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陸海寧，王八蛋
還是陸海寧親自開的門。
“進來。”他往辦公室裏走去。
張雨欣跟在他的身後，見桌子上有擺放整整齊齊的文件，都是她落下的。
“謝謝總裁，我拿走了。”她緩步走到桌子邊。
陸海寧伸手按住東西，俯身湊近她，直直盯著她的眼睛看：“總裁辦說進就進，說走就走？當我這兒是什麽了？嗯？”
張雨欣抬起頭，正好對上他深邃幽沉的眸子。
她莞爾一笑：“不然呢？總裁辦難道是皇宮？進來要靠選美？”
“靠選美的話，我看你連門都摸不著。”陸海寧睨了她一眼。
他離她很近，說話時，滾熱的氣息落在她的臉上。
張雨欣的心口又顫了顫。
無形撩人，最為致命。
“那總裁不肯把文件給我嗎？其實這些文件也是要給你看的，不給就不給吧，我電腦裏還有。”
“那隻蠢熊上哪去了？”
“嗯？”張雨欣茫然，什麽？什麽蠢熊？莫名其妙。
陸海寧看了看儲物盒：“你動過我的儲物盒了？”
張雨欣這才恍然大悟：“那不是蠢熊，那是毛熊，再說了，本來就是我的東西，我隻是拿走我的東西而已。”
“送給別人的東西還要走？張雨欣，我真沒見過你這樣的人。這種行為無異於出爾反爾，言而無信懂嗎？出爾反爾何以在社會立足？你做項目的時候，是不是也會出爾反爾，毫無信用？不管是我還是任何一家公司用人，信用都是放在最重要的考量地位的，明白嗎？”
張雨欣愣住。
怎麽忽然間……她覺得自己跟個罪人一樣，不守信用、言而無信、出爾反爾。
她的長睫毛動了動，有點不可思議。
“知錯的話，明天就把我的東西還過來，知錯不改的話，我看你明天也不用來上班了！”
“不是……”張雨欣迷糊了，“那隻鑰匙扣本來就是我的啊，為什麽還給你？”
“那你回答一句，是不是從我儲物盒裏拿走的？”
“那個……是……”
“你從我這兒拿走東西，不該還回來嗎？”
“我……”張雨欣瞠目結舌，竟然無話反駁。
“拿我東西的事，我不打算跟你計較，我不是斤斤計較的人。”陸海寧看向她，一臉氣定神閑，“我翻了你的筆記本，嗯，字醜就算了，畢竟字如其人，但錯誤太多，你覺得說得過去？嗯？”
張雨欣一愣，低下頭：“你翻我筆記本了？”
陸海寧嗤笑一聲。
頓時，張雨欣臉如火燒。
倒不是錯誤太多，而是她在筆記本裏畫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還寫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句子，比如“陸海寧，王八蛋”。
都是很早前寫的了，她自己都差點忘了。
每當做項目沒有靈感的時候，她就會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
“怎麽，心虛了？”
“沒，總裁，我可以下樓了嗎？下午茶時間快過了。”
“晚上七點，Tea茶館等我。”陸海寧終於鬆開手。
張雨欣先是怔了下，隨即飛快地抽出自己的文件和筆記本，怕他反悔。
抱著文件和筆記本走出總裁辦，她還心虛地出了一層汗。
這種感覺就跟考試的時候打小抄被班主任發現一樣。
她籲了一口氣，抱緊東西，疾步往樓下走，生怕陸海寧把她又叫回去。
夕陽的餘暉灑在地板上，她踩著光線沿著走廊往電梯口走。
她的鼻端仿佛還散落著屬於他的氣息，清淡而幹淨的味道，讓她忍不住臉紅心跳。
她也不知道今天的心口猛烈地跳動了多少次。
這樣錯亂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過。
再這樣下去，工作都得搞砸了。
她還想好好做項目呢。
都說女人長得漂亮是紅顏禍水，惑亂君心，這男人長得好看也是很致命的。
陸海寧就是那種致命的毒藥。
