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我不會傷害一個孩子
“什麽時候讓我看看你女兒？”
“改天吧，改天有時間我抱她出來玩。”
“嗯，不留你了，上去吧，我也該回家了，早點休息。”卓遠航目光清和，輪廓分明的臉龐在幽靜的過道燈光下顯得俊朗而深沉。
張雨欣看了他一眼，揮揮手，歡快地離開。
忘記不愉快的事，她還是那個堅強、快樂的張雨欣。
直到她的身影隱匿在黑暗中，卓遠航才訕笑一聲，收回目光，轉身往雨中走去。
很快，他整個人就和雨傘、夜色融為一體，消失在這沉沉夜幕下。
風雨如晦。
樹葉飄零，落花紛飛。
……
那一晚後，張雨欣照常出入於家中和ZR。
每一天，她都在很努力地去生活，去工作，哪怕是一點點的進步，她都會很高興。
雖然有時候晚上還要加班，但她並不討厭，加完班，她會抱著小柚子，和小柚子玩很久。
小柚子一天天長大，白白胖胖，沒小時候那麽愛哭了，經常會跟張雨欣笑。
張管家幫了她很大的忙，她知道，要是沒有張管家在，她都不知道怎麽辦好。
天氣越來越熱，夏天的氣息也變得更加濃鬱。
每一個陽光晴好的日子，太陽都會很灼人。
四周花木枝繁葉茂，香氣宜人，處處都是活潑和輕快的步調。
這一天早晨，張雨欣剛走到小區門口，忽然就看到熟悉的賓利停在外麵。
張雨欣很吃驚。
沒等她有所反應，車門打開，卓遠航走過來。
“上車。”
“卓、卓總……你怎麽在我家小區門口？”張雨欣很是驚訝。
“我搬家了，新買的公寓離你這兒不遠，每天都要從你家小區門口走，以後早上你不用再擠地鐵，跟我一起去ZR。”
“那太……”
“不用說麻煩，隻是順路，你如果實在過意不去，給我帶早餐吧。公司的早餐，我已經吃膩了。”
“我家的早餐……也馬馬虎虎。”張雨欣不好意思道。
“沒關係，就當換個口味。”
“卓總，謝謝你了。”
“跟我車走，可以省不少時間，這樣你早上能多睡會。睡眠充足了，工作才有效率，所以我還是個奸商，在為公司考慮，你就不用謝我了。”
張雨欣笑了，沒想到卓遠航也這麽有意思。
卓遠航伸手接過她的包，替她打開車門。
張雨欣坐進去。
夏天到了，她喜歡穿襯衫和牛仔褲，襯衫的顏色很多，不再是單一、刻板的白襯衫和黑色襯衫，有時候是清新的藍色，有時候是條紋的綠色，讓人賞心悅目。
張雨欣跟著卓遠航走，真得能省不少時間，甚至有時候還能在他的車上補個眠。
卓遠航上車後習慣性翻文件，或者打開筆記本，處理工作。
遇到他記不起來的東西，他會順口問張雨欣，比如上個季度ZR在酒店業投入資金是多少。
張雨欣記性很好，又是他的秘書，不管他問什麽，她都能答上。
就算是以前厭棄無比的數字，她都能記住。
卓遠航對這個秘書很是滿意。
自從卓遠航搬了家，張雨欣每天都會跟著他的車去上班。
有時候他出差在外，他的司機也會來接她，日複一日，不管風吹雨打，都會來。
張雨欣會給他帶早餐，會給他帶自己做的小點心。
卓遠航從來不會過問她的個人生活，他們的交集很簡單，工作、會議、應酬和簡單的生活日常，甚至，到了節假日時，他們就不會有任何聯係。
周日這天，天氣格外晴朗。
風和日麗，適合出遊。
張雨欣帶著小柚子去附近的公園玩。
她家附近的公園，她都不知道來過多少次了，以前過來的時候，她還是一個人，還沒有小柚子。
張雨欣推著小柚子來到公園熱鬧、陰涼的地方，她給小柚子買了個撥浪鼓，小家夥玩得正開心。
撥浪鼓發出“咚咚”的聲音，小柚子興奮地笑。
於康回天海市後，她在芝加哥就沒有了什麽朋友，還好有小柚子，讓她的生活不再那麽孤單。
“來，小柚子，媽媽抱。”張雨欣坐在長椅上，將小柚子從小推車裏抱出來，讓小家夥坐到腿上。
小柚子心情好，也不掙紮，任由張雨欣擺弄。
