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就是你給慣的，你必須得要負責
她的話有些孩子氣。
陸海寧的大手壓住她的小腦袋，他以為她睡著了。
“行了，睡覺，我理你就好。”陸海寧淡淡道。
張雨欣迷迷糊糊，再加上今天起得早，她很快就進入夢鄉，嘴唇稍稍動了動，吐出兩個含糊不清的字：“混蛋。”
天海市的冬季，總是一如既往的蕭條。
到了夜晚，更加如此。
第二天是周日，陸海寧早早去了陸氏。
張雨欣起床的時候沒有看到他，也懶得過問，洗漱後下樓。
“張小姐，醒啦。”張管家過來打招呼，“陸爺早上七點多去集團了。”
“哦。”張雨欣蔫蔫地坐在餐桌邊，看著一桌子早餐，也沒什麽胃口。
她照例喝了一杯牛奶，簡簡單單吃了點。
“張小姐，陸爺說你要是無聊的話，可以打電話給他。”
“打電話給他，不還是無聊。”張雨欣懶得跟他說話。
“張小姐，今天要我陪你打毛線嗎？”張管家知道陸海寧交代過，不準張雨欣出門，除非他回來。
張雨欣搖搖頭：“不用了，我等會兒去陽台上看書。”
“張小姐，陸爺中午一定回來的。”
張雨欣沒把張管家的話當回事，她慢條斯理吃著早餐。
隻是，她沒有想到，陸海寧回家的時候，會帶一捧玫瑰花給她。
她正坐在暖洋洋的陽台上昏昏欲睡，整個人提不起勁，手裏頭是一本新聞傳媒類的專業書。
正當她眯起眼睛托著頭時，她聞到了濃鬱的香氣。
芬芳撲鼻，沁人心脾。
是玫瑰花的香味！
她來了勁，頭一抬，入眼處是一捧嬌豔欲滴的火紅色玫瑰花。
花朵鮮豔，花香撲鼻。
陸海寧捧著玫瑰花，將花束丟到她的懷裏：“路上看見，隨手買的。”
玫瑰花丟了張雨欣一個滿懷！
生平第一次收到陸海寧送的玫瑰花，她的心還是不可遏製地猛烈跳動。
隻是，沒見過送花送得這麽隨意的。
張雨欣低頭，長睫毛輕輕顫了顫，視線落在懷裏的玫瑰花上。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米白色的毛衣。
紅色的花落在毛衣上，更加嬌娜綽約。
張雨欣放下手裏的書，拿起玫瑰花，淡漠道：“不喜歡。”
“不喜歡？不喜歡的話給我，我處理掉。”
“不喜歡也不代表需要處理掉，我不喜歡你，你把自己處理掉嗎？”
“……”
張雨欣的手指滑過玫瑰花瓣，是柔和的觸感。
玫瑰花朵朵精美，看得出來，是很好的玫瑰，每一朵都毫無瑕疵。
“看夠了就下來吃飯。”陸海寧轉身往外走去，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陽台上。
張雨欣白了他一眼。
送花的人不怎麽樣，花還是可以的。
不過，她可沒見過送花送得這麽隨意的。
她低頭嗅了嗅，花香很好聞，花朵也好看。
陽光從窗戶照進來，落在火紅色的玫瑰花上，花朵上的露珠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
張雨欣擁著玫瑰花，一種別樣的感覺洋溢在四肢百骸間，酥酥麻麻。
唇角邊，彎起上揚的弧度。
下樓時，張雨欣捧著花下來。
陸海寧頭一抬，幽邃的眼底是微微訝然的光芒。
張雨欣今天的打扮很年輕，上身是米白色的薄毛衣，下身是繁星點綴的網紗裙，頭發用一根淺粉色的綢緞發帶紮著，整個人就像一個小公主。
她本就長得漂亮，哪怕是隨隨便便的打扮，也顯得格外耐看。
陸海寧眯起眼睛，銳利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低頭捧著花走路，也沒有意識到陸海寧在看她，提著裙子從樓梯上下來。
不知為何，張雨欣這模樣，倒讓陸海寧想起她穿婚紗的樣子。
婚紗？
收回目光，陸海寧拿起筷子，淡然地吃飯。
張雨欣坐過來，將玫瑰花放身邊。
“吃飯把花拿開。”
“香味還挺好聞。”張雨欣道。
“那是不是睡覺還打算抱著？”
