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 陸海寧病倒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走到病房門口,心口忐忑不安,好幾次都欲言又止。
一個中年男醫生摘下口罩,往門口走過來,點點頭,示意她放心。
“醫生,他……”張雨欣心放下一半來。
“急性胃炎,初步診斷是最近大量飲酒導致胃粘膜產生急性病變,再加上病人有24小時未進餐,所以產生急性胃痛。”
張雨欣先是鬆了一口氣,隨即絕望地倚靠牆壁,往病房裏看了一眼。
陸海寧躺在床上,一聲不吭,沒睡覺,眉頭緊皺著。
“已經給病人打了針,暫時需要靜養。過半個小時,我會過來給病人量體溫,沒有大問題的話,可以少量吃一些流質食物。”
“謝謝醫生,要做個全麵檢查嗎?”
“不用,病人體質不錯,急性胃炎隻是因為飲酒過度和錯誤飲食。”
“謝謝您,我知道了。”
“不客氣。”
醫生走了,門口隻剩下張雨欣一個人。
她微微閉了閉眼,發現自己手心裏的汗已經冰涼冰涼。
關上病房的門,她往病床處走去。
她知道陸海寧沒睡覺,什麽都聽得見。
張雨欣給他倒了一杯熱茶,淡漠地看了他一眼:“疼嗎?”
陸海寧沒吭聲。
“陸海寧,我一點都不同情你,你聽到醫生的話了?大量飲酒,三餐不規律,你這叫什麽?你這叫自己作的。”張雨欣站在床邊,冷冷俯視著床上的陸海寧。
陸海寧的一隻手平放在額頭上,眉頭緊蹙,臉色蒼白如紙。
他的西裝外套脫了,身上隻穿著一件白色襯衫。
張雨欣每訓他一句,他的眉頭就皺緊一分。
“陸海寧,在外麵的時候你不是很厲害嗎?罵我倒挺有氣勢,我是小綿羊,活該被你罵對嗎?你怎麽這麽不要臉的,罵孕婦?還不讓我吃飯?讓我在學校那麽丟人,不知情的都以為我把你甩了,以為我腳踏兩隻船。”
“陸海寧,你這脾氣,你這性格,誰能受得了你?我不說不代表我能忍,我隻是懶得跟你計較,醫生說孕婦不能動怒,孕婦要保持好心情,所以我大度,我不跟你計較。可你看看你,小肚雞腸、斤斤計較,連我一個女人都不如,你算什麽男人?算什麽總裁?”
“陸海寧,我沉默的時候不代表默認,我隻是不想爭吵。我希望你以後也別在我寶寶麵前跟我吵架,不然你說不過我,你會很沒麵子!”
張雨欣一口氣說了不少話。
陸海寧顯然被氣得不輕,眉頭緊皺,薄唇緊抿,想開口卻痛得說不了話。
胃部,一陣陣抽痛,那種痛意跟刀絞一般。
“陸海寧,你怎麽不說話?在外頭的時候不是很能說嗎?反正我要離職了,我也不忌憚你是總裁,也不指著你給我工資、獎金,我告訴你,你工作的時候可以嚴苛、可以冷漠,但你別把這種冷漠無情帶到生活中來,沒有人買你的帳。你這樣下去,會沒朋友!別到時候所有人都受不了你,離開你。”
“白癡。”陸海寧氣得直抽氣,終於咬著牙擠出兩個字。
再不開口,他會被活生生氣死。
他瞪眼看著站在床邊挺著大肚子的小女人,眼底都是涼絲絲的寒意和怒意。
小女人一手摸著肚子,很理直氣壯的樣子。
他瞪她,她也瞪著他。
