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把離婚手續辦了
程遇之在芝加哥一個月,幾乎每天都在陪著張雨欣。
她期末考試結束,他也從芝加哥回到了紐約。
“雨欣,放寒假回國嗎?”考完最後一場試,來自國內的同學問道。
“不回去了,我上個月剛回去過。”
“這樣,本來還打算跟你一起坐飛機到天海市的,我知道你是天海市人。”
“抱歉啊,我今年都不回去了。”
“那我去找別的同學啦,在芝加哥開開心心的哈,我看你男朋友對你很不錯哦。”
張雨欣笑了笑,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收拾好背包,張雨欣走出教室。
今天天氣很冷,天寒地凍,一走出教室就是涼颼颼的感覺。
元旦已經過了,離舊曆新年不會太遠。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還有二十天?
這將是她在國外度過的第一個新年。
張雨欣裹著圍巾,沿著林**一直往校園外麵走。
前幾天下了一場雪,積雪早已經融化,隻有樹梢上還掛著冰淩,昭示著極度的寒冷。
就在這時,張雨欣的手機響了。
她接起,是寧安。
好長時間沒有跟寧安聯係,她們倆最近都很忙,接到寧安的電話,張雨欣可高興。
“安安!好久沒有打電話了,巧呢,我剛剛考完最後一門試。”張雨欣壓不住心裏頭的高興。
她眉梢上都是喜悅的表情。
隻是那頭,頓住,沉默。
沒有一點聲音。
張雨欣慌忙站住腳步,找了處避風的廊簷,眉頭皺起:“安安?”
她看了一眼手機,是連接狀態。
為什麽不說話?
“安安?”張雨欣又急忙道。
那頭,終於開口,傳來幽幽淡淡的聲音,沙啞而柔弱:“雨欣……我可能要去美國了。”
寧安的聲音很不對,聽起來像是哭過一場。
情緒很不對。
張雨欣的心跳停半拍,她知道寧安的性格一向要強,一般的事情不可能打擊到她。
“為什麽?為什麽要來美國?”張雨欣忍不住問。
那頭強顏笑了笑:“我離婚了呀。”
不過是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張雨欣忽然感覺眼前的太陽光猛地一晃。
白花花的光線晃得她眼睛疼。
離婚了……
雖然她早知道寧安和宋少焱會離婚,可是當這一天來的時候,她還是有點接受不了。
她好像已經習慣了寧安和宋少焱分居,習慣了他們隱婚的生活。
她根本沒想到,這一天這樣快。
說起來,也不快,早在年初,寧安就已經將離婚協議書給了宋少焱。
一年了,他們還是沒有能磨合到一起。
有時候她想,要是宋少焱稍微愛寧安一點點,把對顧回音的感情分一點點給寧安,寧安也不會那麽絕望。
事情來得有點突然,張雨欣還是沒有能消化。
前段時間,她們在微信上聊天,寧安也隻是說宋少焱很忙,很少在天海市。
今天再接到電話,已經是離婚。
“安安,要來美國嗎?”
“嗯,正好金盛在紐約有一家分公司。”寧安嗓音溫柔,“我可以直接將工作調動過去。”
“要不要重新找一份工作,來芝加哥,和我住在一起。”
“我可能沒有時間去重新找一份工作。”
張雨欣不解,為什麽沒時間找工作?
以寧安的資質,找一份工作輕而易舉,為什麽會沒有時間?
“安安,那你現在……還住在租的公寓裏嗎?那個人有沒有為難你?”
寧安搖搖頭:“他沒有為難我,我盡力在年前搬到美國去。”
“年前?這麽急嗎?你在天海市有人幫忙嗎?”
“沒事,我能辦好。”寧安聲音很輕,氣若遊絲,嗓音裏還帶著沙啞。
“安安,什麽時候辦的離婚手續?”
“昨天。”
“他真得沒有為難你?”
