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有些話，她思忖了很久
“嗯，早點睡，我給你在床上放了隻熱水袋。”陸海寧道，“不用等我。”
張雨欣愣了下，沒想到他會這麽做。
“你也不要工作太晚了，洗個熱水澡就來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嗯。”
張雨欣沒有再管他，她隻是隱隱約約在陽台上聞到了煙味兒，他抽煙了？
男人總有控製不住的一些愛好，比如抽煙，比如喝酒，他也不例外。
床上是有一隻暖和和的熱水袋，可張雨欣還是喜歡陸海寧身上的溫度。
她給他送了一條厚實的毯子過去，怕他在客廳裏著涼。
送完，她也沒說什麽，重新回到臥室。
她沒打算繼續工作或者看書，關了燈，躺在床上。
來他的公寓，她沒什麽別的目的，就是想跟他說說話、睡在一起，而如今，似乎有些背道而馳。
前段日子，他確實很關心她，事無巨細都很關心。
可一個忙碌無比的人，不可能每一天都會做到對她很關心，她並沒有太多怨言，也能理解。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很快，她也漸漸沉入夢鄉。
外麵風清月朗，十分安靜。
夜裏頭。
她也不知道是幾點。
陸海寧大概是剛洗完澡，進被窩抱著她，將她擁在自己溫暖的懷裏。
“嗯……”張雨欣輕輕蹙起眉頭，小手很自然地就抓住他的睡袍領口，迷迷糊糊，似醒非醒，“你忙完了麽……”
“睡吧，別說話。”
“幾點了……”她不罷休，含糊地問著。
“別說話，繼續睡。”
“唔。”
張雨欣沒有再問，真得就在他的頸窩間挪了挪，又睡著了。
也許是他身上的氣息讓她很安心，她一覺睡到天亮，沒有再醒。
等她醒來時，已經是早上八點多鍾。
陸海寧早就去了公司。
她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嗬欠，一出臥室就看到桌子上的便簽：“桌上的早餐記得熱一熱，蘋果和營養品記得吃，多穿點，別貪涼。”
是他的字。
張雨欣一個人默默把早餐熱了熱，一個人默默坐在椅子上吃著。
大部分早餐是他買的，紅豆黑米粥是他做的，粥不甜不膩，吃在嘴裏特別清爽，味道很好。
可，張雨欣吃不出太多的滋味。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好像突然就有情緒翻湧上來一樣，心口處都是說不出的感覺。
是孕婦情緒化太過嚴重嗎？她不知道。
吃了小半碗粥，喝了一杯牛奶，張雨欣就丟了碗筷。
她幫陸海寧收拾了一下公寓，洗了換下的衣服，又把被子都疊的整整齊齊。
雖然陸海寧不讓她做這些事，但她覺得自己可以做，就做了。
窗外，陽光極好，蔚藍的天空下，晨風輕揚。
……
那些天，張雨欣一直和陸海寧保持著這樣的狀態。
他的工作比較忙，早上走的時候，她還沒醒，晚上回來的時候，她可能已經睡了。
相反，他每天晚上都會工作到夜裏一兩點。
他們每天相處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
他中午也不會再回家吃飯，有時候會帶她去餐廳。
張雨欣總覺得陸海寧比以前更忙了，不敢隨意打擾他，晚上洗澡時，要是能自己動手都不會麻煩他。
她其實並不習慣被人這麽照顧著，她隻是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時光。
這天晚上。
已經是夜裏十二點多，陸海寧大概是剛剛應酬回來，身上有很重的酒氣。
他走到臥室，沒有開燈，借著微弱的月光看著床上熟睡的張雨欣。
她睡著的時候習慣性蜷著身體，烏黑的頭發遮住她一半的臉龐。
她的睡顏格外安靜。
