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張雨欣的想法
煙火結束,就像荼蘼開到花事了,了無痕跡。
張雨欣重新坐回桌子旁邊,臉上是百無聊賴的淡漠,她一手托著腮,一手輕輕摩挲高腳杯。
紅酒在燈光下閃爍著幽冥的光澤。
陸海寧在她的對麵坐下,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陸爺,小時候我做錯事,你喜歡訓我。現在呢,現在我要是做錯事,你怎麽做。”
“這個得看情況。”
“嚴重的?”
“嚴重的話,做好求我的準備。”
“不嚴重呢?”張雨欣倒彎了彎唇角。
“不嚴重,我可以縱容。”陸海寧睨了她一眼,“怎麽,想做什麽。”
“不怎麽,就是想問問。”張雨欣笑,“我這麽聽話,怎麽會做錯事,對嗎?”
“你哪天要是聽話,我倒省心了。”
“你是怎麽好意思說我的?至少我生病了會乖乖吃藥、掛水,會照顧好自己,聽醫生的話。我可不會像有些人,跟小孩子似的,任性得很。”
陸海寧的唇角是上揚的弧度,臉色溫和,眸光柔軟。
張雨欣指了指他麵前的高腳杯:“這個酒是我特意買的,你嚐嚐呐,我覺得不錯。”
“在芝加哥經常喝酒?”
張雨欣使勁兒搖頭:“沒有,我在芝加哥很聽話。”
“聽誰的話。”
一句話問出口,陸海寧倒後悔了一下。
張雨欣沒在意,隻是淡淡道:“誰的話都聽。”
這樣的夜晚很安謐,臥室裏暖暖的熱氣,夾雜紅酒的清香和精油的香氣。
似乎,這樣的夜晚很適合聊聊天。
如果可以,她想跟他這樣坐一晚。
他在她眼裏沒那麽凶巴巴的可惡了,反倒是笑起來的樣子讓她有些迷戀。
“你嚐嚐呢,挺不錯呢,雖然沒你家的酒好,但也挺好喝。”張雨欣指了指他麵前的杯子。
陸海寧修長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麵。
他促狹地眯起眸子:“兩個人喝酒沒什麽情調。”
“你想要什麽情調,我們之間還能有什麽情調。”
“說的也是,認識這麽多年了。”陸海寧勾唇,曲起一根手指頭,“過來!”
張雨欣臉頰紅撲撲的,搖頭:“不過去,你很壞。”
“……”陸海寧知道她有了幾分醉意,小眼神裏都是迷離,“怕我吃了你?嗯?”
他低沉、性感的嗓音十分撩人。
張雨欣倒笑了:“一年沒見你,誰知道你現在是好人還是壞人。”
“壞?我如果壞的話,你這會兒就不是坐在這兒跟我聊天了,而是那兒。”
說著,陸海寧指了指床。
張雨欣臉一紅:“還能不能好好說話,幹一杯。”
她舉起杯子,想跟他碰一下。
然而陸海寧不給麵子。
“我大老遠過來陪你說話,你是不是得喂我喝?”陸海寧淡淡道。
明明是很不正經的話,但他一本正經地說出來,倒像是真理一樣。
張雨欣頓了一下:“要怎麽喂啊,好煩人啊,喝個酒還要人喂。”
“過來。”陸海寧衝她招手。
張雨欣見他一口酒還沒喝,站起身,往他走過去。
她是喝了不少酒,走路都有點不穩。
喝醉了才好,喝醉了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她走路有點不穩,但意識還算清楚,她扶著桌子往他走去。
但,還沒有走到他跟前,他長臂一撈,將她撈進懷裏來,牢牢抱住。
“哎!你出爾反爾。”張雨欣掙紮。
可惜,同陸海寧比起來這隻病老虎比起來,她就像隻瘦小的貓,輕而易舉就被他圈在懷裏,動彈不得。
她放棄掙紮,仰起頭看向他。
燈光下,張雨欣睫毛纖長,嘴唇瑩潤,臉蛋兒更是吹彈可破,白皙柔軟。
“陸爺,你這會兒不把我當你妹妹了?”
