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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4章 陸海寧像高高在上的神祇

  有時候,陸海寧會故意走慢點,從身後看著前麵的張雨欣。


  光與影的交織下,麵前的女人格外耐看。


  張雨欣抱著綠桔梗,走著走著發現陸海寧不見了,會轉過頭找他,眼中帶著些慌亂。


  那時,她一個回眸,落在陸海寧的眼中,便抵萬千風景。


  兩人隨意走著。


  “你……還沒有跟我解釋,上次去你公寓的小吳是怎麽回事。”張雨欣開始翻舊賬。


  “什麽小吳,忘了。”


  “你這人還真是薄情,果然,長得好看的男人都薄情。人家小美人眼巴巴喜歡著你,盼著你,哄著你,你倒好,連人家叫什麽都忘了。”


  “長得好看?”陸海寧挑眉,“是嗎?”


  “我在跟你說正事。”


  “哦,那個女人,老楊去買藥,就讓她送我上了樓,就這樣。”


  “總裁,你應該聽過一個詞,叫‘酒後亂性’。”


  “我有分寸,半醉而已,不會有下次。”


  “你是不知道,小吳趾高氣揚,一副要當總裁夫人的姿態。”張雨欣打起了小報告,“總裁夫人有這麽好當嗎?”


  陸海寧眯起眼睛:“你可以試試。”


  “我聽說她後來沒有能升職。”


  “你真當我色-迷心竅?她那樣的女人,你真當我看不出她有多少真才實學?”


  “你看的出就好。”張雨欣笑了。


  還好,他還沒有到色令智昏的地步。


  在工作上,他一向有著超出常人的理智,就比如前段時間他和她鬧分手,但他還是給她的實習報告上打了五星,給她保留了工作職位。


  他不會把工作和生活劃等號。


  走著走著,走到一家影樓門口。


  影樓櫥窗裏掛著很多款式的婚紗,斜肩的,曳尾的,抹胸的……白色為主,淺色為輔。


  張雨欣騰出一隻手,扯了扯他的衣角:“我們進去拍張合照吧?”


  陸海寧低下頭:“合照?”


  “是啊,不可以嗎?”


  她還沒有跟他拍過一張很正式的合照。


  現在拍一張,也算是全家福了?

  “可以。”


  張雨欣雀躍起來,拉著他就往影樓裏走。


  她替他理了理衣領,遮住他脖子上的傷,她自己也編了個好看的發型。


  合照很容易拍,都無需預約。


  攝影師“哢擦”幾下,照片就拍好了。


  張雨欣坐在椅子上,挺著大肚子,抱著桔梗花,陸海寧站在她的身邊,雙手擱在她的肩膀上。


  張雨欣對合照很滿意。


  走出影樓時,她還心心念念看著照片。


  照片上的她笑得很開心,露出兩排珍珠白的牙齒,眉眼彎彎。


  “總裁,照片我很喜歡。”


  陸海寧看了一眼:“你喜歡就好。”


  陸海寧覺得她真得是個很容易就滿足的人,不過就是買束花、拍張照片,她能高興一整天。


  沒見過這麽容易滿足的女人。


  張雨欣愛不釋手,她把照片小心翼翼放進包裏。


  這是她和陸海寧的第一張正式合影,她要一直珍藏著。


  陸海寧開車帶她離開廣場,回醫院。


  陽光斜斜地照在車玻璃上,四處明媚靜好。


  這一次,陸海寧在醫院一共住了一周。


  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還是他在負責,但他沒有去公司,而是一直呆在病房裏。


  以前很不喜歡醫院,不過他發現隻要他好好呆在醫院裏,張雨欣就不會跟他計較什麽,會把他當病人對待。


  病人,總是能享受特殊服務的。


  她會像以前醫院給他送早餐,甚至親手給他做點心。


  這樣一來,陸海寧也不覺得住院是件討厭的事。


  “總裁,我覺得你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張雨欣見他絲毫沒有出院的意思,不免提醒道。


  “哦?差不多了嗎?腿上還有淤青。”陸海寧皺皺眉頭。


  張雨欣氣笑:“那是正常的,而且那些淤青需要很久才能消掉,你總不至於一直住院吧?”


