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走著，總會有希望，總能看到彩虹

  “嗯嗯。”女人一邊走一邊點著頭，臉上是嬌俏的笑容。


  “不麻煩傭人了，我自己可以提的，小西在我身邊呢，她也幫我提了一些。晚上花了好多錢，指望你多多掙錢養我呢！”女人笑得很開心，全程說的都是中文。


  她走過張雨欣身邊時，看到張雨欣的手提袋全部掉在了地上，盯著張雨欣看了一眼。


  “你的東西掉了。”她碰了碰張雨欣的手肘。


  張雨欣回過神，低頭。


  蹲下把東西都拾起來。


  四目相對，張雨欣目光頓了一下，打電話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晚上跟她看中同一條裙子的那個混血美女。


  張雨欣拎起袋子。


  女人嬌俏地打著電話：“沒有沒有，剛剛不是跟你說話，跟一個小美女說話呢。她東西掉了，我提醒她拿一下。”


  “哎呀，我這不叫多管閑事。好了，不說了，我快到酒店了。我走路過去的，低調吧！”


  女人掛了電話，張雨欣柔柔地對她說了一聲“謝謝”。


  “挺巧的，沒想到還會遇到。”江瑤收起手機，衝張雨欣笑了下。臂彎裏是大包小包，她的閨蜜一直跟在她的身邊。


  “是挺巧的，不早了，我該回家了。”張雨欣隻是跟她打了聲招呼。


  “行。”江瑤和閨蜜也匆匆忙忙從噴泉邊離開，高跟鞋的聲音漸行漸遠。


  張雨欣低下頭，檢查了下手提袋，沒有開裂。


  她提著東西離開了商場，沿著路燈一直往地鐵口走。


  街上人來人往，張雨欣的心卻像是空了一塊，缺了一角。


  明明今天一天心情都挺好的，此時此刻，再見到那個和陸海寧相似的男人，她的神情又恍惚了起來。


  陸海寧是她心口的結，這個結，她不知道何年才能解開。


  她走著路，走得很慢，很慢。


  心事，在不經意間就會緩緩流淌，淌過心田，蔓延過四肢百骸。


  她孤單的身影被路燈拉長，煢煢孑立，形單影隻。


  路燈的光暈模糊出淺淺的昏黃色，不清晰的光圈裏帶著撩人的風韻。


  ……


  七月伊始。


  張雨欣開始漫長的麵試過程。


  期末考沒有出乎意料，她拿了院裏的第一，各種各樣的謠言依然鋪天蓋地，無非就是她曠課那麽久，為什麽還能考第一。


  甚至，有人向院方舉報，說她早就拿到了考試試題。


  當然，也有說院方泄題，要求徹查。


  這些對於張雨欣來說沒有什麽影響，她隻是沒有來上課，不等於她停止了學習。


  從年初，她就一直有很認真地看書，再加上和陸海寧約好要考第一，她當然不會辜負他的期望。


  而如今，她做到了，真得考了第一，他卻食言了。


  他總是跟她食言。


  她已經記不得他食言過多少次。


  有時候張雨欣覺得，他就是個混蛋、不負責任的人，可……終究怨不起來。


  張雨欣的簡曆很豐富，她在芝加哥的留學成績也非常好，雖然沒什麽工作經驗，但大部分公司還是給了她麵試的機會。


  隻是，接連麵試了好幾家公司，當得知她是孕婦的時候，一律搖頭，不肯要。

  而且都同時找出各樣的理由來，比如不收沒畢業的，比如她沒有工作經驗。


  烈日下，張雨欣打著傘，一家公司一家公司地跑。


  七月的天氣實在是熱得厲害，好多次，張雨欣才跑一家，後背就全是汗。


  還好寶寶不嬌氣，也挺給她麵子，不搗亂。


  這一天，張雨欣又收到行業巨頭BAT的麵試通知。


  正是畢業季，麵試的人非常多，通常都要排隊。


  張雨欣穿了新買的黑白套裝裙，三個月的肚子還不怎麽明顯，依然看不出懷孕。


  等候室裏，張雨欣托著頭，困得想睡覺。


  三十五樓，很接近天空，這兒視野開闊，風景格外好。


  “張雨欣，張雨欣。”一個金發碧眼的女士用英文喊張雨欣的名字，“到你了。”


