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3章 他是Evan,不是陸海寧
許久,她都沒有等來他的答案。
張雨欣心裏有數,她其實很早就有數。
她淡漠地冷笑:“陸總,我不是玩具,召之即來揮之即去,請你在心裏尊重我,我會感謝你。”
“我說的話,你還是不聽對嗎?”陸海寧語氣未變。
如果此時有亮光,張雨欣一定可以看到他陰沉的臉色,就像曾經無數次一樣。
“你娶我啊,你娶我我就聽啊。”張雨欣哂笑,聲音裏是無辜和驕縱,卻藏著深深的無奈。
“死心吧。”
“嗬……”張雨欣閉上眼睛,靜默地聽著胸腔中心口的跳動聲。
死心……她早就死心了,不是嗎?
張雨欣沒有再說話,就連呼吸都異常平靜。
許久,安安靜靜的套房裏隻有陸海寧的喘息聲,張雨欣就像是一個不存在的人一樣。
她沒說話,他也沒有再開口。
他還壓在她的身上,襯衣衣料摩擦著她的身體。
好幾次,紐扣擦到她的肌膚,她都疼得皺眉,可陸海寧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她大概該慶幸,沒有燈光。
如果燈亮,她該有多狼狽,她該有多看不起現在的自己。
陸海寧的身上有酒氣,還有香水味,這些味道混雜在一起,直往她的鼻端竄,讓她難受地皺緊眉頭。
她喜歡的是從前那個幹幹淨淨、沉穩內斂的陸海寧,而那個陸海寧……早已經沉在無邊無際的江水中。
他是Evan,不是陸海寧,更不是天海市陸爺,也不是她曾經心目中的少年郎。
也不知道是不是陸海寧醉得太厲害,他的手漸漸鬆了,整個人趴在張雨欣的身上,將她壓在門板上。
他趴在她的肩頭,呼出的熱氣就落在她細膩的脖子間。
“你起來。”張雨欣沉沉道。
“別動。”良久,陸海寧聲音低了下來,似有似無,像是在跟張雨欣說話,又像是在說夢話,“你的醒酒茶呢,有嗎?我喝多了,頭痛……醒酒茶……”
他的聲音很輕,再沒有了一開始的氣勢,甚至夾雜著痛苦。
“我沒有醒酒茶,就算有,也不會給你了。”張雨欣淡淡道,“你如果不走,我走。”
話音剛落,沒等張雨欣站直身體,陸海寧用手壓住她的腰,不讓她動。
一陣陣反胃的感覺洶湧而來,陸海寧架不住,眉頭緊蹙。
他緊緊壓住她的腰,也不吭聲,就這麽趴在她的肩頭。
趴著趴著就不老實起來,嘴唇尋著她的耳垂,吻下去。
他知道那是她最敏感的地方之一。
果然,他一吻,張雨欣渾身戰栗,顫抖不停。
他的身體緊貼著她,張雨欣已經感受到他腹部蓬勃的熱意和堅挺。
吻了吻,他停下來,沒有再繼續。
“陸海寧,你鬆手!”
