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雨欣，我真得很在乎你
陸海寧不甘心，雖然看不到她，但他又沿著馬路找她，找了很久，很久。
腳步有些不自然，單薄瘦削的身影被燈光拉長。
有那麽一會兒，張雨欣已經看不到他，他在她的瞳孔裏融成一個小圓點，越來越遠。
他到處在找她，即使隔得很遠，張雨欣還能聽到他在叫她的名字“雨欣”。
黑暗中，張雨欣低下頭。
心裏頭也不知道是什麽感覺，又好像什麽感覺都沒有。
臉上冰涼冰涼的，淚水還沒有完全幹掉，鼻子一酸，眼淚兒又差點掉下來。
她低著頭，在黑暗中站著，偶爾會啜泣兩聲，肩膀一直在顫抖。
角落，很涼。
夜晚，很靜。
“雨欣。”很久，很久，陸海寧的聲音忽然在她的耳邊響起，帶著局促、緊張和激動，“雨欣！”
他冰涼的大手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柔弱無骨的小手握在手心裏！
張雨欣訝然，身體抖了一下，抬頭看向他。
陸海寧不知道什麽時候找到了她！
“雨欣……”陸海寧握住她的手，將她摟在懷中！
“你……”張雨欣別扭地動了動身子，“你別碰我。”
“讓我抱著，讓我抱著。”陸海寧急急地將她摟住，不讓她再跑，“我以為你再也不理我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其實……我真得不是故意的……”陸海寧有些語無倫次。
平日生意場上那個指點江山、意氣風發的男人不見了，這一刻的陸海寧是害怕的、不安的、忐忑的。
他怕她真得跑了。
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她時，他失望、不安，但，就在他回頭看到角落裏的張雨欣時，那種失而複得的感覺……無法用言語表達。
張雨欣被他摟在懷中。
緊緊摟住。
他的身體並不暖和，反而有點涼。
張雨欣的臉龐觸碰到他堅實的胸膛，她忍不住推他，嗓音哽咽：“陸海寧，你很過分！”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得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我不反駁，你罵我吧。”
“我不罵你，你讓我離開。”張雨欣用力掙紮，企圖掙脫開他的懷抱。
但，陸海寧一隻手壓住她的雙手，另一隻手摟住她的腰，沒有讓她離開。
黑暗中，兩人的呼吸彼此糾纏，起伏不定。
微弱的光線下，什麽都看不清。
張雨欣看不清陸海寧的表情，陸海寧也看不到張雨欣的情緒，但彼此能感受到彼此。
“你聽我解釋一次，好嗎？”陸海寧耐心地壓低聲音，借著微薄的光線尋到她的額頭，用力吻著，“雨欣，我真得很在乎你……我不知道你懂不懂，越是在乎越是不安，越是患得患失。你知道嗎？我在乎你，很在乎。都說一份感情裏，先動心的那一個注定是付出最多的，我一點都不在意付出，也不計較是不是能得到，我隻想和你在一起的時間長一點……”
“張雨欣，我比你想象中要在乎你。”
陸海寧用力吻著她的額頭。
濕熱的從她的額頭蔓延開，隨後又落在她的臉龐上、嘴唇上。
他把她禁錮在懷中，扣住她的腰，用力吻著她。
所有的濃情蜜語都化作了吻，印在她的唇上。
陸海寧吻得有些急切，甚至是不安，他企圖吻住她的唇，抱住她，這樣……她就走不掉了。
他吻她，她偏過頭，試圖躲開。
但孕婦的力氣終究不如他，張雨欣被他摟在懷中，任由他在黑暗中親吻。
也不知道是天太黑，還是他太緊張，張雨欣絲毫沒有感受到親吻的快感，而是……被他啃得很不舒服。
“嗯……”她推他，眉頭皺得很深，呼吸困難。
起初他還不肯放，但張雨欣實在難受，在他的懷裏難過地扭動著，臉頰潮紅。