“……”輪到張雨欣無語。
“第一次收到玫瑰花？嗯？”陸海寧淡然地問。
“你覺得可能嗎？在芝加哥大學，追求我的人很多。”張雨欣沒撒謊。
有同學給她送過玫瑰，但她都沒收。
收了玫瑰，是要做人家女朋友的，她沒有那麽隨便。
不過，昨晚上她還說以後都不要理他，再也不跟他說一句話。
今天，他送了一捧玫瑰花，她就沒出息了。
她怎麽可以這樣沒出息。
“喜歡芝加哥，還是喜歡天海市？”陸海寧問道。
張雨欣差點脫口而出“你在哪裏，我就喜歡哪裏”。
但，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都好。”她淡漠地低頭，吃著碗裏的西紅柿。
陸海寧倒是笑了笑，沒有再問，好看的眉眼微微眯起，眼底是捉摸不透的光澤和一望無際的深沉。
吃完西紅柿，張雨欣抬頭，指了指：“我想吃魚。”
魚就在手頭邊不遠，她夠得著。
但她的意思可明白了，不過就是嫌棄挑魚刺太麻煩。
陸海寧夾了一塊魚肉，替她挑掉魚刺，這才擱在她的碗裏。
這事兒，他倒不是第一次做。
頭一次做這種事情時，她才八歲。
有那麽一次，杜姨做了清蒸魚，味道很好，張雨欣特別喜歡吃。
不過，還沒吃兩口，她就被魚刺戳到了，嗷嗷大哭，一邊哭一邊喊“疼”。
魚刺卡在喉嚨裏，大半天才弄出來。
張雨欣本就愛哭，那一次，她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從中午一直哭到晚上。
“沒見過這麽笨的，吃個魚都能卡住。”十四歲的陸海寧淡漠地看著她，緩緩道，“還哭成這樣。”
“笨是我的錯嗎？”張雨欣哭著跟他頂嘴，“人家以前吃魚都是媽媽挑好的，挑好的！”
她沒誇張，確實是這樣。
“你媽媽很寵你？”
“她是世上對九九最好的人。”張雨欣撅起嘴巴。
那一次，是她頭一次被魚刺卡成那樣。
第二天，杜姨再做清蒸魚時，她就不肯吃了。
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害怕，就隻能看著魚肉流口水。
陸海寧看出了她的心思，替她挑了一塊魚肉，耐心地將刺剔掉。
張雨欣高興得不得了，她沒有想到陸海寧會對她好。
他做事細心周到，他挑過的魚肉，自然不會有一根刺。
就這樣，張雨欣享受了好幾年的福利。
年紀大點，做事不再毛毛躁躁，張雨欣其實已經很會吃魚。
但每次餐桌上有魚，陸海寧還是習慣性先替她剔魚刺。
思及往事，陸海寧知道，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尤其是根深蒂固後。
“在芝加哥，你不吃魚？嗯？”陸海寧將鮮美的魚肉擱在她碗裏。
“吃。”
“誰給你剔魚刺？”
“自己。”
“……”
張雨欣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回來後就什麽都不會了？”陸海寧問。
“你慣的，你負責。”
“陸虎隆都沒你操心。”陸海寧淡淡道，“他三歲就什麽都會，你看看你。”
陸海寧嘴上這麽說著，手裏頭卻又給她挑了幾塊魚肉。
張雨欣抿唇笑了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能沒出息成這個樣子，頭一天還跟他生氣，第二天又沒脾氣了。
玫瑰花就擱在手頭邊，她吃飯的時候隨時都能聞到玫瑰花的清香。
很好聞。
魚也好吃。
“喜歡什麽就告訴張管家，讓她去給你買。”陸海寧叮囑。
“我想出去逛街。”
“不準。”
“那我聽說小紫在天海市，你讓她來陸宅坐坐，我好久沒有見到她了。”
“她最近很忙，沒空過來。”
“哦。”張雨欣隻好放棄，“你下午還去集團嗎？”
“嗯。”
“我在家沒事做，會養胖的。”張雨欣知道，現在就是陸海寧在圈養她。
“讓你少吃點甜食，就是不聽。”
“……”張雨欣癟起嘴巴。