他的大手箍住她的腰,整個人倒在她的身上,呼吸漸漸平穩。
“我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酒量越來越不好了,以前應酬的時候喝多少都不會醉,有時候晚上也不太能睡得著,經常到兩三點才睡,五六點又起來。工作量很大,不過,慢慢的倒也習慣,也許是還年輕吧。”
陸海寧聲音很輕,輕到像是在說夢話。
但套房很安靜,他又靠得近,因而他的每一句,張雨欣都聽見了。
她嗤笑,不屑一顧,一句話都沒說。
倒是陸海寧壓住她的腰,沒有肯鬆開:“我很少感冒,上個月的時候得了場重感冒,發了燒。醫生說不要喝酒、抽煙、熬夜,你說是不是都是庸醫,感冒跟這些有什麽關係呢……都是庸醫……其實感冒什麽的,扛一扛,一個星期自然就好了……”
“陸海寧,陸海寧。”張雨欣喊他。
“這段時間經常做一個重複的夢,夢裏頭有個紮著辮子的小女孩喊我‘爸爸’,我想,我哪有女兒,我就一直不睬她,她就一直喊。後來我開車走了,她就在車子後頭眼巴巴看我,一直哭著喊我。很奇怪是不是……總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庸醫說我是精神壓力太大……庸醫的話,我都不信……”
“陸海寧,江瑤懷孕了,所以那小女孩是你女兒,這叫胎夢。”張雨欣淡淡道,她不知道喝醉酒的陸海寧為什麽會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是嗎?嗬……你也跟庸醫差不多了……”
“你鬆手。”
“這幾個月經常出差,從冬天到夏天,一眨眼,半年就過去了,時間過得挺快。還是夏天好,枝繁葉茂,不像冬天,就算不離別,都讓人覺得蕭瑟。出差在外睡不著覺,我習慣站在酒店窗前抽煙,有時候一抽就是一包,等到煙盒空了才想起來該睡覺了,然而躺在床上又會睡不著。春天會好些,冬天太漫長,比較難捱。人是很奇怪的生物,明明缺覺嚴重,卻還是沒有困意……”
“那是你,陸海寧……”張雨欣聲音淡漠,沒有問道,“我睡得很好,很香,一倒床就能睡著,睡眠質量不錯,也不會做噩夢,更不會失眠。你離開我後,我每一晚都睡得很踏實,生活規律、充實,也在奔著很好的方向發展。所以,你別來毀了我的這一切好嗎?我好不容易得到的東西,我想好好珍惜,你別在出現在我麵前了,別出現了……就當我求求你……你也別再辜負另一個女人,好好照顧你的老婆和孩子。”
張雨欣的聲音裏多了哀求。
她無能為力了。
在他的麵前,她向來無助。
就比如現在,他依然可以衣著光鮮地站著,而她,狼狽不堪。
套房裏很陰冷,她也很冷。
還好,四處都是黑暗的,沒有光。
“很好?你不會過得很好,除非你離開卓遠航,離開金融圈,否則,你總有一天會過得不好,像深陷沼澤一樣,越陷越深。”陸海寧的語氣裏又多了譏諷和嘲弄。
沒有等張雨欣開口,他用盡力氣壓住她的身體,去吻她的脖子、臉龐、嘴唇。
他用了力。
張雨欣被他弄得生疼,嬌瘦的身體在他的胸膛下掙紮。
“陸海寧、陸……海寧,你放開我行嗎?我說了,不要讓我恨你……”
陸海寧就跟什麽都聽不見似的,一直在吻她。
黑夜容易給人錯覺和膽量,白天做不出來的事,都可以在黑夜裏做,更何況是喝了酒的人。
陸海寧就這樣吻著張雨欣,用力地吻,也沒有更深入的動作。
吻累了,他就趴在她的肩頭喘息,嘴唇貼著她的脖子。
如此,反反複複。
“你今天的妝太濃了,親的我到處都是脂粉……年紀輕輕的女孩子,化這麽濃的妝做什麽,又不會太好看。口紅也是,味道不好,你是不是買了廉價的口紅。別在這兒省錢,口紅是會吃進嘴裏的東西,別省……”陸海寧絮絮叨叨說著,聲音很輕,“香水味很好聞,是櫻花香嗎?以前沒有見你用過……適合你……”
張雨欣淡漠地靠在門板上,眼底是無波無瀾的平靜,黑暗中,隻能聽見聲音,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
同樣,她的表情也隻有黑夜知道。
也不知是出於什麽樣的心思,她淡淡道:“我的口紅挺貴,我舍得給自己和女兒花錢。你覺得味道不好,隻是因為江瑤用的口紅很好,我的在你眼裏當然會廉價。至於香水,是我去日本出差時買的,四月份剛買的,你自然沒見過。陸海寧,有病就去治,別等無藥可救才追悔莫及!”
“你女兒多大了?可愛嗎?漂亮嗎?會笑了嗎?你不是一直想生個女兒,現在如願了……所以,你比我幸福多了……”
“江瑤也會給你生個女兒的,混血兒,更可愛,更漂亮,等你有了孩子,你就會好好過日子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還在外麵找女人。”
“我今天下午剛從新加坡飛回來,午飯沒有吃,晚上也盡喝酒了,好像也不覺得餓,倒什麽都不想吃。”陸海寧趴在她的肩頭,閉上雙眼,“飛機上的東西很難吃,我從來都不吃,有時候實在吃不慣美國的菜,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喜歡吃什麽了,吃什麽都索然無味……”
“你把手鬆開。”張雨欣騰出一隻手,用力去掰他的手指頭。
可,他的手指頭就像是粘在了她的腰上一樣,不肯鬆動,任由張雨欣怎麽用力,他都不肯鬆。
她一掰他,他就壓住她的身體,親吻她的脖子,狠狠親吻。
“陸海寧,你滾!滾啊!”張雨欣沒了耐心,開始發飆。
她抬起手,去撓他的臉、脖子、手背,去撓她能夠到的任何一個地方!