感受到她小鹿般的不安，陸海寧緊張地鬆開手，借著微弱的燈光看向她的臉龐：“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把手鬆開。”
陸海寧慌忙鬆開手。
張雨欣往後退了一步，警惕地看著他，眼底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微弱的燈光下，他分明看到了她臉上的疏離和淡漠。
“雨欣……”他看著她，慌然無措，“我……”
張雨欣離開了他的懷抱，眼中始終帶著一股子警惕。
她凝視著他的麵龐，淡淡道：“陸海寧，‘在乎’不是你肆意傷害我的理由，這段時間，你說過多少那種話，不需要我給你清點。”
“雨欣……”
“陸海寧，你情商並不低，但你卻不分青紅皂白對我說一些讓我很難堪的話，我是女人，也是母親，而你呢？你並沒有給我足夠的尊重。你知道當著一個女人的麵說她跟很多男人有不正當的男女關係，對她而言意味著什麽嗎？意味著，沒法原諒。”
黑暗中，張雨欣的眼裏閃爍著點點星光。
那些光亮鮮明的顏色在眼底靜默地綻放著。
她看著他，一直看著。
在乎……是用這種方式嗎？
當著她的麵，當著她寶寶的麵，說她私生活混亂，這就叫在乎？
不管是什麽人，哪怕是從前的陸海寧這樣說她，她也不會原諒他。
“雨欣……”陸海寧局促地握緊拳頭，想伸手抱她，可是……卻沒有了勇氣。
他看著她，不舍、忐忑，拳頭握緊，又放下。
喉嚨動了動，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空氣，凝固了，沉寂了……
角落裏太黑，彼此的呼吸糾纏著，在狹窄的空間裏蔓延開來。
誰也沒有開口，張雨欣也沒有再說什麽。
此時此刻，四周都格外安靜。
陸海寧靜默地看著張雨欣，張雨欣也看著他，並沒有回避他那黯淡的目光，隻是瞳孔裏的神采，意味不明。
良久。
張雨欣緩緩開口：“讓我靜一靜。”
說罷，她從他的身邊擦過，離開。
這一次，換做陸海寧看著她的背影一點點遠離，直到融成一個細小的圓點，消失在拐角處。
她走得很慢，很短的一段路，她走了很長時間。
她走了多久，他就在原地看了多久。
路燈下，張雨欣身形有些臃腫，步履也有些蹣跚，走得很不穩。
好幾次，陸海寧想上去抱住她，可最終，還是忍住了。
月光下的張雨欣溫柔安靜，她一步一步往金融城外走，目光平視前方，眼底已經沒有太多的波瀾起伏。
燈光裏，她的身影隨著步伐在動，孤獨而落寞。
路邊，她隨手招了一輛出租車，回家。
金融城的夜晚，沒有喧囂和熱鬧，而是無邊無際的安靜。
風動，葉動，影動。
清明的月色，遙望無邊。
……
第二天一早，張雨欣肚子不舒服，坐在床上安靜養胎。
她知道是昨晚上情緒波動太大，肚子裏的寶寶難受了。
這一天的早晨，天空灰蒙蒙的，烏雲密布，好像隨時隨地都要下雨一樣。
簡單洗漱後，張雨欣就裹著被子坐著，偶爾會看向外麵的天際。
外麵的風很大，吹得窗戶“嘩嘩”作響。
張雨欣低著頭，安安靜靜翻開手裏的書本。
“張小姐，還是沒胃口嗎？多多少少吃一點，不吃可不行。”張管家進來，手裏頭是噴香的早餐。
張雨欣點點頭。
“我就知道張小姐最聽話，來，喝杯牛奶，這兒還有你愛吃的芝麻酥餅和鳳梨卷。”張管家將早餐遞給張雨欣。
張雨欣乖乖接過。
雖然沒什麽胃口，但她還是一點一點吃著早餐。
牛奶是熱的，喝進胃裏很舒服。
“張小姐，心情不好嗎？你昨晚上出去了？”張管家其實知道張雨欣出了門，隻不過沒有阻攔。
“沒有不好。”張雨欣莞爾一笑，嘴角邊是兩隻淺淺的酒窩，一如往常。
張管家心裏頭明白，沒有多說什麽，將早點都放下：“張小姐，今天天氣不太好，還好你休假了，不用去上班。肚子好點沒有？還難受嗎？”
“好多了，小家夥挺乖的。”
“那就好，我先出去，你吃過早餐就叫我。”
“好。”張雨欣看了張管家一眼。
張管家嘴上沒有說什麽，但她知道，昨晚上張雨欣一定是出去見那個Evan了。
那個男人可真有本事，把張雨欣吃得死死的。
