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脾氣壞得不得了
“安安,我很快就要離開天海市了,我要是走了,你怎麽辦啊……”張雨欣難過起來。
她要是走了,那有些話,寧安連傾吐的對象都沒有。
畢竟寧安不是那種亂說話的人,她和宋少焱本就是隱婚。
她要是一走,誰來聽她說不開心的事。
張雨欣有點難過,眉宇間浮動著淺淺的憂愁,如丁香一般鬱結在眼底。
“傻丫頭。”寧安笑了,“我們可以打電話啊,是吧。我要是很想你,我就坐個飛機去看你,也就是十幾個小時的行程。”
張雨欣知道寧安是在寬慰她。
打電話哪有現在這樣方便,隨時隨地可以出來吃頓飯,聊聊天。
她的心底蔓延著說不清的滋味,澀澀的。
“雨欣,下次麵試是什麽時候?”
“一個月後。”
“那就是七月份了,天很熱,照顧好自己。”
“是啊。”
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她在天海市的最後一個夏天……
夏季蟬鳴,晝長夜短。
以前夏天她最愛做的事情就是穿著寬鬆的衣服,光著腳丫子在陸宅的地毯上走來走去。
陸宅的夏季,綠蔭正濃。
庭院裏、路邊到處都種著高大的樹木,知了在樹上“吱吱”鳴叫,長一聲,短一聲。
外麵熱,她哪裏也不愛去,就愛光著腳丫子呆在家裏。
有時候看看電視,有時候吃吃西瓜。
時光漫長而緩慢。
午後睡一個午覺,醒來不知今夕何夕。
年少懵懂的歲月最是讓人懷念,簡簡單單的生活,簡簡單單的快樂。
放暑假的時候,她也不愛寫作業,總喜歡把作業拖到暑假最後幾天。
或者幹脆不寫,到了學校再去抄別人的。
抄作業的事被陸海寧發現過,自然,免不了狠狠一頓教訓。
記得高中有一個暑假,開學前三天,一堆一堆的試卷沒有寫,她急死了,跑去同學家裏偷偷把試卷拿回來抄。
她明明記得那幾天陸海寧出門辦事了。
於是,她在家裏抄得肆無忌憚。
試卷鋪滿桌子,她抄完語文抄數學,抄完數學抄英語。
媽蛋,解題過程好難抄,詩歌賞析好難抄。
還是英語好抄,選擇題多,一會兒就能抄完幾張試卷。
寫的手都麻了,結果還有一堆沒抄完。
就在她全神貫注、廢寢忘食地抄作業時,忽然,門口出現一道高大的身影!
陰雲籠罩在身影上,男人修長的身材出現在張雨欣的跟前!
他穿著簡簡單單的墨色襯衣,黑色西褲,身姿挺拔。
他的臉上還帶著風塵仆仆的倦意,眉宇間是森冷的寒意,眼中更是透著銳利的光芒。
張雨欣嚇得屁滾尿流,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
她手忙腳亂地開始收試卷,用自己的試卷慌慌張張蓋住同學的試卷。
但她知道,遲了!
果然,男人伸出修長而好看的手指,輕輕將她手裏的試卷拽了出來。
他的臉色已經沉了下去,十分難看。
張雨欣知道,完了,一顆心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就像是幹了十惡不赦的壞事被發現一樣。
她抱著頭,不敢抬眼看陸海寧。
完全不敢!
她的膽子已經被嚇破,誰知道他這個時候會回來?而且一點聲音沒有?!
張雨欣真得嚇壞了!
她捂住腦袋,心口“砰砰”直跳,坐等陸海寧發脾氣。
耳邊頓時沉靜,隻聽得到試卷翻動的聲音。
良久,陸海寧沉沉開口:“張雨欣,我跟你說過什麽?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
張雨欣嚇得不敢吭聲,一動不動趴在桌子上,低頭看著桌麵。
“說話。”
陸海寧的眼底是冷漠的光澤,如冰寒的雪,沒有一絲溫度。
他銳利的眸子緊盯著張雨欣,瞳孔緊縮。
“我說過多少次,你成績好不好我不在乎,但抄作業這種事,絕對不允許發生。你是不是不把我的話放心上?嗯?還是說覺得我好糊弄?”