  張雨欣站起來，微微一笑，往麵試室走去。


  通常，這樣的大公司都有至少兩次麵試。


  可她麵了好幾家，都是第一次就被刷下去了。


  理由千奇百怪，但她心裏頭都清楚，無非都因為她是孕婦。


  今天過來，也沒抱什麽希望。


  幾個HR，輪番問了張雨欣幾個問題，張雨欣都對答如流。


  在專業的問題上，她可以給出讓他們很滿意的答案，她看到，好幾個HR也挺滿意，頻頻點頭。


  就在麵試時間快要結束時，其中一個HR道：“張小姐，你的表現挺不錯，不過你應聘的秘書崗位對工作經驗方麵的要求比較高，競爭力也比較強，所以回去等通知吧，有消息的話，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您。”


  客套而宛轉的話，張雨欣知道，她又被刷了。


  她的臉色有些慘白，但還是笑了笑：“能不能告訴我，我在哪方麵存在很明顯的缺點，這樣的話，我回去也可以針對性地去做一些強化。”


  之前被刷，她還不怎麽上心，總覺得會有公司要她的。


  可是現在被一家又一家拒絕，她有些慌。


  她想要一份工作。


  HR明顯被問住，稍稍頓了下，笑道：“張小姐工作經驗不足，鍛煉一兩年，我想會更好。”


  “不足？那可以告訴我是哪方麵不足嗎？隨機應變的公關能力，還是文案策劃方麵的寫作能力？總得……有個理由。”


  HR沒想到張雨欣這麽不好打發，麵麵相覷。


  張雨欣各方麵確實不錯，但誰也不想招一個孕婦進來。


  一個年輕的女HR開了口：“張小姐非要刨根究底嗎？如果非要給出一個理由的話，那就是張小姐你懷孕三個月了。我們公司沒有招孕婦的先例，也不會開這個先例。”


  張雨欣慘淡一笑。


  果然，還是這個原因。


  她就知道的。


  再問下去也沒有必要了，反倒顯得她不識趣。


  她站起身，莞爾一笑：“我知道了。”