張雨欣今天早上心情不太好，一定是因為那個Evan。
張管家心裏頭可真氣，可又能怎麽辦呢。
張雨欣吃著早餐，喝了點牛奶，雖然沒胃口，但為了肚子裏的孩子，還是認認真真把張管家做的早點都吃完了。
早餐後，她就坐在床上看書，做題。
長頭發披在肩膀上，她的眼底是清亮的光澤，水汪汪的，一望無際。
忽然，手機響了。
“於助。”張雨欣接起。
“雨欣，我在總裁辦看到了保溫盒，謝謝你昨晚上給總裁送晚餐。”
“沒什麽。”
“不過……總裁隻吃了一半，剩下的都沒吃。我早上過去的時候，總裁坐在椅子上睡著了，臉色不太好，很憔悴，也不知道昨晚上加班到幾點。”
“於助，我休假了，不太想管公司的事。”
“雨欣……”於康犯了難。
總裁的事，也等於公司的事了嗎？
這兩者怎麽能劃等號呢？
“於助，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掛電話了。”
“哎，等等……你，吃早餐了？”於康猶豫半天道，“今天天氣不太好……”
“今天身體有點不舒服，我在床上休息。”
“啊？那我是不是打擾你了？我本來想……想今天晚上請你吃頓飯。”
“以後吧，我今天也沒什麽胃口，以後會有機會的。”
“雨欣，我早上去總裁辦後，總裁就醒了，他也沒來得及吃早餐，又出去辦事了。”
“於助，你難道不知道，他是神仙，神仙是不用吃飯的。”
於康尷尬地輕咳一聲，張雨欣這說話的本事，可真厲害。
但越是如此，他越是證明了心裏頭的猜想，總裁和張雨欣關係真得不一般，早已超出上下級的範疇。
“雨欣，總裁人挺好的，他……他真得挺好的。”於康有些急迫。
“做事嚴謹、認真，工作能力強，智商高，他是挺好的。”
“我……”於康一下子不知道該說啥，張雨欣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於助，我打算再睡會，要是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掛電話？”
於康實在找不出話來，隻好任由張雨欣掛了電話。
窗簾半拉著，透過明亮的窗戶，張雨欣看著窗外霧蒙蒙的天空。
要下雨了。
這樣的秋日，很容易讓人的心沉寂下來。
吃完早點後，肚子有點不舒服，張雨欣幹脆躺下來，雙手攥緊被子。
關了燈，迷迷糊糊中，張雨欣眼皮子一直在打顫，很困。
這樣的白天，恍如夜晚。
肚子裏的小家夥不安分起來，開始踢她，張雨欣的額頭上滲出一層密密的汗珠。
這些天，她的心情太過糟糕，就像是一汪平靜的湖水被攪亂，波瀾四起。
天空陰沉沉的，張雨欣閉著眼睛，有點難受，腰也有痛意。
歎了一口氣，她纖長的眼睫毛微微翕動，被子裏，她蜷縮成一團，安撫腹中寶寶的情緒。
也不知過了多久，似醒非醒中，她聽到了手機響聲。
眼皮子抬不起來，她沒接。
對方又打了一遍。
張雨欣這才伸出手來，拿過枕頭邊的手機。
“喂，你好。”她閉著眼睛，聲音不大，有些弱。
“是我。”陸海寧黯然的嗓音響起。
“哦。”張雨欣皺了皺眉頭，小腹處還有點墜痛感。
她聽到了窗外的雨水聲，淅淅瀝瀝。
下雨了。
渾身無力，她也沒有睜開眼睛。
“芝加哥南湖的陽麵有一片紫玫瑰花海，花開得正好，我開車去摘了幾朵。”那頭，陸海寧清冽的聲音傳來，“我在你樓下。”
“我不想見你。”
“身體不舒服嗎？聲音很小。”陸海寧緊張地問道。
張雨欣蜷在枕頭邊，臉色有些蒼白：“我說我不想見你。”
“我聽見了。”
“嗯。”張雨欣眉頭緊皺。
“我上樓去看看你？”
“不要來。”
“我……”
“你總得學會尊重我。”
陸海寧明了，良久後，他點點頭：“我知道了，我不去。”
“你回公司吧。”
“下雨了，有什麽事就打電話給我，我都在。”陸海寧站在樓下，眉眼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