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7章 又走了很遠的路
本來就是一團亂，歸類都很難，更別提安裝，陸虎隆隻當是哄哄小丫頭。
小柚子煞有介事地坐在地上，幫著陸虎隆裝飛機，她隻知道拿零件，但她覺得哥哥肯定會裝。
陸虎隆怎麽都裝不好，隻好一邊安裝一邊對小柚子道：“以後不準再隨便亂動別人的東西。”
“知道了。”小柚子委屈巴巴。
陸虎隆總不至於跟一個豆丁兒大的小孩子發脾氣，他隻好耐著性子組裝飛機，低著頭，默默將零件歸類。
鍾管家路過門口的時候往裏麵看了一眼，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候，溫熱的餘暉灑在陽台上，將陸虎隆和小柚子的衣服都染上一層淺淺的橘黃色。
兩孩子坐在淺灰色的地毯上，聚精會神地在一起玩。
鍾管家笑了笑，離開，沒有讓傭人去打擾他們。
……
紐約。
陸海寧和James集團正式簽訂了收購協議。
簽訂協議的時候，陸海寧略有些心不在焉，等到送走客人，他在辦公室的窗邊抽了一支煙。
正是紐約的傍晚，天邊紅霞浸染，大片大片的雲朵飄在半空中。
張雨欣給他發來短信：“晚上一起吃飯嗎？”
他直接打了電話過去，右手手指間還夾著煙。
“雨欣。”
“忙完了？”那頭是張雨欣的聲音，她正在酒店的餐廳裏百無聊賴地喝著下午茶。
“忙完了，晚上一起吃飯，我去酒店接你。”
“好啊，你不陪我的時候，我也不知道該做什麽，你不是說要帶我去看時裝展？什麽時候？”
“明天。”
“好呀。”張雨欣倒很高興。
陸海寧的心裏頭有些情緒，剪不斷，理還亂，鬱結在心裏頭，隻得靠著尼古丁的氣息緩解。
掛上電話，他抽了一口煙。
晚上，陸海寧如約帶著張雨欣去了一家日式料理店吃晚餐。
紐約的天氣很好，張雨欣最喜歡挽著他的胳膊和他在路上散散步。
市中心的商業區很繁華，燈火璀璨，宛如白晝。
不過陸海寧的工作實在太忙，哪怕是陪她散著步，也不停地會接到電話。張雨欣聽到他把明天的行程都推了，應該是為了明天陪她去看時裝展。
走著走著，一輛黑色的奔馳在他們的身邊停下，駕駛位上的車窗降了下來。
陸海寧和張雨欣都轉過頭。
原來是程遇之。
程遇之的目光在他們挽著的手臂上停了幾秒，微笑：“很巧啊。”
“是紐約太小。”陸海寧道，“好久不見啊。”
張雨欣挽著陸海寧的手攥緊了一些：“遇之，剛下班嗎？”
“嗯，剛從一個客戶公司出來。”
“是不是還沒吃飯？我們請你吃飯？”張雨欣主動道。
“不用了，我媽還在家裏等我，在路上看到你們了就打個招呼。”程遇之的視線時不時會移到陸海寧的身上。
一年不見，這男人倒沒太多變化，氣色倒是比以前好了很多，但眉眼間依然是生人勿近的氣場，一身墨色襯衫襯托得他愈發冷冽、沉穩。
“改天見，我先回去。”程遇之平靜道。
“改天見。”陸海寧打了個招呼。
程遇之的唇角揚了揚，升起車窗，將車子開了出去。
陸海寧低頭看了一眼張雨欣的手臂：“抓這麽緊，怕我跟他打起來？”
“是啊，你下手沒個輕重。”
“過去是我不對，那時候很怕失去你。”陸海寧淡淡道，“失憶後遇見你的時候，總覺得你是我不可分離的一部分，那時候，這種占有欲很強烈，就想一直占有你、霸著你，誰也不能肖想。”
“你看，我哪怕是失去了記憶，也沒有忘記你。”
“你早就刻在我心上了，不管我忘記多少事，我也不會忘掉你。”
“愛你，已經是我的本能。”
麵對陸海寧突然說出口的情話，張雨欣心裏頭如有暖流滑過，她微微一笑，摟住他的腰，撲進他的懷裏。
暖色的燈光下，她和他緊緊擁抱在街頭。
又走了很遠的路。
陸海寧的手機響起，是James集團的人。
“陸總，江家裏手裏剩餘的股份已經全部買了回來。”
“很好。”
“我去見Alice小姐的時候，她的情緒不太穩定，但聽說是您收購了集團，想見您一麵。”
“她有什麽話想跟我說嗎？”
“我也不知道。”
“嗯。”陸海寧淡淡應了一聲，掛上電話。
“雨欣，你先回酒店，我出去一趟。”陸海寧不大願意把張雨欣往監獄那種地方帶。
“是有事嗎？”
“江瑤要見我。”陸海寧直言。
“哦。”張雨欣明了。
“我去去就回來，不會耽擱很長時間。”
“你不帶我一起去嗎？”張雨欣看向他，眼底是深沉的光芒。