“……”陸海寧捏了她的臉蛋一下,顯然不想回答她這個問題。
他的手指頭是冰涼的,捏了捏她滾燙的臉頰,她倒像是觸電一樣。
他低下頭,離她很近很近,隻有幾厘米的距離。
他滾熱的呼吸落在她的臉上,深邃的眸子看著她,瞳孔裏隻剩下一個小小的她。
張雨欣心跳加速。
她禁不住陸海寧這樣的撩法,臉頰如火燒。
她定力不如他,被他盯著她,眼睛不知道該看向哪裏,有些慌亂無措。
心跳還在加速,就像是隨時隨地要跳出嗓子眼一樣,她的呼吸也開始加速。
“還記得我第一次抱你是什麽時候嗎?”陸海寧緩緩開口,低沉、撩人的聲音落在她的耳畔。
張雨欣的耳朵蘇了一下。
茫然搖搖頭:“記不得了。”
“這都記不得了。”
“你記得?”張雨欣不信。
“不就是你來陸宅那一年,有那麽一次爬高站在窗台上,看窗外樹上的黃鸝鳥。”
張雨欣太陽穴跳了一下。
她想起來了。
那一次,窗外的黃鸝鳥叫得太好聽,她沒忍住,爬到窗台上,想看看鳥兒在哪裏。
左看右看,終於找到了,她癡癡抬著頭看,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危險。
黃鸝鳥好好看呐!
就在這時,一雙溫熱的大手從背後將她從窗台上抱了下來:“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
那時的她耷拉著小腦袋,像個幼兒園的寶寶,不吭聲。
“下次還敢嗎?”
“不敢咯。”
張雨欣的記憶跳了跳,她笑了:“那次啊,那是你第一次訓我,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生氣。我可害怕,生怕你把我趕出去,一句話沒敢說,哪裏還記得你抱我了。”
這樣一想,確實,那一次是他第一次抱她。
那時,她來到陸宅還沒有多久。
和他不生不熟,隨時都在害怕被趕出去。
她不想再流浪街頭,不想再吃野果子,不想再被人欺負。
但她也不敢把陸宅當家,她怕夢會破碎。
“現在承認我記性比你好了?嗯?”陸海寧抬手,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不要動手動腳,記性比我好又怎麽樣,你歲數比我大,以後肯定你先老,先健忘。”張雨欣不屑。
但,話剛說出口,她又噎住,眸光迷離而茫然。
哪裏還有什麽以後。
他放手是成全。
她放手,也是成全。
陸海寧兀自笑了,雙手摟住她的腰。
她腰肢很細,盈盈一握。
“九九,你知不知道你第一次被我訓的時候,那樣子有多乖。那時候我還以為撿了隻兔子回家,沒想到,是隻野貓。”陸海寧淡淡道,“那時候被我訓的一句話不敢反駁,現在倒好,我說一句,你能反駁十句。我真是慣得你肆無忌憚。”
“是不是後悔這麽縱容我。”
“沒後悔過。”
他淡淡的氣息落在她的臉上,張雨欣看著他,眼神越發迷醉。
他隻是有點懷念那個垂著腦袋,一言不發,隨便聽他教訓的小丫頭。
張雨欣沉默了。
“我跟你說,不是我變野了,明明是你後來變得越來越不講理,我才反駁你的。”張雨欣不滿,“我上初中的時候,你就開始各種不講理。真的,蠻不講理。一開始還不怎麽明顯,我上高中後,就越來越明顯。”
“有一段時間,我都不敢跟你說話,就怕說錯一個字,你就訓我。”
陸海寧皺皺眉:“胡說。”
“我沒胡說!”張雨欣辨白,“我晚回家你要問,收到禮物也要問,跟男生多說兩句話,你也要問。問就問了,沒什麽,可是你不相信,老是疑神疑鬼,覺得我談戀愛了。我那時候不小了,就算談戀愛也正常,更何況我沒有。”
“所以你現在是興師問罪了?嗯?”
“沒有。”張雨欣否認,“我就是舉個例子,你蠻不講理的時候還有很多,你難道從來沒有想過?”
“有什麽好想的。”
“冤枉我,你的良心不痛嗎?”張雨欣翻了個白眼。
那幾年,她聽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不準早戀。
她也沒有早戀的心思,學校裏的男生不是不好,但哪有一個比得上他。
她根本沒有那個心思,她喜歡的人是他。
陸海寧倒笑了。
不一會兒,張雨欣的表情又淡漠下來。
“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沒什麽好說的。”張雨欣伸手拿過桌子上的高腳杯,“我的心意,你好歹嚐一口。紅酒我也帶不走,不喝的話就浪費了。”
她把杯子遞到他的唇邊。
這姿勢,倒真像是在喂他。
“會喂酒嗎?”陸海寧問。
張雨欣搖頭:“不會。”
“沒喂過程遇之?”