陸海寧沒有醉，彎下腰，手指頭輕輕摩挲她的臉頰。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手指頭太涼，張雨欣動了動嘴唇和手臂，醒了。
黑暗中，她看不見他，但她知道是他。
“回來了？”
“嗯。”
“我已經睡了一覺了，你累嗎？累的話去洗個澡，早點休息。”她的聲音甜糯糯的，帶著點迷糊。
“我知道。”
就在陸海寧準備將手移開時，張雨欣一把抓住他的手。
她的手很暖和，和他冰涼的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黑暗裏，她不太看得清他的臉龐，隻勾了勾唇角，笑道：“喝了很多酒嗎？不是說能推掉的應酬都給於康。”
“總有推不掉的。”陸海寧皺了皺眉頭，“我工作上的事不用你操心。”
“我不操心，我有話跟你說。”張雨欣趁著現在半醒的狀態，把心裏頭想了好幾天的話準備跟他說完。
有些話，她思忖了很久。
“什麽？”陸海寧看向她，靠她很近。
她的身上有淡淡的清香，像梔子，又像是茉莉。
他想開燈看看她，可張雨欣握著他的手，沒讓他動。
“你最近好像很忙。”張雨欣嗓音平靜，似醒非醒，“我想了想……嗯，不如我還是先住家裏去，我一個孕婦住你這兒，確實很添麻煩。”
“是我照顧得不好嗎？”
“沒有，在家裏的話，我可以跟張管家說說話，白天不至於那麽孤單。”
“你是這樣想的？”
“嗯……我是這樣想的。”張雨欣點點頭，“你知道的，孕婦情緒不穩定，有人陪著肯定比一個人在家好。你要是想見我，就去我家。”
夜色裏，張雨欣也不太看得清陸海寧的表情。
她沒有開口的時候，他也在沉默。
一時間，整個臥室裏都陷入了沉寂。
“回去後，你還過來嗎？”良久，他道。
“不了吧，還有一個多月就是預產期了，到時候就辛苦你多去走走。”
“雨欣……我沒照顧好你。”
“怎麽說這話，我們之間還要說這種客套的話嗎？你把我照顧的很好呀，這段時間，我心情很好。我知道你工作很忙，等寶寶生下來，你再照顧他好不好？”
“雨欣……什麽時候回家？”
“家……”張雨欣呢喃，眼底有些空洞的神采，“明天吧，明天讓張管家來接我，你要是願意住我那裏就住過去，要是不願意，那有時間就去走走。”
“我送你過去。”
“不用了，我又不是認不得回家的路。”
張雨欣的聲音裏帶著笑意，暖暖的，像黃鶯兒一樣。
隻是，再暖的聲音都無法消弭冬夜的寂寞和寒涼。
“早點睡吧。”陸海寧摸了摸她的額頭，“我去洗澡。”
“嗯……酒味兒很重，快去洗。”
陸海寧站起身，扯了扯脖子間的領帶，這才往臥室外走去。
門關上。
黑暗裏，張雨欣重新閉上眼睛，卻沒有太多睡意，好像再也無法入眠。
不一會兒，她聽到了浴室的水響聲，水聲伴隨著外麵的風聲，一聲一聲，聲聲入耳。
張雨欣的腰有些酸痛，這兩天腳也腫的厲害，她見陸海寧工作忙，沒有再打擾他。
回家也好，起碼張管家可以陪她。
沒過多久，浴室的水聲停下，吹風機的聲音響起。
夜深了。
陸海寧在她枕邊躺下的時候，她還沒有能入睡，迷迷糊糊中勾住他的胳膊，將小腦袋往他懷裏壓了壓。
陸海寧摟住她。
“晚上酒喝得多嗎？醒酒茶喝了沒有？”她輕聲問。
“還沒睡？”
“沒……中午睡了一會兒，不困。”
“睡吧，不早了。”
“你還沒回答我。”
“沒喝多少，普通應酬而已，我沒醉，頭也不痛。”
“累嗎？累的話就睡吧，要是不困的話，你跟寶寶說說話？”張雨欣蹭了蹭他的懷抱，“你要是不跟他親近，等生下來，他會不認你的。”
“是嗎？”
“對呀。”張雨欣在他懷裏撒嬌，“寶寶有感覺的，誰跟他好，他就跟誰好。”
陸海寧勾了勾唇角，摸了她的腦袋：“那他今天有沒有鬧騰？”
“今天沒有，很乖，一想到再過一個月就可以看到他，我很期待，你呢，你期待嗎？”
“嗯。”
張雨欣本來還想跟他聊點工作上的事，但他並不喜歡跟她聊，她就幹脆作罷。
“是不是酒喝多了不太舒服？睡吧，不打擾你了，你明天還要早起。”張雨欣枕在他的懷裏。
