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是陸爺的血脈
芝加哥的天氣已經很暖和，依然是熟悉的高樓、街道，隻是恍如隔世。
張管家給張雨欣重新租了個大房子，住起來會舒服很多。
新房子離學校也很近，走路不過十分鍾的時間，離蔡阿姨的麵包店也近。
張雨欣白天上學的時候，張管家會抽空出去做點事。
來芝加哥的第三天，是周六。
張雨欣早早起了床，吃了早餐，下樓散會步。
帶著白霧的芝加哥清晨，有著獨特的氛圍，小區裏各色各樣的人行色匆匆。
樹葉上還掛著透明的露珠，風一吹，露珠打個滾，就會從葉子上落下來，掉落在塵土裏。
天空蔚藍，陽光明媚。
這兒充滿了都市和現代化的氣息，滿眼看去都是高樓大廈。
張雨欣的小腹沒有明顯的凸出，加上她穿了件寬鬆的連衣裙，看上去依然和從前無異。
她還沒有告訴蔡阿姨一家，她回來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
散了會步，張雨欣回到新房子。
“張小姐，今天周六，打算去哪裏？我帶你出去散步？哦，不，我對這兒不熟悉，應該是你帶我出去才對。”張管家笑道。
“我之前上學的時候有做兼職，在一家麵包店上班，現在的話，我還想去上班。”
張管家擔憂地皺了皺眉頭：“張小姐，還是不要去了吧，頭三個月過了再說。”
“麵包店離這兒很近，走走路就能到，我不去上班，去幫幫忙也好，我想老板娘了。”
張管家明白了，張雨欣是想念熟人了。
對於那個麵包店，張管家是有所耳聞的，她知道張雨欣也是因為一直在麵包店打工，所以手藝才會那麽好。
“那張小姐你當心點，路上要小心，我真得……挺擔心。”張管家很緊張。
她生怕會有什麽閃失，這個孩子，是陸爺的血脈，也是張雨欣唯一的精神寄托了。
“沒事的。”張雨欣寬慰她，唇角邊是淺淺的笑意，“不過張管家，如果蔡阿姨留我吃飯的話，我可能就不回來了，但會告訴你的。”
“行的，你路上當心點就好，一定要小心。”張管家一直叮囑。
張雨欣換了一雙白色的平底鞋，背上包包，沿著熟悉的路往外走。
清晨的風吹動著她烏黑的發絲，白霧裏，她的眼底有幾分茫然。
好久不見。
心口按捺不住地猛烈跳動著，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會兒是什麽心情。
不過是短短幾個月，發生了這麽多的變故……
路邊塵土飛揚，車輛來來往往。
麵包店還是那個麵包店，矗立在街角，安安靜靜，像一個特別的標誌。
每到周六，麵包店的生意就會格外好，今天也不例外。
張雨欣沒有立即進去，而是站在馬路對麵，默默看著熟悉的麵包店。
她看到蔡阿姨了。
蔡阿姨還是老樣子，精神很好，不停地招呼客人。
張雨欣笑了，唇角邊是微微勾起的弧度，兩隻酒窩若隱若現。
微風中，她站了很久，任由陽光傾瀉在身上。
裙角輕輕飛揚，時光安然。
不一會兒，一隻可愛的貓咪從窗台上跳了下來，直往收銀台的方向跑！
“小乖！”張雨欣眼中都是晶亮的光芒。
小乖，是她的小乖！
小乖長這麽大了，看上去胖胖的，但還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可愛、活潑！
張雨欣特別高興，心口砰砰直跳。
她終於又見到曾經陪著她朝朝暮暮的小乖了，那個從街上撿回來的小家夥長大了，毛茸茸的。
張雨欣笑彎了眉眼，眼底是閃爍的光澤。
不遠處，小乖還是那麽好動，在蔡阿姨的腳邊轉來轉去。
張雨欣看小乖養得很好，知道蔡阿姨肯定很照顧它。
隻不過看小乖這樣子，怕是沒等到她的小黑。
張雨欣笑著看向麵包店，陽光下的她眉眼溫和，唇紅齒白，周身都散發著溫柔而美好的氣息。