回到辦公室，她發現桌子上多了一本雜誌，是企業內刊。
“雨欣，你去哪裏了？”蘇清羽看向她，“臉又紅紅的，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有，我沒事。”張雨欣不敢直視蘇清羽。
“我晚上就要坐飛機去加拿大了，一個星期呢，希望可以提前結束。這個是最新月的雜誌內刊，剛發下來的，人手一本，上麵還有我寫的一篇稿子，拿了一百美元的稿費。我給你帶禮物？”
“不用了，你省著點花，去加拿大後多吃點好吃的，不用給我帶的。”
“唔，行吧，下次有機會的話，咱們一起出去旅遊啊。”
“好，要是能一起出去學習、深造更好。”張雨欣笑道。
“在此之前，你還是照顧好寶寶，早點把小寶寶生下來。生下來後，記得讓我抱抱。”
“好啊，到時候教他喊‘阿姨’。”張雨欣每次一提及肚子裏的寶寶，臉上總會露出幸福的笑容。
“我今天可以提前走，好了，不說咯，我走了，等會兒去家裏取行李去機場。”
“路上小心，有事給我打電話。”張雨欣叮囑。
“嗯！”
蘇清羽已經麻利地將東西都收好，她背著包，衝張雨欣揮揮手，笑著離開秘書部。
張雨欣坐下來倒了一杯熱茶，隨手翻了翻雜誌。
杯子裏冒著白花花的霧氣，氤氳著她的容顏。
企業內刊真得比較無聊，她不大愛看這些東西，她覺得小孩子的畫報都比這種內刊好看。
張雨欣一手托著頭，一手隨意翻了翻。
不過，翻到中間的時候，她的手指停了停。
有一張陸海寧的照片。
照片上的陸海寧英氣逼人，一身筆挺的手工深藍色西裝，沒有一絲皺褶，五官裏都是深邃和幽沉，眉宇深鎖，氣場強大。
張雨欣有些弄不清陸海寧和江家人的實質關係。
他和江瑤斷了嗎？
如果沒斷的話，為什麽要跟她表白？
如果斷了，為什麽還要拍雜誌？
張雨欣的腦瓜子不夠用了，心煩意亂地翻了翻雜誌，“啪”一聲，將雜誌反扣在桌子上，不聞不問，繼續工作。
倒是辦公室裏還時不時有議論的聲音傳來。
“這期雜誌好精美。”
“Evan這張照片真是帥呆了，難得能看到他真人，看看照片也不錯啊。”
“有膽子的現在去總裁辦啊，聽說Evan在樓上呢！”
“真的假的？要不我們去樓上看一眼？”
“當然是真的，Evan今天來公司了，他最近好像都在公司，畢竟最近公司在做幾個挺大的項目。”
“算了算了，估計還沒到樓上就被轟出來了，幹活幹活。”
辦公室裏的議論聲漸漸小了。
張雨欣當作沒聽見，繼續做自己手裏頭的事。
下班的時候，她匆匆忙忙收拾了幾份文件，她今天本來是要跟陸海寧匯報工作的，娛樂城的事她沒法再拖了，再拖下去，一直不能進行下一步。
她打算趁晚上見他的時候和他好好聊聊。
淺秋雲層稀薄，天色已晚，路燈通明。
風吹動樹梢，樹葉擦過梢頭，搖搖晃晃地從樹上墜落，擦著地麵飄散到遠方。
陸陸續續的人群離開金融城，就在張雨欣備好包時，陸海寧給她打了電話。
“我在停車場，過來。”
“不是說去茶館等我嗎？”
“讓你過來就過來。”
張雨欣知道他就這性子，沒耐心解釋。
她挺著大肚子往停車場走去。
那輛黑色的邁巴赫停在顯眼的位置上，老楊不在，陸海寧坐在駕駛位上。
張雨欣上了副駕駛。
剛把文件放在腿上，陸海寧就轉過身來，伸手替她係上了安全帶。
係安全帶是個撩人而曖昧的姿勢，不可避免地會靠近。
他的手指觸碰到她圓鼓鼓的肚子，張雨欣像是觸電一樣，渾身泛過一陣又一陣電流。
“嗯……”她皺了皺眉頭，低頭看著他。
“噠”一聲，他替她扣好安全帶。
“不舒服嗎？”陸海寧問道。
張雨欣搖搖頭：“沒有，寶寶踢了我一下。”
陸海寧竟笑了：“什麽感覺？”
“很幸福的感覺。”
張雨欣難得看到他笑，他笑一下，她就移不開眼。
她也衝他笑了。
“白癡。”陸海寧勾了勾唇角，將車開出停車場。
