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陸海寧的氣息充斥在她的鼻端。
張雨欣一入眼就看到他有幾分迷醉的樣子，幽沉的眼底滿是渴望。
小隆隆還在這兒，他怎麽能亂來！
張雨欣不敢出聲，從被窩裏拿出手抓他的衣領。
她暖和的手碰到他冰涼的脖子，下意識縮了一下，又用力撓了他。
“嘶……”
陸海寧感受到痛意，眉頭皺起，沉沉視線落在她的臉上，這才放過她。
“喝酒了？”張雨欣壓低聲音。
她在他的身上聞到了很重的紅酒味兒，同時，還有若隱若現的香水味。
“嗯。”陸海寧沒有否認。
“小隆隆還在這兒，你先出去。”
“不行。”陸海寧語氣霸道。
他哪裏肯放過她。
他也知道小家夥在這兒，他掀開被子，將張雨欣從被窩裏抱了出來。
張雨欣不敢出聲，慌忙勾住他的脖子。
到了一樓的臥室，他將她放在寬大的床上。
床上是天鵝絨毛毯，張雨欣嬌嫩的肌膚睡在上麵，盡是絲滑的觸感。
陸海寧關上門，解開領帶。
“陸海寧，我不想……”
她反抗。
半夜三更，外麵的雨還在下，他把她從被窩裏拖出來，就為了這事？
陸海寧皺皺眉頭，沒有說話，眸色湧動，如古井水，深不見底。
熱烈的吻落了下來，一陣陣，如窗外的密雨。
張雨欣的身上傳來陣陣涼意，好冷，如有冷風吹來。
陸海寧沒有開燈，隻有窗口有微弱的光線照進。
溶溶光線，模糊而迷離。
張雨欣抱住身子，瑟瑟發抖。
“陸海寧，不要好不好……我沒有準備好……”她弱弱地懇求他。
她意識到陸海寧有些失控。
他今晚上喝了不少酒。
“又不是第一次，需要準備什麽。”陸海寧不滿。
他渾身燥熱，血液逆流。
他太貪戀張雨欣身上的香氣，這是專屬於她的味道，他也十分渴望在她的身上打上屬於自己的印記。
他略略發狠，用力一吻。
他一俯身，她就聞到他身上那濃烈的香水味，如茉莉花。
“你身上香水味很濃。”她直言。
“沒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陸海寧眼中不耐，解開自己襯衣紐扣。
黑暗中，張雨欣聽到金屬皮帶碰撞的聲音。
“陸爺，我陪你一晚，你明天放我回家好不好……”張雨欣懇求。
“再說一遍。”陸海寧眸色燃燒。
“我想回去。”她軟弱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有氣無力。
“我把你留在這兒就這麽讓你委屈？是我對你不好，還是我不夠愛你？嗯？”陸海寧動怒，“我說了，別再跟我提‘回去’兩個字，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張雨欣被他的語氣嚇到。
他發起火來總是這樣，沒輕沒重的。
“九九，聽話。”他粗糲的手撫摸她的臉。
沉沉夜色裏，他嗓音醇厚，如大提琴聲一般，一如往常般耐聽。
“嗯……”張雨欣皺眉，緩緩閉上眼。
她的心卻猶如海灣上漂泊的浮萍，動蕩不定。
後背是白色的天鵝絨毛毯，柔軟而溫熱。
酣暢淋漓的一番情事後，陸海寧沒有再折騰她，坐到床邊點了一支煙。
他的脊背線條挺得筆直，暖色調的壁燈光線落下，更給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添了幾分冷峻和深沉。
張雨欣睡意全無，她抱著膝蓋，坐在床上。
她的臉上還有沒褪去的潮紅。
陸海寧這個人在床上很能折騰人，剛剛……她被他折磨得哭了。
這會兒，纖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水珠。
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滿是霧氣。
她的頭發披散在肩上，看上去被折騰得不輕，楚楚可憐。
她想起情至濃時，他咬著她的耳垂，低低喊著她的名字：“九九……我愛你……”
“九九，喊我名字。”