張雨欣給她戴了隻粉紅色的小帽子，看上去粉妝玉琢，很是可愛。
小柚子玩著玩具，張雨欣就看著她，心情很好。
“喜歡這裏嗎？喜歡的話以後媽媽有時間就帶你出來玩。”
小柚子不會說話，就一個勁用小腦袋蹭著張雨欣的胸口，小腿往張雨欣身上爬。
張雨欣笑著托住她的腰：“小流氓。”
她低頭看著女兒的臉龐，比剛生下來時好看太多，眼睛更加清澈明亮，鼻梁高高的，小嘴巴撅著，又乖又可愛。
小柚子的五官和那個人太像了，不管她承認不承認，小柚子的身上都流著他的血。
張雨欣的頭發早就長長了，發絲垂下來落在小柚子的臉上，小柚子伸手抓了一把。
“不可以抓媽媽，乖，鬆手。”張雨欣哄道。
小柚子一開始還不肯，張雨欣掰開她的手指頭，她才鬆了，一臉無辜地看著張雨欣。
夏天的清風很舒適，吹在身上會讓人感覺特別涼爽，綠樹蔭濃，長椅上是一片淺淺的陰影。
這樣的傍晚，很容易讓人產生昏昏欲睡的感覺。
小柚子倒是鬧得很，一點都不疲倦。
張雨欣就陪著她玩，寵愛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臉上。
時不時會有叔叔阿姨來逗小柚子，給了她不少好吃的，小柚子兩隻手都抓不下。
張雨欣笑了：“好了，小騙子，又騙了這麽多東西，很開心是不是？”
小家夥每次一出來都能成為焦點，比同齡的小孩子都好看、可愛。
張雨欣低頭打理她的衣服。
忽然，一隻大手伸了過來，將一隻沒剝開的棒棒糖遞到小柚子的手邊。
“謝謝您，不用了，她已經有很多東西，謝……”最後一個“謝”字還沒說完，張雨欣抬起頭時，愣住。
陸海寧逆著光，半蹲在地上，眼底是深邃、微暗的光澤。
夕陽透過樹葉的縫隙，斑駁的陰影落在他的臉上，那刀子雕琢般的麵容散發著高貴、沉穩、冷峻的氣場，但溫和的夕陽光線又削弱了那份深沉，而讓他多了幾分溫和。
他穿了一件白襯衫，袖子半卷在手肘處。
襯衣領口的扣子解開，露出一截性感的鎖骨。
他就這樣半蹲著，右手裏是一隻圓圓的，小小的棒棒糖，糖紙是紅色的。
夕陽拉長了他的影子，將他的白襯衫染出淺淺的橘黃色。
他的影子就這樣同樹影交融在一起，混雜在一起。
張雨欣抱著小柚子的手收緊，眼中是錯愕的神情。
小柚子倒毫無知覺，她滴溜滴溜的大眼睛就隻盯著紅顏色的棒棒糖看，十分專注。
沒等張雨欣開口，她伸出兩隻小手，抓住棒棒糖，仰頭衝陸海寧咯咯笑，小嘴巴咧開，興奮的樣子。
她一抓，陸海寧就鬆手了，棒棒糖被小柚子穩穩抓在手心。
抓到了！小柚子可高興！
張雨欣收回目光，沒有看陸海寧，而是低頭扯過小柚子手裏的棒棒糖，扔到地上。
“小柚子，說過多少次，陌生人的東西不可以要，不明白嗎？”
小柚子睜著大眼睛看向張雨欣，眼裏是委屈而無辜的神情。
也不知道是張雨欣的表情太凶，還是棒棒糖被扔掉了，小柚子很難過，大眼睛水汪汪的，要哭。
張雨欣沒抬頭，拉過小推車，動作迅速地將小柚子放進去。
小柚子哪裏肯，她還沒有玩夠。
她蹬著小腿，使勁掙紮，一副要哭的樣子。
“走了，回家了。”張雨欣臉色淡漠。
夕陽落下，她的臉上都是清冷的神情。
陸海寧站起身，眉頭微蹙，從地上撿起棒棒糖：“不可以讓我抱她一下嗎？”
“陸海寧，你為什麽還要出現在我的麵前？你是覺得對我的傷害還不夠，是嗎？”張雨欣抬頭，看著他，“小柚子跟你又有什麽關係？你用什麽身份來抱她？她從小我就教育她，不要靠近陌生人，我不會讓她被陌生人傷害。”
“我不會傷害一個孩子。”
“你會。”
“張雨欣，你把我當什麽人了？嗯？”陸海寧臉色微怒。
“我沒忘記你在燈會上偷偷把小柚子抱走的事，也不會忘。”
“就算是公園裏的普通人，你不也會讓他們抱小柚子？”
