣的眉頭都皺成了一條線,小臉蛋上寫滿痛苦,她都記不得多久沒有吃過這麽難吃的東西。


  喝了好幾杯白開水,可算把嘴巴裏的苦味兒衝淡。


  她想起臥室裏有蜜餞,又放下水杯跑進臥室。


  陸海寧正平靜地坐在窗邊,目光沉沉地看著窗外,似有所思。


  她進來後就找蜜餞,找到後趕緊吃了,這才好了很多。


  簡直就是煉獄般的折磨和痛苦。


  陸海寧見她進來了,也隻是抬了抬眼皮子,不語。


  深沉而幽邃的目光依然落在窗外,眼中是明明滅滅的光澤。


  “我把藥喝了。”她示弱,語氣卻漫不經心,“你別生氣了。”


  他不語。


  “我不是故意說那些話的,我隻是以為你還是喜歡像以前那麽欺負我,我才習慣性反抗一下。”


  至少以前,他壓迫她的時候,她就是這麽反抗的。


  但那時候,她也反抗不了他。


  陸海寧還是沒開口,背對著她,看向窗外。


  “你真得很生氣?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藥好苦。是我的錯,我不該說那些話。”張雨欣不再為自己辯解。


  她現在回想一下,那些話是有點傷人。


  一碼歸一碼,她認錯。


  “你要是氣不過,你就罵我吧,我不頂嘴。”


  “以後不會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沒底氣。


  陸海寧還是沒開口,她心裏頭沒底了。


  他究竟有多生氣?

  張雨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站在原地,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透明玻璃上倒映出陸海寧冷峻的影子,他沉默不語。


  “對不起啊。”張雨欣再次跟他道歉。

  “道歉要有誠意。”陸海寧驀然開口。


  “你要什麽誠意?我要是能做到,可以做,但是不能太過分。”張雨欣妥協,眸中光芒閃爍。


  “以後我每天給你熬中藥,按時喝。”


  “我可以拒絕嗎?”張雨欣的臉瞬間黑了,變成了一張苦瓜臉。


  天天喝?喝到哪天啊!

  一想到那苦得沒天理的中藥,那黑漆漆的碗,那讓人銷魂的味道……她就覺得生無可戀。


  “我是為你好。”陸海寧淡淡道。


  那些藥,是給她調理身體的。


  當然,更重要的是,可以幫她慢慢恢複生育能力,以後能順利懷上寶寶。


  張雨欣耷拉著臉,她知道是為她好。


  現在她每次來例假都疼得死去活來,時間又特別錯亂。


  這三年,她沒有怎麽好好調理身體。


  “你要是覺得難喝,我可以陪你喝。”陸海寧看著她。


  眸色,深沉如水。


  漆黑的瞳孔裏是藏匿的溫柔,如清風柳絮,輕和溫潤。


  “要喝多久。”張雨欣妥協。


  “先喝半個月,半個月後我帶你去醫院做個檢查。”


  “知道了。”


  “嗯。”陸海寧的唇角微微上揚,他抬起手,“過來。”


  張雨欣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往他身邊走過去。


  她站著,他坐著。


  四目相對,視線交融出無限深沉和纏綿。


  “幫我把領口的扣子解了。”陸海寧看著她。


  “自己又不是不好解,我看你就是想使喚我。”張雨欣好生無奈。


  她彎下腰,靠近他的脖子,小手輕輕解開他襯衣領口那枚紐扣。


  她低眉時,長睫毛微微顫動,如蝶翼般輕薄。


  這人,真得很壞。


  她稍稍做了點錯事,就被他吃得死死的,這要是以後……


  張雨欣的手忽然頓了一下。


  以後……


  這兩個字,如水草一般纏繞在她的心口,有一種壓抑般的窒息。


  怎麽就想到了這個詞。


  張雨欣無奈勾了勾唇,收回心思,低頭替他解紐扣。


  她呼出的熱氣撩在他的脖子上,芬芳誘人。


  陸海寧伸手攬過她的腰,將她按在身上,一個吻迅速地落在了她的紅唇上!