一開始，她怎麽都不肯出聲，他就發狠用力，加快速度。
把她往死裏折騰。
無奈，她隻好喊他的名字“海寧”。
他似乎很滿意，但激烈的動作卻根本沒有減輕，反而得寸進尺：“九九，叫老公……嗯？”
她不叫，他就拚命折騰她。
張雨欣被他折磨地嗓子都哭啞了，隻好妥協，順著他的全部意思。
她叫他“老公”……他越發滿意。
就像是一隻很久沒有吃肉的餓狼，他把這麽多天的債全部討了回來。
張雨欣哭得稀裏嘩啦，身上全是禽獸留下來的吻痕，就連腳踝處都是掐痕。
喝醉酒的男人，確實有點不可理喻。
這會兒，她抱著膝蓋，有些無措。
上次買的避孕藥還在包裏，而她的包在書房裏。
“怎麽不說話。”陸海寧抽了一口煙。
這會兒，他渾身爽快。
酒意，也醒了幾分。
“說啥……”張雨欣的嗓在還啞著，有氣無力地低著頭。
“床也上了，老公也叫了，還不打算跟我在一起？嗯？”
“……”張雨欣沉默。
“還需要我再給你幾天的時間考慮？”
陸海寧背對著她，嗓音裏是脅迫的威嚴和不容抗拒的深沉。
“你喝醉了。”張雨欣開口，“你去洗澡吧，廚房有醒酒茶，傭人煮的。”
“張雨欣，我最後再給你三天的考慮時間。”
說完，陸海寧站起身，掐滅手裏的煙頭，往浴室走去。
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張雨欣的視線裏。
很快，浴室傳來“嘩嘩”水聲。
張雨欣抱著膝蓋，渾身滾燙，微茫的視線落在前方的牆壁上。
不一會兒，她想起避孕藥的事，慌忙從床上跳下。
腳底發軟，雙腿打顫。
她扶著牆壁，罵了陸海寧。
腿間有冰涼的東西滑下，她踩著地毯，急急忙忙往書房跑。
藥隻吃了一顆。
她顫抖著雙手又從瓶子裏倒了一顆出來。
雖然醫生說她不太可能懷孕了，但吃了藥，她才放心。
沒有倒水，她急忙咽了下去。
不敢被陸海寧發現，她又將藥偷偷塞進自己的包裏。
這瓶藥，她是隨身帶的。
慌慌張張吃了藥，她又慌慌張張跑回臥室。
還好，陸海寧還在洗澡，沒有聽到任何動靜。
張雨欣的心“噗通”“噗通”跳個不停，她給自己倒了一杯純淨水，這才抱著杯子坐在床邊。
陸海寧的西裝外套和襯衫還扔在地上。
忽然，張雨欣一低頭，看到他的西裝口袋裏掉出一張紙條。
她彎腰拾起。
紙是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方方正正。
上麵是娟秀的英文字體：Youareanelegantgentleman，thankyou.
英文字體後麵，是一個畫出來的笑臉。
字跡格外漂亮，張雨欣看著自愧不如。
她盯著英文字跡看了很久，眼底是恍恍惚惚的眸色，有一番說不出口的滋味。
她想起剛剛和他的對話。
“你身上香水味很濃。”
“沒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紙條上的香水味和陸海寧西裝上的香水味，是一模一樣的。
張雨欣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她折好紙條，重新將它放進陸海寧的西裝口袋。
亂拿別人東西，總歸不好。
窗外的雨纏纏綿綿下個不停，狂風不止，刷刷落葉摩挲著地麵，發出沙沙聲響。
除卻風雨聲，別墅裏裏外外都很安靜。
張雨欣打開窗戶，一陣冷風灌了進來，吹得她發絲淩亂。
“咳咳。”她皺眉咳嗽一聲，趕忙關好窗子。
浴室的水聲戛然而止，陸海寧裹著浴巾走了出來。
“這麽冷的天氣，不要命了，開什麽窗戶？”他走過去，將她拉到懷裏。
“我就是想看看外麵的雨有多大。”
“任性。”他撫摸她的眉眼，“去洗澡，洗完早點睡，明天周末，我在家陪你。”
“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麽？”
“今天晚上你跟小隆隆說什麽了，他很難受，哭著回來的，他說你要把他送人，是嗎？”
“三歲小孩的話你也信？”
“可是小隆隆不會撒謊。”