“可你在這我這兒，連普通人都不如啊。”張雨欣哂笑，蔑視地看了他一眼，“陸海寧，你要是喜歡孩子的話，江瑤的孩子快出生了，你去抱，每天都可以抱，你何必來抱小柚子呢？你是不是忘了，小柚子是我跟我老公的孩子。”
“你女兒很可愛。”
“你和江小姐的孩子，會更可愛。”
“我沒有惡意，真得沒有。”陸海寧看向她，眼中是虔誠的微光。
“我比較笨，分不清。”張雨欣淡淡道，“你對我尚且有惡意，我怎麽知道，你對小柚子沒惡意。”
張雨欣同陸海寧說著話時，小柚子從小推車裏探出小腦袋來。
夕陽的光落在小柚子又白又軟的小臉蛋上，小家夥的眼睛又幹淨又清澈。
她盯著陸海寧看，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也不知道是想要陸海寧的棒棒糖，還是想要陸海寧。
張雨欣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脾氣，蹲下身，拍了她的小手：“小柚子，媽媽跟你說過多少次，不準要陌生人的東西，不準要！你就是聽不懂是嗎？”
小柚子嚇得縮回小手，咬住手指頭，又委屈又難過。
陸海寧倒跟沒聽見似的，蹲下身來，穩住小推車，將棒棒糖丟到小柚子的車裏。
小柚子立馬爬回去撿，寶貝似的抓住，拿到就舉高高，衝陸海寧笑！
“很聰明。”陸海寧也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陸海寧，你有完沒完？”張雨欣有一種被他逼瘋的感覺，“你究竟想怎麽樣？你想看小柚子，看完之後呢？看完就滾，對嗎？”
陸海寧沒有動，一直保持著半蹲的姿勢，眼底是清明的神色。
良久，他緩緩道：“我隻是想看看她，沒有別的意思。”
“行，那你看多久？什麽時候走？”
“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
張雨欣沒法同這樣的人講道理，她微微閉了閉雙眼，臉上滿是疲憊。
最終，她點頭：“你看吧，我希望這是你最後一次看她，你能保證嗎？”
陸海寧沉默良久，頷首：“可以。”
“嗬。”張雨欣終於鬆開手，鬆開小推車，不再管小柚子。
得了張雨欣的允許，陸海寧蹲在小推車前，抓住小柚子的小手。
小柚子的手很小很小，軟綿綿的，窩在手心，有一種別樣的觸感。
那是一種獨特而奇妙的感覺，他形容不出來。
小柚子的手很有力氣，她也抓住陸海寧，一點都不怯生，直直地看著陸海寧，大眼睛圓溜溜、烏黑黑的。
她就這樣，一手抓著陸海寧，一手抓著棒棒糖，很興奮！
張雨欣仰起頭，淡漠而平靜地看著天空那並不灼人的夕陽，還有那無窮無盡的遠方。
四周的人群很嘈雜，但她仿佛什麽聲音都聽不到一樣，靜靜坐著，也不看小柚子。
陸海寧抓住小柚子的手，試圖將小柚子從小推車裏抱出來。
張雨欣沒管，他就抱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抱小孩子的姿勢很嫻熟，小柚子舒舒服服趴在他的懷中，緊緊貼著他的胸膛，蹭著他的襯衫，嘴巴裏還發出“咕咕”的聲音。
小柚子頭發烏黑濃密，小臉蛋更是甜美可愛，繼承了張雨欣全部的優點。
陸海寧盯著懷裏的小柚子看了許久，親了親她的臉頰。
小柚子手舞足蹈，在陸海寧的懷中動來動去，蹭個不停。
陸海寧被她撓得很癢，笑了。
小柚子的手裏還抓著那根棒棒糖不肯鬆。
高大的男人抱著一個小小的糯米團子，影子落在地上，其樂融融。
小柚子的口水蹭到了他的襯衫，他沒管，小鞋子踩到了他的褲子，他也沒管。
小柚子伸手，將棒棒糖伸到陸海寧的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