陸海寧無奈。
他看上的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女人?根本不怕他。
這麽囂張的女人,他還真是頭一次見。
“你還罵我呢?陸海寧,真的,你要是有本事的話,你就繼續餓,繼續喝酒。隻要你一句話,我下樓就可以去給你買酒,伏特加?白蘭地?你想喝什麽你說呀,我給你買。”
陸海寧再一次閉上眼,他覺得,他可能要被氣死。
想方設法平定心跳,可怎麽都平靜不下來。
耳邊都是她聒噪的聲音,他想休息,也休息不了。
“不說話了?你不是喜歡喝酒嗎?我覺得吧,你這急性胃炎也不是什麽大問題,打兩針就差不多好了。好了之後,我覺得你可以再多加點班,多熬點夜,多接一些應酬,多喝一點酒,畢竟,這樣的生活方式才是最適合你的。你說呢?哦,早飯不吃怎麽行,最好午飯和晚飯都別吃了。”
陸海寧氣得直抽氣,腹腔中如同壓著一塊石頭,逼得他喘不過氣來。
想開口,胃又痛。
想反駁,可這會兒,他哪裏還是她的對手。
好端端的時候,他也不見得是她的對手。
“總裁,你現在住院了,身體不舒服了,我幫你打個電話給你相好的吧?”張雨欣若無其事道,“打給誰?你最近跟小吳打得火熱,郎情妾意,就打給她吧?她跟我說她要升副經理了,既然這樣,她來了肯定會把你照顧得無微不至。”
陸海寧整個人都快氣炸了。
偏偏,無力還手。
“滾。”他吼了一聲,用盡全力。
隻可惜,毫無氣勢,就是一隻病老虎。
張雨欣就跟沒聽見似的,幹脆半蹲下身子,一雙柔弱無骨的小手在他的身上摸了摸:“總裁,你手機在哪呀,我幫你打電話。”
她不摸還好,一摸,陸海寧整個人都快沸騰了。
本來渾身都是汗,這會兒,哪裏禁得住她這樣亂摸。
張雨欣就是故意的,她摸到了他西褲口袋裏的手機,不過她裝作沒碰到,手指移開。
重新站起身,她歎了口氣:“也不知道你把手機放哪裏了,看看你這病老虎的樣子。”
她給他一個台階下,沒有太逼他。
陸海寧快炸裂開,身體裏的火被她的手指都挑了出來,就像是星星之火,很快就呈現出燎原之勢。
身體,滾燙滾燙。
某個地方,也有了生理反應。
他壓住身體裏的欲望,鼻子上沁出一層汗。
藥效開始上來,胃部的疼痛漸漸減輕。
張雨欣站不住了,她推了一張椅子過來,坐在病床邊,和他麵對麵。
陸海寧沒再吭聲,閉著眼,一隻手臂擱在額頭上。
張雨欣伸手替他拉好被子,眼底是似水的情緒,減不去,化不開。
藥效漸漸上來,陸海寧胃部的疼痛減輕,很快,有了困意。
張雨欣一直坐在床邊,哪裏也沒去。
病房裏有淡淡的消毒藥水的味道,窗簾拉了一半,陽光透過窗玻璃滲透進來,宛如火樹銀花,地板上都是光亮。
張雨欣伸手拿過茶杯。
不燙了。
“喝點水吧。”她抱著杯子,看向他。
陸海寧聽見了,沒吭聲,皺著眉頭,一隻手臂還擱在額頭上。
“哎。”張雨欣歎了口氣,站起身。
她行動不方便,隻能盡力照顧他,扶著他坐起來:“醫生等會兒要來量體溫,量完體溫你再睡,先喝點水。”
陸海寧睜開眼睛,定定看著她。
張雨欣低下頭,將杯子遞過來:“要我喂嗎?”