  “你說的也是,那等會兒我們回家。”


  “我讓於康來給你辦出院手續。”


  “不用,我自己可以。”


  陸海寧本來就沒什麽大事,養了一周,早就養好了。


  程遇之那人本就斯斯文文,打起人也不疼。


  張雨欣替他收拾了一下出院的衣物,還有香煙、打火機之類的雜物。


  “我自己來。”陸海寧搶過她手裏的東西,“孕婦坐著休息會。”


  “你還知道我是孕婦呢?沒懷孕的時候我是被寵著的小公主,這懷了孕,反倒變成婢女了。”


  “是我的不對。”陸海寧低眉順眼。


  “好了,趕緊收拾,於康打了電話過來,說下午還有個什麽會要等你去開。”


  “嗯。”


  陸海寧的東西也不多,很快就全都收拾好,他沒有讓別人過來,病房裏隻有他和張雨欣兩個人。


  大概是不想讓別人打擾到他和張雨欣,陸海寧親自收拾東西,親自開車回自己的公寓。


  一進門,公寓裏就是清淺的薰衣草香氣,寧神安逸。


  陸海寧看著幹幹淨淨的公寓,還有整整齊齊掛好的衣服,忍不住問道:“你來過了?”


  “昨天來的,替你收拾了一下。”張雨欣倒覺得沒什麽。


  陸海寧眼眸動了動,眼底是複雜的情緒。


  他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俯下身,低眉看著她紅潤的臉龐:“謝謝。”


  張雨欣有些不自在,笑了:“怎麽跟我生分起來了。”


  “能和你在一起是我的福分。”陸海寧抬起手,纖長的手指頭撩開她額角的碎發,手指撫過她的臉龐,動作格外溫柔。


  “現在有這個覺悟了?跟我吵架的時候,把我說的一文不值,什麽話都說,我記著呢。”


  “別記了,忘了吧。小孩子氣的話,你記著幹什麽,本來就不聰明,再記這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會更笨。”


  “小孩子氣?你也承認自己幼稚嗎?”


  “……”


  張雨欣笑了笑,推開他往屋子裏走:“簡簡單單收拾了下,也不麻煩。”


  陸海寧扶著行李箱走進來:“你是孕婦,孕婦應該享受享受。”


  “操勞慣了,享受什麽呀,又不是闊太太。”


  張雨欣覺得沒什麽,不過看陸海寧倒一直挺過意不去。


  他們一回來,公寓裏立刻有了煙火氣,原本冷冰冰的地方,這會兒也有了溫度。

  張雨欣穿的是陸海寧的拖鞋,很不合腳。


  他原先給她買的那雙拖鞋還在角落裏,張雨欣看了一眼,沒穿。


  陸海寧也意識到了:“你去沙發上休息會,我出去給你買雙拖鞋。”


  “可以呀,把那雙丟了。”張雨欣眉眼微挑。


  “嗯。”陸海寧順從地答應。


  “我雖然沒那麽嚴重的潔癖,但有些事,該計較的還是會計較,你不要嫌我小肚雞腸。”張雨欣靜靜道,雙眼一直看著他。


  “應該的,你計較的對。”


  他攙著她坐在沙發上,給她倒了一杯熱水,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坐一下,我等會就回。”


  “好。”


  陸海寧說走就走,他立馬拿了車鑰匙下樓。


  張雨欣喝著熱水,低頭打開他的筆記本電腦。


  陽光從公寓的窗戶照進來,鋪陳在木質地板上,張雨欣找了個舒適的姿勢坐在沙發上,後背靠著抱枕。


  陽台上的綠蘿長勢喜人,很茂盛,綠幽幽的。


  從前的陸海寧不會侍奉花草,如今,他倒有這個閑情,買了一盆綠蘿。


  這盆綠蘿很有活力,當然也很好養。


  要是別的花草,估計早就被陸海寧給折騰死了。


  張雨欣懶洋洋地坐著,熱水喝了一半時,陸海寧回來。


  這一次,他給她買了一雙粉紅色的拖鞋,鞋子上還有兩隻白色的兔耳朵。


  “好看嗎?”他像個求表揚的小孩子一樣,麵帶悅色。


  張雨欣哭笑不得,不過,鞋子倒挺可愛。


  “好看。”


  “試試。”他頓下身,將她腳上的男士拖鞋脫了下來,又替她還上新拖鞋。


  張雨欣任由他抓著自己的腳踝,這種感覺,倒有點享受。


  “很合適。”她還沒開口,陸海寧倒先誇起了自己,“我眼光很好。”


  張雨欣低著頭看向他的容顏,一時間忘記了開口。


  陸海寧不滿了,仰起頭:“是不是?”