  “嗯……”張雨欣皺眉。


  她的唇上還有蜜餞的甜味兒,陸海寧加深這個吻,用力汲取屬於她的美好。


  他的吻一向霸道,隻是這霸道中有憐惜的溫柔。


  一吻纏綿。


  十分鍾後,他才主動結束這個吻。


  空氣中漂浮著淺淺的曖昧氣息和情欲的因子。


  張雨欣擦了擦唇角,從他的身上離開。


  昏黃的燈光下,她的臉頰上是若隱若現的紅暈。


  “九九,再給我一次機會,嗯?”他不近不遠地看著她。


  目光灼熱而深沉,如海水,望不到邊際。


  “什麽?”她茫然抬頭。


  “陪你一輩子的機會。”


  張雨欣訝然,四肢百骸間蔓延著酥軟的感覺,如電流襲過,一時間不知所措。


  他的臉色一如既往地冷峻、沉穩,語調平緩而真摯。


  良久——


  張雨欣才緩過神。


  她輕輕笑了笑:“你是不是怕以後沒人嫁給你呀。”

  陸海寧目光中隱匿著深沉。


  她在想什麽?

  “我去洗澡。”


  張雨欣轉過身去。


  她背對著他在衣櫥裏找了睡衣,這才走進浴室。


  背影中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倉皇無措。


  陸海寧沒有動,依舊保持著剛剛的姿勢。


  冷峻的臉上是一望無際的深沉。


  浴室中,張雨欣打開花灑,一顆心遏製不住地亂跳。


  紛繁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她有些錯愕,有些茫然,有些找不到方向。


  水霧浮起。


  情愫如波濤,黯然湧動。


  ……


  天海市的冬天開始和緩,氣溫不再像臘月那樣冷。


  空氣中也開始浮動春日的因子。


  這一天,天氣陰沉,白天像黑夜一樣昏暗。


  從早上開始,空中就飄灑著綿綿細雨,如絲線,一縷一縷,纏綿不絕。


  陸宅祖墳。


  穿著黑色長大衣的趙美幽站立在一塊墓碑前,她的身旁是陸海寧。


  這是童智力的墓。


  “陸爺,我很想外公。年前他還跟我說,年初的時候帶我去辦畫展,我那時候還在興致勃勃地準備,根本沒想到會出這種事。世事無常。”趙美幽感歎。


  陸海寧看著墓碑,沉默寡言。


  這個地方的氣氛很冷,就像今天的天氣一樣。


  雨絲飄落下來,趙美幽替陸海寧撐著傘。


  “陸爺,還好你沒事,不然我真得不知道該怎麽辦。”趙美幽哽咽,“我很想外公,想起他對我的好,對我的關心。他知道我心髒不好,這麽多年一直在替我尋找各種各樣的名醫。”


  “陸爺,外公雖然和你有隔閡,但現在他人已經不在了,你原諒他好嗎?”


  “我沒有嫉恨過他。”陸海寧淡淡開口。


  “外公的家產雖然留在了我的名下,但我一個女孩子,要這些做什麽呢。再多的東西,都換不回外公的性命。陸爺,外公的東西,我想給你。”


  “既然是給你的,你就留著。”陸海寧道,“我不需要。”


  “陸爺……”


  “不必跟我爭執這個問題,外公人已經不在了。”


  趙美幽點點頭,她知道,說再多也無益。


  “陸爺,你別怪外公,他其實經常提起你,他說你優秀,說你有能力,他其實很欣賞你。”


  陸海寧不語。


  童智力在世的時候,總是提防他搶奪家產,總覺得他動機不純。


  如今人不在了,也沒什麽好計較、好解釋的。


  “陸爺,我真得好想外公啊……”


  趙美幽忽然蹲下身,扔掉手裏的雨傘,匍匐在墓碑上。


  哭聲比這雨水還纏綿,一點一點,在寂靜的空間裏回蕩……


  趙美幽已經哭了一早上,每次一提童智力,總是遏製不住地哭。


  悲痛欲絕。


  “外公,外公……”趙美幽哭著喊。


  “當心身體,別著涼。”陸海寧從地上拾起雨傘。


  雨水打濕了趙美幽的額頭,她的淚水和雨水混在一起。


  “陸爺,外公這麽好,為什麽要這麽對他呢……我好想他……這些天我一直在內疚……為什麽當初沒有再對他好一點……他一直想去塞納河畔,可我一直沒有時間再帶他去……我真得好內疚……”趙美幽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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