“那種地方，你還是不要去的好，她在獄中服刑。”
“你不帶我去，我會吃醋。”張雨欣也直言，“會有脾氣，會鬧。”
陸海寧倒笑了：“你吃她什麽醋？她跟我實在沒有什麽關係，她還不夠你吃醋的標準。”
“她抱過你。”
“……”這個，陸海寧倒是百口莫辯，想不承認也不行。
“以後別的女人欺負我，你還會袖手旁觀，站在一邊漠不關心嗎？江瑤欺負我倒沒什麽，但你和她一起欺負我，那真是讓我心寒。”
“我是一個長記性的人，犯過的錯，不會再犯，也不可能犯。”
“那你帶我去嗎？”張雨欣抬頭看著他。
“走吧。”陸海寧牽住她的手，走到路邊打了一輛出租車。
到了監獄的時候，張雨欣倒躊躇了，又膽小，不敢走。正是夜裏，監獄這種地方總是透著陰森森的寒意，讓人膽戰心驚。
好在陸海寧一直抓著她的手，沒有讓她離開自己左右。
他和她坐在一間狹窄的審訊室裏等候，等候獄警將人帶出來。
張雨欣有些冷，其實是害怕，她把椅子搬過來緊緊挨著陸海寧坐，整個人都靠在他的身上，一雙手更是緊緊抓住他不放鬆。
麵前是一扇鐵窗，冰冷無情。
沒多久，他們都聽到了手銬和腳鐐的聲音，張雨欣的心一提，提到了嗓子眼。
江瑤被兩個獄警壓著走過來。
張雨欣緊緊抓住陸海寧的胳膊，眼底有一絲恐懼。
陸海寧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昏暗的燈光下，張雨欣看到了江瑤，一年半的時間沒有見，江瑤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
沒有妝容，臉色蒼白，雙頰和眼皮子也有些浮腫，那雙藍色的眼睛空洞無神，沒有光澤。長頭發用一根發圈紮了起來，幹燥枯黃，甚至很淩亂。
最大的變化還是她嘴角和臉上的皺紋，顯得她比之前老了好幾歲。
江瑤在對麵坐下，隔著鐵窗看向陸海寧和張雨欣。
她先看到了陸海寧，隨之就看到了倚靠在他身邊的女人張雨欣。
她冷冷一笑，唇角是一抹嘲諷的弧度。
“你想跟我說什麽。”陸海寧先開了口，看向江瑤。
“我聽James的人說你到了紐約。”江瑤聲音嘶啞，和她整個人一樣，無精打采。
“來了好幾天。”
“來了好幾天也不來看看我麽，怎麽說我們也有舊情。”江瑤哂笑，“你可真薄情啊。”
“關在這裏快一年了還跟我說這種話麽？”陸海寧冷笑，“我們之間沒有任何情分，你也沒必要讓我太太誤會。至於我薄情不薄情，這個答案你早就知道，不必要再來指責我一遍。”
“陸海寧，你可真厲害，還真跟她在一起了，還把她帶到我麵前來。我想了一年也沒想出你究竟喜歡她什麽，我哪裏比不上她，我真不理解，想了一年還是不知道答案。”
“你今天喊我來是想聽答案？”陸海寧臉色平靜地看向她，“那我可以告訴你，你能遇見我隻是因為我失去了記憶，而在沒有失憶前，雨欣就是我的太太。這個答案夠明晰嗎？”
江瑤愣住。
她想過無數種理由，比如他愛張雨欣的撒嬌，愛張雨欣的容貌，唯獨沒有想過這種。
嗬嗬……所以失去了記憶，忘掉了所有的東西，但還是記得這個女人？
江瑤的眼底是一抹失望的黯淡。
“James集團已經被我收購，以後美國市場就沒有James這個牌號了。”陸海寧淡淡道。
“我外公一手創立的公司就這麽沒了……而這一切禍害的源頭竟是因為我遇見你，你說可笑不可笑？”
“不，源頭不是因為你遇見我，而是你對我動歪心思的那一刻起。事到如今，你有推卸不了的責任，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和雨欣分別這麽久。”
“這幾個月我在獄中想了很久，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你真得沒有喜歡過我嗎？哪怕是一瞬？”江瑤看向陸海寧，不死心地問。
“沒有。”陸海寧的回答很堅決，“對你有過報恩的心倒是真的，隻不過後來連這個也沒了。”
“我輸得真慘……”
“沒有什麽輸不輸的，你隻是敗給了貪婪和占有欲。”陸海寧臉色冷漠。
張雨欣一直沒有說話，她緊緊靠著陸海寧，她覺得有些冷，但陸海寧的身上是溫暖的。
她也意識到江瑤的目光時不時會落在她的身上，那讓她更覺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