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永遠不會回來了
“我會當心的，沒事了。”張雨欣道。
她又跟寧安絮絮叨叨說了一會兒話。
寧安暫時沒有把自己辭職的事告訴張雨欣，這種負麵情緒的事情，她不想傳染給朋友。
尤其是張雨欣身體剛剛恢複，她不想讓她擔心。
從今天起，她就是個失業遊民了，好在還有點私房錢，不至於捉襟見肘。
同時，她也在開始到處投遞簡曆，希望能早點找到下一份工作。
兩人聊了很久，從吃的說到學習，又從學習聊到買衣服。
寧安感覺到張雨欣心情不錯，她這才放心。
……
車子拐進別墅，在門口停下。
陽光下的別墅散發著別樣的風情和美貌，金色的瓦片閃爍著熠熠光澤，如金子一般。
風一吹，庭院裏的樹木發出巨大的聲響。
別墅裏很多傭人，有人在打掃衛生，有人在給花木澆水，還有人準備午餐。
張雨欣並不想踏進這個地方，漂亮的別墅就像是漂亮的籠子。
鎖的住人，鎖的住自由。
“張小姐，請。”保鏢打開門。
張雨欣下了車，站在門口迷茫地掃視四周，總覺得缺了點什麽。
缺了什麽？
是了，缺了小隆隆啊！
以前她隻要一回來，小隆隆就高興地往她懷裏鑽，蹭著她的腿，開心地喊“九九”“九九”。
小臉蛋上洋溢著開心和笑容！
雖然他是陸海寧的兒子，可她也開心啊。
她喜歡陸虎隆，就算他是陸海寧的兒子。
小孩子還小，他什麽都不知道，他是最天真無邪的小天使！
可今天，小家夥沒有出來迎接她。
小懶蟲是不是還沒有起？
張雨欣笑了笑，提著包飛快地往台階上跑！
“張小姐，您當心！”張管家不知何時出來了，看張雨欣跑這麽快，緊張地喊了一聲！
張雨欣怎麽回來了？不是在醫院的嗎？
陸爺知道嗎？
張管家怕發生什麽意外，連忙跟上去。
張雨欣踩著台階往上跑，一直跑進客廳！
“小隆隆！”她喊了一聲。
她也不知道這是從哪裏來的感覺，睡了長長的一個覺後，醒來第一反應就是找陸虎隆。
好像是一種很本能的反應，十分強烈。
一路上，小家夥的臉龐就在她眼前晃啊晃。
她想他的聲音，想他軟綿綿的小手了……
“小隆隆！”她又喊了一聲，飛快地扶著樓梯往小家夥的臥室跑。
張管家跟著進了客廳，心裏頭一咯噔。
張雨欣怎麽一回來就找小少爺……
小少爺……被陸爺送走了啊！
她的一顆心提了起來，提到了嗓子眼，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這可怎麽辦？
“小隆隆，小懶蟲！”張雨欣上了樓，直接推開陸虎隆的臥室！
可——
臥室裏已經收拾得整整齊齊，被子方方正正疊在一旁，哪裏有小家夥的影子？
張雨欣頓住腳步，忽然就愣在了門口，有些不知所措！
眼底，是無盡的失望。
這失望一點一點蔓延開來，充斥在她的心口，分布在她的四肢百骸。
手指，冰冰涼。
瞳孔渙散，沒有焦距。
張雨欣盯著床鋪看了很久，無神的目光就這麽落在床上，落在那四四方方的被子上。
海洋風的臥室，可愛的床單，滿室的香氣。
什麽都不少，唯獨少了睡在上麵的小家夥。
臥室，異常安靜。
張雨欣的心狂跳不止，她甚至能聽到自己沒有節奏、紊亂的心跳聲！
她的臉上寫滿了錯愕，還有不甘心。
小家夥呢？起床了？
是啊，他們家小隆隆不賴床的。
張雨欣在陸虎隆的臥室沒有找到小家夥，她又往她的臥室跑！
有時候小家夥很調皮，他會跑到她的房間去睡覺。
她不像陸海寧那麽嚴苛，他愛睡就讓他睡了。
結果，門一推——
依然是空蕩蕩的！
她的臥室很幹淨，到處散發著淡淡的薰衣草氣息，迷人、夢幻。
可是哪裏有小家夥的身影啊！
張雨欣急了。
她迅速跑開，又去了陸海寧的臥室、書房、洗手間、浴室……差點把別墅上上下下翻了個遍！
“小隆隆！小隆隆！”
可是，哪裏有小家夥的身影？哪裏都沒有！
她的小隆隆去哪裏了？