張雨欣被他訓的更加不敢吭聲,眼淚水直在眼底打轉。
她忍住,沒有讓淚水掉落。
她不敢狡辯一句,因為抄作業這種事……本來就是錯的。
“張雨欣,你太沒規矩,我今天要是沒回來,你打算全部抄別人的,一張試卷都不自己寫?”
張雨欣咬著唇,沒說話。
陸海寧見她不開口,越發火大。
他剛從外麵回來,本來心情就很焦躁。
發生這種事,他脾氣越發不好!
嘶拉——
陸海寧忽然一用力,撕掉她的全部試卷!
張雨欣急了,她跳起來去搶陸海寧手裏的試卷!
“不要撕我試卷,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抄別人的作業了,我錯了,你不要撕……你把試卷還給我……”
試卷撕了就沒有了。
她會被老師教訓,罰站的。
上了高中的孩子很要麵子,很有自尊心,如果被罰站,肯定會被同學嘲笑。
她不要被那麽多同學嘲笑,還有三天就開學了!
“你把試卷還給我,我不抄了,不抄了好不好……”張雨欣哭了,眼淚水直往下掉。
她個子沒有陸海寧高,她搶不到他手裏的試卷。
被陸海寧撕碎的卷子落在地上,變成一張張碎片。
張雨欣哭得很難過,很大聲,“我不抄了,你不要撕了,還給我好不好……”
“這是你第幾次抄作業了?”
“……”張雨欣咬著唇,不吭聲。
“我今天要是沒回來,你自己一個字都不打算寫?”
“我錯了……”張雨欣低頭認錯,眼角噙著淚水。
“張雨欣,我太縱容你了,你已經不是第一次抄作業,而且你根本不把我的話放眼裏!”陸海寧也是火了,桌子上居然全是空白試卷,“站出去!”
張雨欣難過地直掉眼淚。
他讓她站出去?
她在陸海寧的身上已經感受到了森冷的寒意和噴薄而出的怒意。
沒錯,他讓她站出去。
張雨欣吞吞吐吐地推開椅子,膽怯地看了他一眼,小聲道:“那你能不能不撕我的試卷……”
“哪來那麽多廢話,站出去!”陸海寧也是火了,通紅的眼睛緊盯著她看。
“你不要撕我試卷,撕了就沒了,會被老師罵的……”張雨欣哽咽。
她還在跟他討價還價。
“張雨欣,別挑我底線!”陸海寧吼了她一聲。
張雨欣感受到他冰涼的視線和森冷的目光,她知道他發火了。
幾天不見,一回來就發火,什麽人啊。
就不能好好跟她說話嗎?又不是不能商量……發什麽火,脾氣壞得不得了。
她抬手,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她哭得很難過,肩膀抽搐。
一邊往外走,一邊哭。
她穿著拖鞋,踩在柔軟的地毯上,一步一步拖著沉重的雙腿。
正是下午三點多鍾,烈日當空,蟬鳴不止。
白花花的日光烤著大地,綠葉都有一種被燒焦的感覺,空氣中漂浮著炎熱的分子和浮躁的氣息。
張雨欣一隻腳剛從客廳跨出去,就嚇得縮了回來。
太熱了啊!
她就隻是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身上已經出了一層的汗。
這種天氣,分分鍾會中暑。
他心好狠,居然讓她站出去。
張雨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停用手背擦著淚水。
她不想出去。
可是,陸海寧邁開長腿走了過來,冷漠地盯著她。
張雨欣無奈,沒辦法,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怨恨地瞪了他一眼。
咬咬牙,狠下心,她站到了院子裏去。
烈日當空,沒出五分鍾,汗水就順著她的額頭唰唰流下,頭發都濕了。
後背更是出了一層汗。
她穿的是寬鬆的普通短袖T恤,焦灼的日光烤著她的小胳膊,小臉蛋。
中暑事小,變黑事大。
明天過後,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
可是陸海寧毫不鬆口,甚至還站在窗口睨了她一眼。
她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冷漠和慍怒。
她不敢再看他,低下頭,凝視著自己的腳尖。
太陽烤著大地,同樣也烤著她整個人,她就像是一串烤肉,再烤下去,撒上孜然就能吃了。
張雨欣覺得他真狠心,狠心極了。
沒有一個人敢來替她求情,她在心裏頭畫圈圈詛咒他。
詛咒他生意失敗,詛咒他車子爆胎……
當然,生意也不能太失敗,不然她可沒法養他。
車子也不能一直爆胎,不然會出事……
她就這麽一邊詛咒著,一邊想著,喉嚨哽咽,難受得不要不要的。
太熱了,真得太熱了啊……
她怨念地小聲啜泣,泣不成聲。
白花花的日光在她頭頂上晃來晃去,她眼睛暈眩,感覺刺目。
她也不敢亂跑,他讓她站著,她就隻好站著,不敢忤逆他。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眼前的東西開始重影,房子變成了兩個,台階變成了很多層……
“噗通”,她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後來的後來,知了已經停止鳴叫,白晝已經變成黑夜。
她醒來時,眼前隻有無盡的燈光。
四處安安靜靜,正是夜深時。
那個男人就這樣坐在床邊,撐著頭,閉著眼睛,滿臉疲倦和緊張,衣服也沒換。
張雨欣動了動手臂,手上被戳了針,估計吊了藥水。
年紀小,恢複能力比較好,她一醒來就眨著烏黑的大眼睛四處看。
天黑了,已經是夜裏兩點。
臥室裏的壁燈散發出柔和的光線,溫柔地照在床鋪上。
張雨欣大眼睛烏亮,她應該是中暑了?