風中，她的碎花裙輕輕飛揚。
時光定格，一切都還是從前那美好的模樣。
張雨欣站在路邊，成了一道特別的風景，耐看、漂亮、明媚。
她的身影落在另一個人的眼中，就成了美麗的煙火。
不……是比煙火還璀璨。
張雨欣抓著手提包的帶子，視線一直落在麵包店裏，全然沒有意識到身後站著的年輕男人。
程遇之走過去，站到她的身邊。
“怎麽不進去。”他低下頭，看著張雨欣。
好久不見了。
她瘦了。
太長的時間不見，他心裏頭的思念忽然就在這一刻全都溢了出來，怎麽都壓不住。
他看著她的容顏，細細看著。
張雨欣怔住了。
“遇之？你怎麽回來了？”她很驚訝，也很驚喜。
她沒想到回來就能碰上程遇之！
程遇之也還是老樣子，一身白色襯衫，沒有係領帶，領口的扣子鬆開一顆，看上去朝氣蓬勃。
“我昨晚上從紐約回來的，剛剛出去給我媽買了粥。她最近胃口不太好，隻想喝粥。”說著，程遇之揚了揚手裏的袋子。
“蔡阿姨怎麽了？”
“沒什麽大事，就是胃口不好，怎麽站在外麵？什麽時候回來的？”
“回來有三天了，不好意思，今天才過來。”張雨欣道。
“那我豈不是回來得很巧了？走吧，去店裏，要喝點什麽？卡布奇諾？我可以親手給你做。或者，你給我做也行。”程遇之眉眼間都帶著笑意。
故人重逢，他心裏頭更多的是歡喜。
她不知道，他在她的身後也站了很久。
她看麵包店，他看她。
她在時，所有的風景就都成了陪襯。
他也沒想到她會回來，在看到她的身影時，他先是愣了一下。
但他確定自己不會認錯人。
張雨欣笑了笑，眉眼溫柔：“我給你做吧，就當是這麽久沒有回來的賠禮。”
“那我今天運氣豈不是特別好，我正好還沒有吃早餐。要不順便……再做一份點心？”程遇之看著她，笑道。
這個年輕儒雅的男人笑起來別有一番斯文的氣息，那種溫柔就像是春天的垂楊柳，輕柔而細膩。
“好……怎麽都好。”張雨欣應了。
重逢，怎麽都好。
麵包店裏，蔡阿姨正在替客人包好麵包。
一抬頭，第一眼就看到了張雨欣！
蔡阿姨愣了一下，隨即高興地跑過來：“雨欣？！你回來了！”
蔡阿姨還以為她不回來了。
“阿姨，我回來了。”張雨欣笑了笑。
小乖真不愧是跟了張雨欣一年多，張雨欣一靠近，它就蹭著張雨欣的腿，像往常一樣“喵喵喵”地叫著，可歡快，可高興。
“坐，去院子裏，遇之，你給雨欣倒茶。”蔡阿姨興奮得不知怎麽辦好了。
“您忙，要我幫忙嗎？”張雨欣問道。
“哪有讓你幫忙的道理，遇之，還站著幹什麽，帶雨欣去院子裏。”蔡阿姨瞪了一眼在笑的兒子。
程遇之將粥放下：“好。”
麵包店的院子比以前更寬敞了，擺放了不少新鮮的盆栽，遮陽傘下也添了幾張桌椅。
張雨欣坐在以前最愛做的位置上，將包放下。
最興奮的還是小乖，它一邊叫一邊上躥下跳，高興得不得了。
張雨欣知道自己懷孕，象征性地摸了它一下：“小乖，想九九沒？九九很想你。”
“喵，喵！”
“嘿嘿。”張雨欣很想像往常一樣抱抱它，不過她暫時不能抱。
程遇之到底是個心細的男人，他看出了不尋常。
以張雨欣對小乖的喜愛，久別重逢一定會抱起小乖，又是親又是抱的。
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她的小腹處。
隻不過張雨欣的裙子很寬鬆，看不出端倪來，但他還是發現她穿了一雙平底鞋。
心裏頭多多少少有數了。
小乖有點失落，九九不夠親熱。
好久不見了，怎麽可以不親熱。
它著急地在張雨欣的腳邊轉來轉去，不停地“喵喵”叫。
“雨欣，喝點什麽？”程遇之問道。
“牛奶或者白開水都好的。”
“好。”
程遇之心裏更有數了。
她以前一向都很喜歡他做的卡布奇諾。
程遇之去給張雨欣倒了一杯熱牛奶，還順手給她拿了些點心。
“謝謝你。”張雨欣接過，“哦，對了，我說給你做咖啡的，你等我，我去做。”