今天是周六，小家夥上午沒有課，他怎麽可能不在別墅裏？
去哪裏了？
張雨欣急得到處找，找得滿頭大汗！
她脫掉大衣外套，又把別墅裏裏外外翻了一遍！
“小少爺去哪裏了？”她逮著傭人就問。
傭人哪裏知道，紛紛搖頭。
問了一個不知道，問了兩個還是不知道！
張雨欣急得臉色通紅，身後出了一層的虛汗，她擦掉額頭的汗珠，跑到張管家的麵前。
張管家一直躲躲閃閃，躲避她的目光。
“張管家，小隆隆呢？他不在家嗎？”
張管家吞吞吐吐：“我、我不知道，小少爺好像是被司機接出去玩了……”
“小隆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這是張雨欣的第一反應。
張管家搖搖頭，連忙道：“沒有，小少爺好好的。”
她哪裏見過這麽著急的張雨欣，心裏頭忽然升起愧疚。
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張雨欣。
張雨欣和小少爺感情很好，不僅僅是小少爺依賴張雨欣，她發現，張雨欣也有點依賴小少爺了。
那種感覺，差不多就是……難舍難分。
“他在哪裏呀？我想見他……我想見他……”張雨欣楚楚可憐地看著張管家。
她想見小家夥呀……
張管家看著張雨欣哀求的目光，有幾分不忍心。
“張小姐，要不您再等等，說不定小少爺就會回來了。”
“他什麽時候出去的？去哪裏玩了？有沒有多穿點衣服？”張雨欣擔心地問。
她還以為一醒來可以見到陸虎隆，沒想到……
眼裏滿是失望。
“有人照顧小少爺，您放心吧。”
張管家滿心著急，她剛剛給陸爺打電話了，她隻盼著陸爺能早點回來，替她解圍。
這個謊，她根本撒不下去。
不出一天，張雨欣肯定就會發現陸虎隆離開了。
這一走，還不知道是多少年。
張雨欣點點頭，她扶著牆壁，無力地往沙發走。
她的情緒，還是很激動。
張雨欣默默坐在沙發上，幽邃的眸子看向四周。
她對這個別墅沒有什麽感情，可她此時此刻卻想在這兒呆著。
她的視線慢慢落在樓梯上，每天早晨，她最愛做的事情，就是在樓下等著小家夥蹦蹦跳跳下樓來。
小家夥可喜歡他的小書包，也特別喜歡上學。
他會衝她露出兩排珍珠白的小牙齒，甜膩膩地喊一聲“九九，早”。
似乎，小家夥是她在這個城市最大的依托。
所以在得知他出事的時候，她才會毫不猶豫去救他。
說起來挺諷刺，現在能給她帶來全部快樂和幸福的，卻是陸海寧的兒子。
“張小姐，你身體好點了嗎？我煲了雞湯，你喝點兒吧？”張管家走過來。
張雨欣搖搖頭：“我等虎隆。”
張管家心裏頭又是一咯噔，忽然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麽。
張雨欣醒來後第一個想見的人就是虎隆，想見他就來了，要是見不著，她會等。
等了五分鍾，客廳裏安安靜靜，什麽聲音都聽不到。
張雨欣皺眉，看向張管家：“虎隆去哪裏玩了？”
“沒、沒去哪，就在萬花公園。”
“他去了多久？”
“一個多小時……”張管家目光躲閃。
她不擅長撒謊，更何況是跟張雨欣撒謊。
張雨欣等不及，站起身：“我去找他，我想見他。”
也不知哪裏來的衝動，醒來之前做的那個噩夢此時此刻格外清晰。
“張小姐，您別去了，小少爺有人陪著呢。外麵風大，您身體剛好，不適宜到處亂跑。”
“我不亂跑，讓司機送我去好嗎？”張雨欣懇求道。
她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強烈感覺，就想見見小家夥。
她睡了兩天，她想抱抱小家夥了。
雖然她知道，他是陸海寧的兒子，終有一天長大了也會疏遠她，可在那之前，她還是可以見見他的，對嗎？張雨欣一廂情願地想。
“這……”
張管家急得臉紅了，她實在找不出理由來搪塞張雨欣。
“我挺想他的，醒來後就想看他，我沒有別的什麽心思，我就是想見他。張管家，你別多想……”