一頓飯，陸海寧倒沒有再提送她回芝加哥的事，她更加不敢提。
隻是，越臨近她開學的日子，她越惶恐。
她不想走。
哪怕就是被圈養在陸宅。
沒有自由就沒有自由，她也沒那麽稀罕了。
人，總是會變的。
吃過午飯，陸海寧又匆匆離開。
張雨欣一個人抱著玫瑰花呆呆看著。
張管家給她泡了茶，笑道：“張小姐，這花真好看，是陸爺送的吧。”
張雨欣點頭：“是的。”
“頭一次看到陸爺買玫瑰花。”
“背地裏不知道給多少人送過，不然的話，第一次買也不可能買的這麽好。”朵朵鮮豔怒放。
“呃？”張管家汗。
買這個，也需要經驗？錢多自然就是最好。
張雨欣對這捧玫瑰倒愛不釋手，一直抱著，手指輕輕滑過花瓣。
好久後，她才將花束放到客廳最顯眼的地方，時不時會看一眼。
他也會買玫瑰花啊。
雖然是隨手買的。
張雨欣懶懶地倚靠在沙發上，發了一條微博——
小橙子：花很美。
下麵，配了一張玫瑰花的照片。
自從知道“SJC”就是他之後，微博就成了她和他的私人領地。
果然，不一會兒，某人大概是看到了微博。
一條最新評論出現在張雨欣的首頁。
張雨欣點開。
吃橙子：人更美。
張雨欣笑出聲來，清澈的目光落在這三個字上，心口怦然直跳。
張雨欣知道，自己這輩子都完了。
如果哪一天他不要她了，跟別人結婚了，她可能會難受死。
原來愛情是沒有保質期的，如果真得相愛，不管多久，都會愛著。
……
那幾天，也許是張雨欣的反應太大，陸海寧沒有再提芝加哥的事。
他白天去集團，她就在家和張管家呆一起。
沒法出門的日子雖然枯燥，但張雨欣是真不在乎。
張雨欣朋友不多，她有時候會跟紐約的寧安打電話。
“安安，你去上班了嗎？”
“嗯，不能再呆在家裏了，吳嫂在家帶小糖果就好，我得去公司工作。”
“宋總還在紐約嗎？”
“對，他今年大部分時間都會呆在紐約的分公司。有時候他會帶小糖果出去玩，不過現在天冷，小糖果還不能經常出去。”
“想小家夥了，好想抱抱。”張雨欣忍不住想起將小糖果抱在懷裏的感覺，軟軟綿綿的，像海綿一樣。
還有小糖果笑起來的時候甜甜的，越看越喜歡。
小丫頭，像隻可愛的小精靈。
“雨欣，你怎麽回天海市了？”
“回來有點事。”張雨欣不好多說什麽，“有空多發點小糖果照片給我看看吧，我想看。”
“好，她很喜歡你給她買的禮物呢！”
“喜歡就好呀，我還等著她叫我阿姨。”
張雨欣抓著手機，和寧安閑閑聊著。
有時候，她會聽到手機裏的啼哭聲，一聽就是小糖果。
張雨欣讓寧安把小糖果抱過來，她想聽小糖果的聲音。
小家夥咿呀咿呀在那頭發出響聲，張雨欣笑得眼睛都彎了。
“小糖果，乖乖的，九九阿姨回紐約給你帶漂亮衣服。公主裙好不好？還有小鞋子，毛衣。”
小糖果在那頭不哭了，像是很開心。
寧安笑道：“少俊給她買了很多衣服，比我衣服還多。”
“他很喜歡小糖果呀。”
“是，很喜歡。每次過來都要陪小糖果玩很久，小糖果看上去也喜歡跟他玩，有時候跟他比跟我還親。”
“安安，宋總真得是個很好的人，你可以認真考慮一下的。”
張雨欣不希望寧安母女孤孤單單，希望有一個人照顧她們。
既然離婚了，那日子還要向前看。
“雨欣，那你呢？你和程先生怎麽樣了？”
“我……和遇之說明白了，以後隻是朋友了。”
那頭，寧安愣了愣，但隨即反應過來張雨欣說的“朋友”是什麽意思。
“程先生不好嗎？”
“他很好。”
“心裏頭還是放不下那個人吧。”寧安小聲道，她指的自然是陸海寧，她猜，張雨欣這次回天海市也是因為陸海寧，“不管你做什麽選擇，我都站你這邊。”
“安安，謝謝你。”
“小糖果又餓了，我得給她喂奶了，我們改天再聊？”
“嗯！”
張雨欣剛掛上電話，一個高大的人影在身邊走過。
陸海寧回來了。
他將大衣外套脫掉，看了她一眼：“給誰打電話。”
“安安。”
“你們關係倒不錯。”
“是，我是小糖果的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