“這事與你無關，你不用管。”陸海寧淡淡道，“我親兒子，怎麽可能會把他送人。”
“也是。”
張雨欣沒有多問，既然他說不要管，那她也不打算管。
她從陸海寧的懷裏掙脫開來，去衣櫥重新拿了睡衣，光著腳丫子跑去浴室洗澡。
這一晚，風平浪靜。
但，張雨欣怎麽都沒有想到，兩天後，陸虎隆會出事。
……
中午，她在華南食堂吃飯。
“雨欣，你嚐嚐我買的這個醬香排骨，排了半個小時的隊，可好吃了。”梅梅坐在她的身邊。
“小吃貨，排了半個小時的隊，就為了買排骨？”
“對呀，你嚐嚐看嘛，是不是很好吃。”
張雨欣夾了一塊，果然，香噴噴的，很有嚼勁。
“雨欣，其實不是我排隊買的，是我男朋友買的啊。”梅梅笑了，“他特地買的，給我送了過來。”
“我就說，你男朋友對你真好。”
“嗯！他對我是真不錯，這兩天不是下雨嗎？我在公司加班，他還來陪我了。”
“你們……吵架嗎？”張雨欣忽然問。
“不吵啊，嘿嘿，剛談戀愛沒多久，還很甜蜜嘛。他那人特別會哄人，甜言蜜語的，就算有時候我跟他吵架，他也不生氣，還會哄我開心。”梅梅道，“談戀愛就是這樣子嘛，嘿嘿。雨欣，你沒有談過戀愛嗎？”
張雨欣搖搖頭：“沒有呀。”
她也不知道甜言蜜語是什麽。
隻有胡鵬亦跟她表白過，說了一堆肉麻的話逗她開心。
“沒關係，你以後肯定也會遇到一個會哄你開心、跟你說情話的男朋友的！”梅梅笑道，“談戀愛真得是件很甜蜜的事情呀，對了，我給你看我男朋友的照片！”
梅梅從手機裏翻出照片來。
都是她跟男朋友的合影——
有在遊泳池拍的，有在遊樂場拍的，還有兩人的自拍……
梅梅笑得很開心，他男朋友看上去也特別寵她。
“哎呀，這個不看。”梅梅翻到他們接吻照的時候就紅著臉跳過。
不過，張雨欣還是看到了。
她咬了一口排骨，笑道：“哎呀，這有什麽嘛，給我看看。”
“不給，不給。”梅梅紅著臉拒絕。
張雨欣看到這些照片上的梅梅真得很甜蜜，笑得特別開心。
談戀愛是這種感覺嗎？她不知道……
“雨欣，我跟你說，談戀愛就像是吃糖果，大多數時候是甜甜蜜蜜的，偶爾酸一下，但回味還是甘甜。你快找個男朋友呀，找了男朋友，我們一起組團出去玩。”
張雨欣笑了笑。
男朋友嗎？
她也才二十多歲的年紀，剛走出校園，她真得很想談戀愛……
“雨欣，你喜歡什麽樣啊？要不我幫你留意一下？我男朋友是研究生，他們學校裏好多男同學，跟你年紀差不多。”梅梅眨巴眼睛。
張雨欣微微搖頭：“不用了，我暫時還不想談戀愛。”
她沒有敢說自己要出國，華南都是陸海寧的人。
這件事，她還不想被他知道。
但她真得好想嚐一下談戀愛的感覺……
那應該是甜甜蜜蜜，每天都很開心吧？
他會給她買冰激淩、棉花糖？陪她坐旋轉木馬？還是上下班的時候，天天來接她？
還是會帶著她去看日出，看夕陽？
她好喜歡那樣的感覺。
想了一下，她越發憧憬。
她還年輕呀……
“幹嘛不想談戀愛？談戀愛多好。”梅梅不太能理解，“是因為要考研嗎？”
“嗯。”張雨欣點點頭，“等我考上了，我再去大學談戀愛吧。”
“不錯，不錯，這個想法好，有前途。”梅梅笑了，“大學裏小鮮肉多呢，雨欣你這麽漂亮，到時候一定要找個帥的！找到了一定要給我看照片！不對，看真人！”
“好啊，不會忘了你的。”
張雨欣吃著梅梅的醬香排骨，心情忽然舒暢。
她也想像一個普通的女孩子一樣，過著最平凡的生活，有一個交心的伴侶。
如果可以……再要一個寶寶吧，她喜歡小寶寶呢。
而她和陸海寧，真得不合適。
他高高在上……那十二年的追逐，已經花去了她畢生的力氣。
她隻想簡簡單單、甜甜蜜蜜的，而陸海寧給不了她。
他說他追她，其實更多的隻是逼迫她就範。
他的性格，注定他不會去追求任何人。
而她，追了十二年啊，哪裏還有力氣再追著他跑。
累的時候，她也會羨慕路邊被男朋友抱著的女孩子。
然而停下腳步羨慕一下，她追逐的那個人就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