陸海寧沒有再說話，張雨欣也幹脆不開口了，空氣陷入莫大的沉寂。
四周都是安安靜靜。
她喜歡他身上的氣息，抱著他睡覺，會有一種很大的安全感。
她並不是一個很容易給自己製造安全感的人，而她的安全感，絕大多數時候來自於他。
八歲之前，她依賴母親，八歲之後，她就開始依賴他。
這種依賴，是相依為命的宿債。
耳邊響起陸海寧淺淺的呼吸聲，她知道他可能睡著了，可她卻怎麽都沒有了睡意。
月色幽沉，冬日的寒夜格外漫長。
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拉出細長的影子落在地板上。
第二天。
清晨。
張雨欣睡得淺，她在陸海寧細細碎碎的穿衣聲中醒來。
“我幫你係領帶。”她倚靠在枕頭上，看著他修長的背影。
他已經穿了件深藍色的襯衫和馬甲，正扣著紐扣，高大筆挺的背影裏是沉穩、內斂的氣場，舉止投足都十分耐看。
聽到張雨欣的聲音，他轉過頭，正好就看見她閑閑看著他，眉眼裏是剛睡醒的倦意。
張雨欣眉眼溫和，宛若清風拂柳。
陸海寧的扣紐扣的手頓了一下，看向她：“怎麽不多睡會。”
“正好醒了呀。”
“今天早上就回家？”
“嗯，你不用擔心我，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我總得學會自己給自己安全感。”
陸海寧眉頭皺起。
他不是很懂她這句話的意思。
張雨欣抬起手，依然是笑盈盈的模樣：“我幫你係。”
“我自己來就好，你再睡會，也不急這一時。”
張雨欣擱在被子上的手僵了僵，她抿緊雙唇，沒有再開口。
陸海寧轉過頭去，從櫃子裏拿出一條條紋領帶，動作嫻熟地係好。
從張雨欣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的側臉，英俊明朗，線條緊繃，那張好看的臉上是寡淡的神情，沒有太多表情。
係好領帶，陸海寧看了她一眼：“我今天不在家吃早餐，先去公司。”
“不用告訴我的，你記得吃就好，早餐不吃的話容易傷胃，你胃也不怎麽好。”
“知道。”陸海寧又將大衣穿上，“那我就先去公司，你醒來後記得吃早餐，有什麽事就打電話給我。”
“以後約你……你還出來嗎？”張雨欣看著他，神情平靜，眼底也沒有太多波瀾。
“怎麽了？”陸海寧看向她。
“沒什麽，就是看你工作忙，也不知道約你你還會不會出來。”
“不忙的話，我會給你打電話。”
“哦，好了，我知道了，我再睡會。”
張雨欣沒有再開口，重新躺下，抱著被子閉上眼睛。
她其實並沒有一點兒困意，但清醒著的時候又不知道該跟陸海寧說些什麽，還不如閉目養神。
陸海寧見她又睡下，動作放輕許多。
沒過多久，他走出臥室，離開公寓。
他身上的氣息在空氣中消失，一點點消弭。
張雨欣閉著眼睛，耳邊安安靜靜，什麽都聽不到。
又是一個晴朗的天氣。
……
自那天後，張雨欣就搬回了自己家中。
張管家不明所以，但聽張雨欣說是因為陸爺工作太忙，她就相信了。
這天中午，張管家給張雨欣泡了熱茶，做了點心。
“張小姐，回家也挺好，我可以照顧你。我總怕陸爺沒有那麽細致，他畢竟是男人，又沒伺候過人，跟我不一樣。”
“是啊，我還嫌棄他照顧得不好呢，所以我就回來了呀。”張雨欣笑道，“還是張管家好。”
“那就在這兒呆著，也是一樣的。”
“等寶寶生下來，張管家你可能會很忙很忙。”
“沒關係，我早就把你當女兒了，你的寶寶，我當然會好好照顧。”
“張管家，你忙吧，不是說下午要去幫人家看店？”
“是，是得過去，就在附近，也不遠。”張管家道，“你要是有事就打電話給我，我會及時回家，要是沒事的話，也可以去附近的商場、公園走走，不要著涼就好。”
“嗯，我知道了，您忙吧！”
張管家很喜歡張雨欣，因為張雨欣特別懂事。
和張雨欣相處，一點都不會覺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