她怕張管家也以為，她是想借著親近小孩子來靠近陸爺。
先從小孩子下手，等到小孩子離不開她了，陸爺自然也不會把她趕走。
她知道陸海寧身邊很多女人是這樣的。
她怕張管家也這樣看她。
可她真得沒有別的心思，就是想見見小隆隆。
她也擔心他的傷口，是不是留疤了。
趙美幽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時，她心裏頭那種震撼而強烈的感覺，難以言說。
小隆隆還這麽小，卻要受到那麽多的傷害。
如果他不是陸海寧的兒子，也不要承受這麽多的苦難吧？
“不是，我沒有那種想法。您先休息一下好嗎？等小少爺回來，我喊您。”張管家急忙道。
“他回來吃午飯嗎？”張雨欣看著時間快到飯點了。
“可能、可能不回來。”張管家神色慌張。
“張管家，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啊？”張雨欣抬高嗓音。
張雨欣的眼睛緊緊盯著張管家看，不再給她一點躲閃的機會！
目光銳利而幽冷。
她總覺得，張管家在瞞著她什麽！
張管家被她看得很不自在，猶如鋒芒在背，心虛地低下頭，小聲道——
“張小姐，我哪裏敢瞞著你。”
“既然你不是在瞞我，那我就坐在這兒等。你說他不會回來吃午飯，那我就一直等。”張雨欣很執著道。
“張小姐，你……”張管家又急有無奈。
張管家其實並沒有想過要去刻意瞞著張雨欣，這事兒她一定會知道。
但她沒想到張雨欣一醒來就回家。
張雨欣明亮的雙眸還在看著她。
張管家動了動嘴唇，良久，才緩緩開口。
“張小姐，你別等了，小少爺不會回來了。”她低頭道。
小少爺不會回來了……
不會回來了！
這幾個字猶如驚雷，張雨欣愣在原地，眼睛忘記眨，就這麽目不轉睛地看著張管家。
“你說什麽？”張雨欣嗓音顫抖。
一陣酸澀而蕭冷的滋味漾起，在全身上下滾動、跳躍，難言的情緒在四肢百骸間醞釀。
“不會回來了”是什麽意思？
是永遠不會回來了，還是今天不會回來了？什麽意思？！
“你把話說清楚。”張雨欣聲音嘶啞，又補充一句，眼睛直直地看著張管家。
她的肩膀在顫抖，一種說不出口的感覺梗在喉嚨裏。
這種感覺很複雜……
有失望，有震驚，有害怕，有失落……
五味雜陳，一點一點融合進她的骨子，再在一瞬間消融！
渾身如有電流襲過，她不敢相信地看著張管家。
她希望她是騙她的。
“張小姐……您別這麽激動，其實、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小少爺隻是離開天海市，回倫敦了。”張管家盡量克製住情緒，把話說得很委婉。
“回倫敦了？什麽時候走的？誰把他送走的？”張雨欣很是震驚。
她高燒兩天，小隆隆就回倫敦了？他走了多久？
忽然，張雨欣想起那一天晚上，陸虎隆難過地回來，紅著眼睛說爸爸要把他送走。
開始她還以為隻是句玩笑話，沒想到是真的！
也就是說，是陸海寧把他送走的，對嗎？
嗬嗬……
“陸爺讓蕭紫小姐帶小少爺回倫敦了，是為小少爺好，您不要擔心。”
“果然是他……”張雨欣嘲諷地笑了笑，“小隆隆是他兒子，他想送哪裏就送哪裏，我沒有資格管。”
“張小姐，不是這個意思，陸爺把小少爺送走是為了小少爺考慮，希望他好。”
張管家不敢說是送去訓練場了，不然以張雨欣的性格，豈不是會心疼死？
“訓練場”這三個字聽起來就格外殘酷……
平日裏，小家夥摔倒了，張雨欣都心疼得不行，要是被張雨欣知道是送去訓練場了，不知道會難受成什麽樣。
雖說不是自己孩子，但這份感情已經慢慢生根發芽。
張管家克製住，有些話，沒有敢告訴張雨欣。
現在張雨欣身體剛剛恢複，她不敢刺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