兩隻小爪子抓著被子,大眼睛滴溜滴溜看著四周。
視線落在床邊的陸海寧身上,她冷哼一聲,討厭鬼!!!
要不是他,她怎麽會中暑,白白挨了幾針,還掛了水。
可能還曬黑了。
就是不知道他把她試卷撕了沒有啊,她還是關心這件事,要是撕完了,她就再也不原諒他了!
安靜的夜晚,什麽都是安靜的。
張雨欣凝視著睡著的陸海寧,眸中有波光湧動。
這個男人長了一張禍國殃民的臉,眉頭微微鎖著,薄唇緊抿,臉色疲憊。
張雨欣盯著他看,一顆心跳個不停。
雖然他脾氣大,還很過分,但看著他,她的一顆心就像是浮萍飄到了港灣。
她想,他也沒太過分,算了算了,吃點虧。
她確實好多天沒見到他了,早上還在想他。
結果下午一回來就跟她鬧脾氣,討厭死了。
抄個作業也被他逮到……
燈光下,她就這樣默默看著他,什麽事也不做。
看著看著,就有幾分恍惚出神。
男人為什麽也能生得這麽好看……
她從八歲起就開始天天看著他,看了這麽些年,也沒有厭倦過。
反倒是年紀越長,這男人的身上越多了成熟和穩重的魅力,那種氣質,很吸引人。
看著看著,張雨欣又覺得心酸。
他長這麽好看,又這麽厲害,追求他的人很多吧。
這樣一想,她就有點不開心,蔫蔫的。
好在陸海寧一直沒醒,她想什麽,做什麽,他都不會發現。
直到四五點,她才又困了,打了嗬欠,睡著。
也不知睡了多久,陸海寧醒了,他以為她出了什麽事,到現在都沒醒。
陸海寧眸色中閃過慌張,他抓住她的手,俯下身摸她的額頭:“九九,九九。”
男人呼出的熱氣拂在她的臉上,張雨欣覺得癢癢的。
“九九,別嚇我,醒醒。”
張雨欣被他弄醒,潛意識裏是抗拒的。
可是一聽到他著急的聲音,她就故意不醒了。
“九九!”他又喊了一聲,無人回應,“怎麽還不醒……”
就這樣,陸海寧一直握著她的手,沒鬆。
張雨欣很受用啊,雖然中暑了,可是這種待遇很難得。
自十五六歲後,他就不會再主動碰她的手。
有時候她故意上前去牽他,他也別扭地甩開。
今天睡夢中,他居然主動握住她的手,張雨欣越發不願意醒,心中暗暗偷樂。
他掌心溫熱,握著她的手,她心裏頭雀躍不已。
隻是陸海寧完全不知道她的小心思。
半個小時後,他給醫生打電話:“來陸宅一趟,她還沒醒,來看看情況是不是很嚴重,嚴重的話,送她去醫院。”
張雨欣一聽,急了,裝不下去了。
陸海寧收起手機,走到床邊,俯下身。
他皺著眉頭,伸出手指,輕輕摩挲她的臉頰。
大概是靠得近,他滾熱的呼吸落在她的臉上,惹得她酥酥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