天色已晚，外麵是漆黑一片，路燈已經亮起，廣場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總裁，我跟你匯報一下白天沒說完的工作吧，我正好也帶了文件。”張雨欣打開文件夾，“我這幾天一直在跟娛樂城那兒的設計總監溝通，他把我給的兩個方案都否決了，說是創新有餘，後勁不足，不會給遊樂場帶來收益。我一直跟他說，我的創新不是憑空想象，我有很多案例做前提，比如英國愛丁堡的KS遊樂場，日本京都的愛園遊樂場。我都有做考量和比較，也列了表格。”
“總裁，我今天是想讓你看看我做的分析比較，在我看來，做的挺好的。不過既然遊樂場那裏不認可，應該是還有缺陷，總裁你眼光好，可以給我提一些建議。”
張雨欣一邊說一邊翻出文件來。
車內，隻剩下她喋喋不休的聲音，像黃鶯兒一樣。
陸海寧皺緊眉頭，目光平視前方。
他指節分明的手握緊方向盤，眼底是說不清的深沉和氤氳起的微怒。
“總裁，我把調研報告也帶來了，是我從各種資料裏整理出來的。”
張雨欣又開始翻文件跟他做匯報。
“這幾份報告我做的還是很全麵的，從經濟、市場……”
正當她講得津津有味的時候，陸海寧不悅地打斷她的話：“我今天不想聽工作上的任何事！”
張雨欣嚇了一跳，轉頭看向他。
“那我們……聊什麽？”
“早上我問你的話，你考慮清楚沒有？”
“什麽話……”張雨欣故意問道。
“張雨欣，你忘了？”陸海寧惱火。
“我……一孕傻三年嘛，你知道的，記性不好也是正常。”張雨欣樂嗬樂嗬，笑眯眯的。
“張雨欣，你就沒放在心上！”
“總裁，我真得是記性不好，你要怪就怪我肚子裏這個小家夥好了，你舍得怪他嗎？”
“……”陸海寧被她說的啞口無言，一時間真是又氣又惱又沒辦法。
“總裁，你說的究竟是什麽話？你今天跟我說了挺多話，我也不可能全部都記得，對吧？”
“張雨欣，你太過分！”
“這……怎麽又過分了，我隻是真得記不得了，懷孕的女人，總裁多擔待。”
“張雨欣，我讓你做我女朋友。”
張雨欣的臉上是深深的笑意，這笑意如同三月裏的春風暈染，就連嘴角邊的兩隻酒窩都醞釀著醉人的酒意。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她在陸海寧的臉上看到了幾分局促和緊張，耳根子還有點紅。
可能是眼花吧，畢竟天晚了，看不清楚。
車子往前行駛，車內一下子陷入寂靜。
時間“滴答”“滴答”在走。
陸海寧並沒有聽到張雨欣的回應。
他轉頭看了她一眼：“張雨欣，你是怎麽想的？嗯？”
“總裁。”張雨欣挑了挑耳邊的碎發，盈盈一笑：“其實我想知道，你是怎麽想的。江小姐那麽漂亮、性感的美女不要，要一個大肚子的孕婦……”
“總裁，我一孕傻三年，你也傻了嗎？”
“你接受不接受？”陸海寧睨了她一眼，“我就問你一句，你接受不接受？”
“讓我考慮考慮，我接受你，我肚子裏的寶寶還不一定接受呢，你脾氣這麽大，他會被嚇到。”
“張雨欣，我沒見過你這麽過分的女人！”
“總裁要是覺得我過分，我們就聊工作好了。娛樂城那裏的設計總監是個挺難纏的人，總裁以前跟他打過交道嗎？能不能告訴我，和那種精明的美國男人聊天，需要注意點什麽？”
“總裁，你對遊樂場項目究竟是保持什麽態度？模棱兩可都好，還是說跟我的想法一樣，打造一個獨一無二的遊樂場？”
張雨欣說了一堆話。
車子裏都是她的聲音在回響。
她隻要一停止，空氣就會陷入沉寂。
張雨欣見他毫無反應，隻好閉嘴，不說了。
車子拐了一個彎，在一家精致的店麵門口停下。
張雨欣往外張望：“到了嗎？這裏不是呀，還要再往前開一段路，過紅綠燈。”
“閉嘴。”
陸海寧解開安全帶，下車。
張雨欣被他衝了一下，不吭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