陸海寧沒有動。
張雨欣明了,還真要她喂啊。
跟小孩子似的。
她抬起手,喂他喝了一口。
陸海寧倒沒說什麽話,這一次,比較配合。
一杯溫開水喝掉一半,陸海寧皺眉,不喝了。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張雨欣的身上,眼底是清明的光澤,久久不曾離開。
“我去幫你拿藥,你坐著別亂動。”張雨欣看向他,“要是我回來的時候看不到你,你以後都不要再跟我說一句話。”
陸海寧皺皺眉,嫌棄地睨了她一眼:“我不會走。”
“嗯。”
張雨欣站起身,挺著大肚子,緩步離開。
陸海寧的視線一直在她的身上,從背後看,她的身影格外孱弱,很瘦。
張雨欣將門關上,去幫陸海寧拿藥。
她實在有點走不動,有時候走兩步就會歇一會。
別人十分鍾能做好的事,她得做二十分鍾。
好在,不怎麽需要排隊,她很快就拿到了藥,重新走回病房。
醫生正在幫陸海寧量體溫,她過去的時候,已經量好。
“醫生,情況還好嗎?”張雨欣擔憂地問道。
“還可以,沒發燒,要是發燒的話就得住院。”醫生道。
“住什麽院,發燒也不用住院,小題大做。”陸海寧皺眉,不滿道。
張雨欣走過去,瞪了他一眼:“你懂什麽啊,醫生的話你也不聽嗎?真當自己很能耐?一隻紙老虎,還當自己是山大王了。”
“……”陸海寧瞥了她一眼。
醫生沒聽懂他們在說什麽,隻樂嗬嗬笑道:“沒有大問題,隨時可以回去,但要注意飲食。還有,近期內一定不要飲酒、抽煙。”
說完,醫生收拾好東西,離開病房。
陸海寧的襯衣紐扣解開了兩顆,露出鎖骨處一截性感的肌膚。
張雨欣又倒了一杯熱水,輕輕晃了晃,從藥盒裏拿出藥,準備喂他吃。
“還疼嗎?”張雨欣看著他,嗓音柔了下來。
“胃不疼了,心口疼。”
“嗯?很疼嗎?你怎麽剛剛不跟醫生說,我幫你再去叫醫生。”
陸海寧斜睨了她一眼:“被你氣的。”
“……”張雨欣白了他一眼,這才知道上當。
水有點燙,張雨欣放下杯子,伸手替他扣上襯衣紐扣:“你別著涼,要是發燒可就不好了,現在是秋天,容易有流感。”
陸海寧沒說話,沒反駁,任由她替他扣好紐扣,理好襯衣。
“胃要是不疼的話,吃完藥,我打電話給老楊,讓他送你回公寓。”張雨欣安排道,“回去後你睡一覺。”
“不去。”
“不去?那你要幹什麽?出差?應酬?還是開會?”
“又沒什麽大事,我回辦公室。”
“那你覺得,什麽才叫大事?”張雨欣淡淡道,“如果你今天是一個人獨自開車在路上,突然發生這種狀況,你想過後果嗎?還是對你而言,你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和生命?”
“沒那麽嚴重!”
“行吧,你真得一點都不在乎自己,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有人會難過?”
“有嗎?”陸海寧看向她,眼底是深沉的意味,醞釀著。
“把藥吃了。”張雨欣岔開話題,攤開手心,她柔軟的掌心裏躺著幾顆藥片。
陸海寧看了一眼藥片,又看了一眼她。
張雨欣無奈:“又要喂?”
“……”
張雨欣真是無奈。
她隻好一顆一顆喂他。
這一次,陸海寧倒沒說什麽,把藥片全都吃完,又喝了一大口溫水。
他的嘴唇還沒有恢複紅潤,臉色也很蒼白。
“你真得要回辦公室嗎?我打電話給老楊。”張雨欣問道。
“嗯。”
“行吧。”張雨欣道,“不管怎麽說,共事三個多月,跟著你學到了很多學校裏學不到的東西。你對我在工作上的幫助很大,我很感謝你,也謝謝你在實習報告上給了我五星和一段挺好的評語。以後,希望總裁的事業越來越好,工作順利,生活美滿。”
張雨欣站起身。
她打了一個電話給老楊。
陸海寧的目光一直看著她,就好像不認識她一眼,眼底有幾分怨氣。
“老楊很快就來了,總裁你等會兒,別急。我先走一步,免得被人誤會什麽。”
“張雨欣!”陸海寧喊住她。
一用力,胃部疼起來,陸海寧倒吸一口涼氣,額頭滲出密密汗珠。
張雨欣頓住腳步:“嗯?”
“我想吃東西。”陸海寧眉宇緊皺。
“哦。”張雨欣還以為是什麽大事,“老楊很快就來了,您要吃什麽,直接告訴老楊,他會給你買。”
說完,張雨欣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去。
拉開門,離去。
醫院裏人來人往,處處都有一股消毒藥水的味道。
張雨欣忙來忙去,從早上倒現在都沒有休息,有點累。
醫院的主道兩側種滿了楓樹和銀杏,紅色的葉子混合著黃色的葉子,構成一幅別樣的風景畫。
陽光就這樣斜斜地穿過枝葉,在寬廣的草地上投下錯亂的陰影。
偶爾,幾片葉子隨風旋下,落在地麵,發出一陣“沙沙”聲響。
風,吹起張雨欣風衣衣角。
她背著包,緩緩走在路上。
密密葉叢,淩空飛舞,時間是萬物的締造者。
這條路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張雨欣終於走到門口,招了一輛出租車。
耽誤了很長時間,她得回公司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