張雨欣酒意醒了幾分:“我有告訴你的必要嗎?”
“不必告訴我。”陸海寧淡淡道,“張雨欣,我教你怎麽喂男人喝酒。”
“陸爺不愧是生意人,見慣了場麵的,這都會。”張雨欣笑,“是不是經常有女人喂你。”
“吃味?”
“就是好奇啊。”張雨欣眼波流轉,“在生意場的某些場合,是不是什麽都能見到?比如限製級的……”
“可惜沒有以後了,不然我倒是可以帶你去一次。去過,你就知道什麽叫生意場。”
“那是挺可惜的。”張雨欣故意歎了一口氣。
她雖然有點醉意,但她的手還穩穩地抓著這杯酒,生怕一不小心打碎酒杯。
她隻是沒想到晚上會跟陸海寧說這麽多話。
就像往年一樣,閑下來的時候,他們也會坐在聊聊天。
不過那時候,基本都是她說,他聽。
陸海寧忽的扣住她那隻拿酒杯的手腕,雙目灼灼看著她。
張雨欣目光閃了一下,模樣兒半醉半醒:“不是要教我嗎?你倒是教啊,是這樣喂你嗎?”
她企圖抬起手腕,但被陸海寧壓住。
下一秒,他扣住她的手,抬高,喝了一口紅酒。
就在張雨欣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他的一隻大手壓住她毛茸茸的小腦袋,將口中的酒喂給她。
他的唇是冰涼的,酒也是冰涼的。
猝不及防間,張雨欣連一點準備都沒有!
這分明是情侶間才會做的事!
“唔……”她皺眉,小腦袋搖得厲害。
她忽然想起,這杯酒是被她下過藥的,她不能喝!
腦子“嗡”地炸了一下,手中酒杯的紅酒差點晃出來。
他冰涼的唇觸碰到她紅潤、柔軟的唇,就好似電流滑過。
一口酒嗆在喉嚨裏,她被迫仰著頭,酒悉數滑進喉嚨,吞咽下去。
還好,隻是一小口。
“咳咳。”張雨欣輕咳,擦了擦唇角,眉頭擰起。
陸海寧眯起眼睛看向她:“會了嗎?”
“你不要臉。”
“我一向都不怎麽要臉的。”
“你很熟,應該是玩過很多次。”張雨欣瞪著他。
不管怎麽說,這個男人表麵上都是很正經的,嚴肅、內斂,沒想到骨子裏這麽放浪。
他喂她喝酒的動作一氣嗬成,流暢而自然。
“以我的天分,看兩眼就會的事,需要玩很多次?嗯?”陸海寧看著她。
“你會的還真不少。”
“是不少,可惜沒機會了,不然我倒是不介意帶你都玩一遍。”陸海寧的唇角微微揚起。
張雨欣見識過有錢人玩樂的場麵,上一次在會所,她就親眼看到胡鵬亦和他的幾個朋友懲罰朱莉莎。
都是她無法想象出來的。
胡鵬亦這樣子玩,她覺得沒啥。
但陸海寧這樣的人,根本格格不入。
不過……這些跟她沒什麽關係了。
她的手上還穩穩地端著那杯紅酒,目光中泛著瑩瑩水波,一雙翦水秋瞳清澈又明亮。
陸海寧的毛衣很柔軟,很舒服,這會兒的她最想做的事其實是窩在他懷裏睡一覺。
像隻懶貓一樣,睡一覺。
此時此刻,她的眸子裏也多了些倦怠的懶意。
但她不知道,這樣的她在他眼裏有多嫵媚和風情萬種。
陸海寧喉嚨一動,壓住身體裏逆流的血液和衝動。
“我喂你。”張雨欣晃了晃手上的高腳杯,看向他。
“嗯。”
她天分不好,隻是學著他的樣子喝了一小口紅酒,放下酒杯。
將身子往前一傾,她雙手環住他的脖子,紅潤的唇貼了上去。
她主動的樣子,陸海寧把控不住。
一口酒下肚,他咬著她的唇不肯鬆。
張雨欣皺皺眉頭,拚命往後躲,可是陸海寧不放,還在啃咬她的唇。
張雨欣忽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個致命的錯誤,他如果不放她逃,她是逃不掉的。
就比如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