“沒有。”
“安安,你還好嗎?隻可惜我不在國內,不然我……”
“雨欣,沒事,沒什麽大事,我一個人能應付。”寧安淡淡道,“我們美國見,我先休息一下……”
“好,有什麽事打電話給我,記得啊,一定要打電話給我,不要太累。”
“嗯。”
張雨欣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她不在天海市,如果在,她一定不會讓寧安這種時候孤獨一個人。
聽得出來,她哭過。
感情這種東西,如果不是自己體會過一遍,根本無法設身處地。
她知道寧安愛過宋少焱,很愛很愛那種,整個青澀年華都在愛他。
張雨欣的雙手輕輕摩挲背包帶子,一下子不知道該去哪裏,該做什麽。
太陽光從頭頂傾瀉下來,明晃晃,很刺眼。
天海市,已經是深夜。
寧安伸手關了床頭的台燈。
燈一熄,臥室陷入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外麵的風刮得“呼呼”響,寧安的臉上帶著疲憊的暗沉,她閉上眼,抓著被子,默默躺下。
她關了手機,眼底還有淺淺淚痕,沒有消失。
已經很晚,四周悄無人聲,隻有她細微的呼吸聲。
她今天一整天幾乎都呆在被窩裏,哪兒都沒有去,可她的手腳還是冰涼冰涼,沒有一點溫度。
四周又冷又安靜。
又是一個冬天,這個冬天,她可以再次回到原來的狀態,一個人。
哦,不……
寧安的手落在小腹處的位置。
眼眶忽然就濕了一圈。
腦子裏不斷地重複著昨天的所有片段,很湊巧的,所有該來的不該來的事,都湊在了這一天。
前天夜裏。
加班到晚上八九點,她一個人回到小公寓。
哪知回來後就一直吐個不停,身體異常疲憊,頭暈目眩。
以前也加班,但不會有這種情況。
而且她身體素質還不錯,不可能一時之間生什麽嚴重的大病。
她趴在水池邊,無力地吐著,水池裏的水“嘩啦啦”直響。
吐得膽汁都要出來了,她的臉色格外蒼白,整個人都很難受。
為什麽會這樣?
寧安疑惑不解,就在這時,一個讓她害怕的念頭跳了出來,是不是懷孕?
她這段時間身體無力,上班的時候也容易犯困,一不小心就能睡著。
一開始以為是加班太累的緣故,可今天無緣無故吐了一通,這個可怕的念頭浮上來。
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為每一次,她都會按時吃藥。
最近一次被宋少焱強迫是一個多月前,那天她把他丟在醫院,他很生氣,生氣的結果就是……他把她狠狠教訓了一通。
那時候他身體還很虛,但在那種事情上,他可是一點都不虛。
他在她公寓裏堂而皇之住了三天,哪裏也沒去,就這麽正大光明地住著,跟個無賴似的,臉皮厚到極點。
三天後,他才出差去外地。
她清清楚楚記得,她都有吃藥,很按時地吃。
所以……她不可能懷孕的。
寧安趴在水池邊,亂了心跳,亂了節奏。
她向來臨危不亂,遇到什麽事都不會慌張,但這件事深深將她嚇到。
不可能懷孕的,她不能胡思亂想。
可是這段時間,她又確實經常犯困,再加上嘔吐不止,很有懷孕的征兆。
寧安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她連拖鞋都沒有換,跑到樓下藥店就買了驗孕棒。
事實是,當驗孕棒上出現兩道紅線時,她整個人都崩潰。
嗬嗬……
她懷孕了?
宋少焱的孩子?
怎麽那麽諷刺啊。
寧安趴在洗手間裏,久久回不過神來,臉上是呆滯的表情,眼底茫然而迷離,眼睛上蒙了一層淺淺的水霧。
她保持著一個姿勢足足半個小時,整整半個小時她都像是呆住了一樣,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平日裏明媚漂亮的瓜子臉上,也多了蒼白和無神。
身體裏不知道是什麽感覺,隻覺得冷,很冷。
結婚那會兒她很想要個寶寶,可後來當她得知顧回音的存在後,每一次都吃藥。
吃藥傷身體,很傷。
可跟懷孕比起來,這點傷算什麽。
有人說,如果一個男人愛你,是不可能隻顧自己的愉悅,而讓你吃避孕藥的。
從細枝末節她都知道,宋少焱不愛她。
她吃了多少避孕藥,她自己都記不清了,有時候例假很不準時。
宋少焱也知道她在吃藥,但每一次,他還是我行我素,不肯戴T。
寧安堅決不肯相信這個事實,她怎麽會懷孕啊,上天怎麽會這樣對她,這太殘忍……
她不相信,第二天是周六,她一定要去一趟醫院。
驗孕棒也可能出錯,不是嗎?