張雨欣準備站起身，但，程遇之按住她的手腕。
“孕婦還是好好坐著。”他微微一笑。
張雨欣怔了怔，不過她沒有反駁，算是承認了。
她倒是感歎程遇之心細。
“喝點熱牛奶，對孩子好。”程遇之輕聲說著，又把小乖抱到自己懷裏來，“小乖，不許亂跑，聽見沒有？”
陽光下的程遇之眉宇間都是細膩和溫柔，說話也是優雅斯文，就連抱貓的樣子都格外耐看。
小乖安靜了下來，伸出爪子和程遇之鬧了鬧。
“一個人回芝加哥的？”程遇之問道。
張雨欣搖搖頭：“沒……和一個遠房阿姨。”
“哦哦，有人照顧就好，要是沒人照顧的話，我媽也可以照顧你。”
“不麻煩了……”張雨欣惶然，她在芝加哥這麽久的時間，已經很麻煩程遇之家人。
“麻煩什麽，我媽見到你，別提有多喜歡，她還是很喜歡你。”
就像我，也依然喜歡你。
程遇之坐在張雨欣的對麵，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臉上，眼底是淺淺的水波湧動。
小乖找了個很舒服的姿勢窩在程遇之的懷中，閉目養神。
“這次回去這麽久，讓你們擔心了。”張雨欣捧著牛奶杯，“你最近還好嗎？好多天沒給你打電話。”
“按部就班，都還是老樣子。倒是你，課程落下不少吧？有沒有重新回學校去？”
“嗯，去上了兩天課了，還好回國的時候一直有看書，課程能跟得上。”
“寶寶幾個月了？”
張雨欣心口下意識一緊，沒打算瞞：“快兩個月了。”
“那正好，期末考考完在家好好休息，我在芝加哥大學認識一些老師，需要打招呼的話，我幫你打。”
“我打算申請提前畢業。”張雨欣說出自己心裏頭的想法。
程遇之眉頭皺了皺，他也是這個大學畢業的，對這裏很了解：“提前畢業不是不可以，但需要每一學期的學分都達到提前畢業的標準。”
“我想我應該沒什麽問題，期末考結束後，我就打算出去實習了。”
程遇之眉頭皺得更深：“你懷著身孕……”
“沒關係的，期末考結束後就過了三個月危險期，不會有事。而且我實習的工作肯定都是在辦公室的多，不用東奔西跑。”
程遇之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很久。
他知道，她決定的事，誰也拉不回來。
但他不解的是，她喜歡的那個人呢？舍得讓一個孕婦去上班嗎？
“雨欣。”程遇之看著她，神色忽的就嚴肅起來，“孩子爸爸呢？他舍得讓你一個孕婦出來拋頭露麵，到處找工作？”
“他……”張雨欣的神情恍惚起來，眼中是朦朦朧朧的茫然，“他要是在，是不舍得的……”
張雨欣的聲音很輕，很輕，就像是一根絲線，稍稍用力就會斷了。
她的眼底又流露出那恍恍惚惚的迷茫來。
但程遇之都聽清楚了。
他忽然就明白了什麽。
孩子爸爸……不在了。
不是出差，不是離家出走，是不在了，去世了。
程遇之的心髒像是被針紮了一下，痛意迅速就從四肢百骸間蔓延開來，如空氣，滲透進每一個細胞。
他從每一次給張雨欣打電話都能感受到她很喜歡那個男人，那種喜歡，是經年累月的一種愛情，而非一朝一夕。
“對不起……”程遇之很抱歉，他沒想到會是這樣，完全沒有預料到。
“沒關係。”張雨欣低下頭，喝了一口牛奶，“還有寶寶的。”
張雨欣沒有哭，梅姨說過，孕婦要保持好心情。
氣氛，有些微妙。
“找工作的話，如果需要我幫忙，我都可以幫忙。”程遇之打破寂靜，“你可以先找一些文職或者翻譯類的工作，這樣不會太累。”
“好呢，我也是這樣打算的，就怕人家不要孕婦。”
現在的公司都很精明，哪有什麽公司願意要孕婦。
“有我在呢！”程遇之莞爾，“我好歹也在芝加哥多年，朋友中開公司的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