  “是,你眼光很好。”


  陸海寧這才滿意:“我還順路買了點菜,不是想吃我做的菜嗎?我試試看。”


  “好啊,肯定很好吃。”


  “嘴巴跟抹了蜜似的。”陸海寧勾唇,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他忽然覺得,還是這樣好。


  以後,他再也不主動說分手了,他一提分手,她就當真。


  她好像沒有他還能過得好好的,畢竟,她肚子裏還有個小混蛋陪著。可他呢,若沒有了她,就是孤家寡人了。


  那滋味兒,著實不好受。


  惹她生氣很容易,可想哄她開心卻不是件容易的事。


  陸海寧站起身,剛準備往廚房走,張雨欣的手指頭勾住他的小拇指。


  她抬著頭,眼巴巴看向他,卻又帶著無比的嚴肅和認真:“以後,你還帶女人進公寓嗎?”


  “沒有以後。”


  “說話算話嗎?”


  “算。”


  張雨欣高興起來:“你去做飯吧,我餓了。”


  “上次給你買的零食,還有。”


  “薯片,有嗎?我想吃。”


  “有,但不能多吃。”

  張雨欣感慨,在某些方麵,他倒還跟以前一樣啊。


  陸海寧拿了一些零食給她。


  張雨欣高高興興拆了一包黃瓜味的薯片,吃了一片,衝著他笑了一下。


  她一笑,陸海寧也笑了。


  這樣的張雨欣,像一個沒長大的小丫頭,和那個伶牙俐齒,得理不饒人的張雨欣判若兩人。


  陸海寧在廚房做菜的時候,張雨欣就坐在沙發上玩電腦。


  贏了的時候會“咯咯”笑,輸了的時候就不怎麽開心。


  公寓很大,陽光也很充沛。


  偶爾,她回過頭可以看到在廚房裏忙忙碌碌的陸海寧。


  男人高大筆挺的身體充滿了居家的氣息,他真得和以前不一樣了,很不一樣。


  從前的陸海寧像高高在上的神祇,清冷、孤高、淡漠、沉默寡言,是一個讓她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存在。


  那時候她跟他說一句話都要掂量很久,怕說錯一個字,也怕他不高興。


  他失去記憶前,他們最近的一次隔閡就是清明節。


  她還記得那些天,他去墓園給童曉麗守墓,她一個人在陸宅哭泣的場景。


  如今想來,就像夢一場。


  那時候怕他不高興,她連母親的名字都不敢提。


  榕城離天海市並不遠,可她不敢在他麵前提回去看母親的事,也不敢給母親上香。


  那時候的她愛得小心翼翼,哪有如今這樣恣肆、無憂、坦坦蕩蕩、明明白白。


  如今的她可以肆無忌憚地問他的感受,問他的心情,想說什麽就說了,沒有一絲一毫的顧忌。


  他也變了,不再封閉自己的內心,而是願意讓她走進,願意跟她解釋,願意耐心地跟她說心裏話。


  從前的陸海寧深沉、內斂,如今的他有了煙火氣,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不可觸碰的存在。


  張雨欣默默玩著手裏的遊戲。


  有時,她也說不出他失去記憶是好還是不好。


  雖然丟了十八年共同的記憶是挺可惜,但她更願意他沒有負擔地活著,再也不要背負過去那血海深仇。


  一個人背負太多而且不懂發`泄的話,會累垮的。


  她舍不得。


  現在的陸海寧最多就是有點脾氣,有點小心思,不會再像從前那樣,負重前行。


  “想什麽呢?”陸海寧不知道何時走到了她的身後。


  “啊。”張雨欣收回心思,轉頭看了他一眼,“沒想什麽,發發呆。”


  “剛做好的小魚丸,嚐嚐。”陸海寧用筷子夾了一隻雪白的魚丸,喂到她的嘴邊。


  張雨欣一口咬住,笑彎了眉眼。


  濃香四溢,特別好吃。


  吃完,她又嬌嗔道:“再喂一個。”


  陸海寧笑了,又夾了一隻給她,喂進她的嘴裏。


  陽光充沛的屋子裏,張雨欣有幾分恍惚感——


  這樣的日子,真好啊。


  “總裁,你手藝真好,跟你比起來,我水平太差了,以後我就不做菜了。”


  “想偷懶就直說。”陸海寧揶揄道,“飯也是我做,碗也是我洗,那你幹什麽?嗯?”


  “幹……你。”


  “哦?”陸海寧眯起眼睛,像一隻腹黑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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