她一掙紮,陸海寧愈發有一種血脈賁張的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整個人都像是要炸裂開。
男人壓製的渴望在一點點燃燒,他渾身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張雨欣意識到了他身體更強硬的變化,她愈發用力地撓她,甚至用膝蓋去頂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頂到了男人最脆弱的地方,他悶哼一聲,終於鬆了雙手。
張雨欣彎下腰,摸黑去撿地上的裙子,又摸到了手機和房卡。
趁著陸海寧沒有回過神,她飛快地推開他,打開門,往外麵跑。
她幾乎是抱著裙子一路小跑,直往套房的洗手間跑。
這是一條幽靜的長廊,燈光昏黑,靜謐無聲。
她也許該慶幸,大部分人還在酒會,走廊上沒有人。
她一直奔洗手間的方向跑,直到找到洗手間,她才鬆了一口氣,整個人無力地倚靠在牆壁上。
很久很久,都沒有力氣,眼前一片昏黑。
穿好裙子,她走出來。
頭發早已亂糟糟不像樣,妝也花了,脖子上全是深深淺淺的吻痕,很多,觸目驚心,洗都洗不掉。
張雨欣有點不知所措,她沒有帶外套,而吻痕太多了,她穿的又是吊帶的禮服裙。
她低下頭,洗了一把臉,試圖讓自己清醒點。
她的酒意已經全醒,隻有零零星星醉酒的感覺,更多的是清醒和煩躁。
都是吻痕,到處都是吻痕!
脖子上,耳朵邊,胸前……頭發放下來都遮不住。
張雨欣有些絕望,洗了臉,怔怔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雙手撐在洗手台上,她看著鏡子,一動不動。
鏡子裏的人,她差點沒有認出來。
臉上在滴著水,妝容全無,臉上是沒有生氣的顏色,甚至有些慘白,毫無血色。
這個鏡子裏的人哪裏還像晚上那個談笑風生、被人誇獎的張雨欣。
張雨欣看著鏡子,蒼白一笑,眼底是悲涼和絕望的神色,瞳孔沒有焦距。
她趴在水池邊,不知道該怎麽處理身上的吻痕,也不知道該怎麽再重新回會場,她這個樣子,肯定回不去了。
良久,她就這麽俯下身,趴著,一動不動。
臉上的水一直往水池裏滴,滴答,滴答,這聲音被空曠、安靜的洗手間放大。
洗手間裏有些冷,這會兒又快要淩晨了,張雨欣終於撐起身子,抱緊雙臂。
她擦幹臉上的水,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包丟到卓遠航的車上了,她的化妝品、紙巾都還在包裏。
她隨意擦了擦臉上的水,又把淩亂的頭發稍稍打理一下。
四下,安安靜靜,洗手間裏隻有她一個人。
經過悉心的打理,她的臉色耐看了一些,但依然很是蒼白。
就在她轉過身準備離開時,忽然,她聽到若有若無的腳步聲。
張雨欣嚇了一跳,抬起頭,轉過身,一眼就看到挺著大肚子的江瑤。
江瑤臉色陰沉,目光銳利,眉眼間都是藏不住的怒意。
沒等張雨欣有所反應,江瑤抬起手,幾步上前,一個巴掌就甩了過來!
她畢竟是孕婦,動作遲緩,張雨欣身子一偏,沒有讓她打到自己。
張雨欣站在牆邊,後背倚靠牆壁,臉色淡漠地看著江瑤,目光裏是諱莫如深的隱晦和深沉,她的臉色也不怎麽好看。
洗手間的燈光,忽明忽暗。
“張雨欣,你果然在這。酒會上沒有見到你,我就知道你沒回去,又偷偷摸摸在背地裏勾引別人老公,你就這麽不要臉嗎?你個小三,為什麽這麽張狂,死性不改,專門偷吃別人老公嗎?張雨欣,你就是個表子!”江瑤怒罵,罵得很是難聽,她也很激動,胸脯起伏不定,雙拳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