那一晚,她徹夜未眠,整個人都亂糟糟的。
夜裏的時候,她又爬下床吐了幾次,渾身無力。
一大早,清晨的太陽剛剛出來,寧安簡簡單單穿了件大衣,戴著口罩去了醫院。
醫生讓她做B超,她就去做了。
“醫生,我是懷孕了嗎?”
“是的,是懷孕,胎兒情況很穩定,你平時得多注意點了。”
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寧安整個世界都坍塌。
後來醫生說了什麽,她一句都沒有記住,她隻是顫抖地抓著B超單,長睫毛抖個不停,從內而外都是巨大的恐慌感。
她從未想過,懷孕會讓她害怕和恐慌。
原本,她以為這是件幸福的事……
“寧小姐,我剛剛說的,你記下了嗎?”醫生和氣地問。
寧安慌亂地站起來:“謝謝醫生。”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走出醫院的,頭暈目眩之間,感覺整個世界在一刹那變了。
她的手裏還捏著那張報告單,她還是希望……檢查錯了多好。
可是沒有錯。
從孩子的時間來看,正好是那三天懷上的。
寧安頭一次感受到這樣的無措,整個人都不知道該去哪裏。
她的眼底是茫然的神色,沒有一絲光彩,宛如死水,不起波瀾。
心髒跳到了嗓子眼,她一個人站在醫院門口,隻覺太陽很刺眼。
為什麽要跟她開這樣一個玩笑?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寧安雙腿發軟,有些站不住腳跟。
她居然有孩子了,肚子裏是個一月大的小生命。
鼻端滿是消毒藥水的味道,太陽很刺眼,連帶著路邊行人的目光都是刺眼的。
眼前明明是高樓大廈,但寧安的眼裏隻剩下一片茫茫白色,空無一物。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宋少焱?
自上次他走後,他們也沒有再見麵。
寧安克製住心裏頭的情緒,一口氣梗在喉嚨裏。
她還沒有從孩子的事情上回過神來,第一遍電話,她並沒有接到。
一分鍾後,宋少焱又打來第二遍。
“起床沒有。”宋少焱語氣平靜,甚至帶著點冷傲。
“什麽事。”寧安壓住顫抖的嗓音。
“我在宋宅。”宋少焱聲音緩慢,一字一頓,像是在醞釀,“你來一趟,我們把離婚手續辦了。”
離婚手續……
這四個字,寧安聽得格外清晰。
沒錯,他說的是離婚手續。
寧安的唇角噙著一抹冷笑,良久都沒有開口。
她的眼底醞釀著濃濃的失望,同時,還有釋然般的解脫。
終於,他肯簽字了。
他還真是會挑日子,在她得知懷孕的這一天,他肯簽字了。
而她,終於也要結束這短暫的一年半婚姻。
“有異議嗎?”宋少焱淡淡問道。
寧安搖搖頭:“沒有,等我。”
她回過神,扶著牆壁一路往醫院外麵走。
外麵真冷,她的心也被這冷風凍住了,仿佛已經不會跳動。
寧安開著自己的車,直奔宋宅的方向。
她把醫院的單子撕碎扔進了垃圾桶,沒有流露出任何的痕跡,臉色,也平靜無比。
宋宅。
她記不得上次過來是什麽時候,好像是半年前?
宋少焱坐在沙發上,麵前是一份厚厚的文件協議。
寧安進門時,他正拿著協議在看,臉色鎮定,眼底沒有任何波瀾,就好像在談一樁合同,稀鬆平常。
他還是老樣子,穿著一件黑色的毛衣,靜靜坐在沙發上。
寧安的高跟鞋聲音在門口戛然而止。
宋少焱抬頭,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四目相對,兩人的臉色都很平靜,就好像兩塊寒冰,擦不出任何溫度和火花。
門口的鞋架上還擺著她的拖鞋,看樣子並沒有讓人扔掉。
寧安小心翼翼換上拖鞋,緩步往他走過來。
“你給我的協議書,我已經簽好字。”宋少焱擱下手裏頭的文件,看向她,寡淡的嗓音在空氣中回旋往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