  說罷，她離開了麵試室。


  心口雖然帶著難過，但她的臉上依然是淺淺的笑容，波瀾不驚，鎮定而平和。


  沒關係的。


  這家不行，那就下一家。


  雖然她知道程遇之在芝加哥有很多朋友，給她找份工作絕對不是難事，但她不想麻煩他。

  他對她已經很好，蔡阿姨對她也好。


  她怕這些好慢慢堆積起來，她就還不了了。


  從BAT的大樓走出來，烈日炎炎。


  張雨欣撐開太陽傘，遮住陽光。她的肩膀上背著包，手上還拿著文件夾。


  前麵有很多條路，她忽然就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走。


  汗水從她的額頭滲出來，這段時間她曬黑了不少，雖然體重沒掉，但精神不太好。


  “寶寶，沒關係啊，媽媽繼續找工作，會找到的，對不對？”張雨欣有些受打擊，隻好輕聲和寶寶說著話。


  她的身後都是汗，太熱了。


  再過一段時間，會更熱。


  她在天海市的時候，沒有太大追求，找工作也隻找了份差不多的，勉強糊口。


  如今不行啊，她得找一份好點的工作，以後還要長居在芝加哥。


  張雨欣渴了，她擰開瓶蓋，又喝了一口水。


  “啪”一聲，一不小心，文件夾從手裏頭掉下來。


  手上都是東西，行動也不怎麽方便，她隻好慢慢蹲下身，將文件夾撿起來。


  偏偏，手裏頭的礦泉水沒拿穩，往地上一掉。


  水流了出來，打濕了她的文件夾。


  “哎，怎麽這麽不小心。”張雨欣蹲著身子，趕忙將礦泉水移開，搶救出她的文件夾。


  隻可惜，簡曆什麽的，還是濕了。


  無法，張雨欣隻好撐著地麵站起來，準備再去打印幾份。


  “這麽大了，冒冒失失的粗心毛病什麽時候才能改呀。”張雨欣自嘲地笑了笑，臉上倒一直掛著甜甜的笑意，酒窩淺淺的，很迷人。


  張雨欣又匆匆忙忙趕去下一家麵試。


  時間不等人，容不得她在這兒舔傷口。


  她相信，總有一家公平的公司會看到她的成績，而不會因為她是孕婦而不待見。


  趕到另一家公司時，正好已經是中午休息時間。


  保安大叔攔下她，沒有讓她進。


  張雨欣隻好點點頭，找了一家咖啡廳坐著，等公司上班。


  咖啡廳的窗口拉著簾子，陽光從縫隙間滲透進來，照在桌子上，處處飄散著咖啡的香氣，看上去安靜而祥和。


  張雨欣大概是累了。


  喝了一口白開水，她就趴在桌子上睡著。


  又累又困，剛趴下，她就進入夢鄉，睡得很香甜。


  張雨欣的睡顏很美，長睫毛微微垂下，瓜子臉上是紅潤的色澤，不管多辛苦，嘴角邊始終掛著甜甜的笑意。


  她就像是一隻小精靈，帶著屬於自己的靈動。


  咖啡廳裏人來人往，但大家都沒有打擾張雨欣，任由她睡著。


  她太困了，眼底都是疲倦的勞累。


  一個星期的奔波，她已經麵試了不下十家公司，無一例外，都不肯給她第二次麵試機會。


  可她一點沒抱怨，更沒有討厭肚子裏的寶寶。


  她總是想著，也許明天，也許明天就有公司要她了。


  信念和希望總能支撐著她往前走，往前走啊，不要回頭……


  走著，總會有希望，總能看到彩虹。

  下午的公司依然婉拒了她。


  張雨欣從金融城離開時，天已經黑了，一天的時間似乎都荒廢在了等待中。


  雖然沒有穿高跟鞋，但腳後跟還是磨出了泡，腳趾頭好疼好疼。


  張雨欣太累了，坐在地鐵上就睡著了，一不小心還睡過了站。


  好不容易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她一把抱住張管家，難過地想哭。


  “張管家……還是不行，沒公司要我……”張雨欣哽咽，趴在張管家的肩頭。


  “張小姐，沒事，沒事，還有很多公司呢，咱們繼續找。實在不行的話，暫時就不找工作了，等明年寶寶生下來再找。”張管家心裏頭是希望張雨欣明年再找工作的。


  可是，張雨欣性子倔。


  張管家知道張雨欣不想浪費這幾個月的時間，想早點進公司，也早點鍛煉自己。


  可是，看到張雨欣這麽辛苦，她也心疼。


  要是陸爺在，一定不會讓她這麽吃苦的。


  張雨欣擦了擦眼睛：“嗯……我繼續找……明天再出去……今天好累，想洗澡睡覺。”


  “好，洗個澡。張小姐，不能太累了，明天就休息下吧，別出去了，寶寶也要休息的。”張管家真怕張雨欣有什麽閃失。


  “沒關係，睡一覺就好了，寶寶沒那麽嬌氣的。”


  “可是……張小姐，這天氣實在太熱了，會吃不消的。”


  “我會注意的，隻要累就休息，好嗎？”


  “那好，你要當心點。”張管家千叮嚀萬囑咐，“我去給你放洗澡水，你洗個澡。”


  “好……”


  張雨欣換了一雙拖鞋，這才發現，腳上磨了好幾個泡，難怪這麽痛。


  等張管家放好熱水，她去浴缸裏泡了一個澡。


  熱氣騰騰的水霧裏，沐浴露散發出清新的香氣，這樣的氣氛讓她很困。


  她閉上眼睛，想了想明天該怎麽辦。


  芝加哥符合要求的大公司她幾乎都投了簡曆，結果很不如人意，都不給她二麵的機會。


  剩下的不多了。


  明天要去James金融集團。


  她也沒抱什麽希望，雖然這集團在芝加哥的分公司風評很好，短短數月就創造了芝加哥的金融奇跡，橫掃金融市場，市值蒸蒸日上，甚至能與紐約總公司相媲美。


  但那又如何呢，不見得他們會要一個孕婦。


  張雨欣柔軟的小手撫摸著肚子。


  小腹處微微凸起，張雨欣心裏頭有甜蜜的感覺滑過。


  有這個寶寶在，感覺再多的困難都不算是困難了。


  再大的風，再大的雨，她都是能撐過去的。


  說好了，要給寶寶遮風擋雨。


  隻是……同所有的孕婦一樣，她也想在懷孕的時候有老公陪著……


  張雨欣唇角的甜蜜弧度微微僵住。


  “寶寶，想爸爸嗎？媽媽好想他……”熱氣中，張雨欣閉著眼睛，任由白色水霧凝結在她的長睫毛上。


  睫毛微微一顫，水珠子就滾落下來，分不清是水霧還是淚。


  四處熱氣騰騰，張雨欣的臉頰上都是潮濕的斑駁痕跡。


  長夜漫漫，唯思念魂牽夢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