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4章 不用勸我，我都明白
小院子被她打理得幹幹淨淨，有一種熟悉的充實感。
“好久沒見到你。”卓遠航在她身邊的台階上坐下。
“出去了一段時間，開學了，又回來了。你呢？怎麽還在這兒呢？”
“那你覺得我該去哪裏？”卓遠航眼角帶笑。
“芝加哥呀，或者別的地方……你以前跟我說過很多，你準備自己開公司的，不想被你父親牽製。”
提到過去的事，張雨欣已經是雲淡風輕。
卓遠航也很平靜：“沒什麽牽製不牽製的，我離開ZR後，卓家的產業就出事了。我和卓振東本來就沒什麽感情，卓家出事，我也沒管。”
“出什麽事？”張雨欣疑惑，她是離開那個圈子太久了。
“卓振東以前涉黑、涉毒的生意被人查了出來，他在外頭的幾個私生子又自相殘殺，爭家產，卓家早就不得安寧。”卓遠航淡淡道，沒有什麽情緒，就好像在說別人家的事一樣。
張雨欣明了。
卓振東的私生活真得夠亂，原來有不少私生子。
說什麽對她的母親一見鍾情，戀戀不忘……明明是濫情的人，非要裝作深情的模樣。
“你在青山村很久了。”張雨欣也停下手裏的事，看向他。
“沒打算走。”
“嗯？”張雨欣不解，什麽叫沒打算走？他要在這一輩子不成？
“沒什麽，小柚子呢？”
“在她爸爸那。”
“爸爸？陸海寧？”
張雨欣點頭。
“你這次來呆多久？一學期？”卓遠航對她的回答並沒有太多的意外。
“不知道。”張雨欣緩緩道。
卓遠航是聰明人，很多事情無需多問。
“要出去散散心嗎？我帶你去山頭，山下的銀杏樹葉快黃了，很美，有一棵樹據說已經兩百多年。”
“好啊，你帶上畫板吧，我好久沒看你畫畫。”
卓遠航點點頭。
他們去了山下。
正如卓遠航所說，樹葉已經黃了，銀杏葉就像是巴掌一樣，經脈分明，楚楚動人。鞋子踩在樹葉上，會聽到“咯吱”“咯吱”的聲響。
卓遠航架起畫板，用水粉描摹眼前的風景。
張雨欣有時候會在他身邊靜靜看著，有時候會走到樹下看風景。
“別動。”卓遠航捕捉到她仰頭的姿勢，很美，“一會兒就好。”
“你在畫我？”
“如果隻是風景太過單調，有你入畫，就不一樣了。”
張雨欣配合地抬著頭，沒有動，看著樹葉隨風飄零。
“好了。”卓遠航很快就畫好。
張雨欣走過去，彎腰盯著畫板看，畫上的女人是抽象的，看不清麵部表情，但姿態很美。
“卓總，你在青山村的日子，會覺得單調嗎？”
“不會，是我沒有體會過的生活。”
“可你還很年輕，不該……”
“不用勸我，我都明白。”卓遠航簡簡單單回應張雨欣。
張雨欣沒有再勸了，她知道，卓遠航是個明白人。
他坐在樹下畫畫，張雨欣就看著，偶爾，卓遠航也會抬頭看看她，目光中是她看不透的深沉和遼遠。
和卓遠航坐在一起的時候，張雨欣又想起之前在ZR工作的時光。
她不知道他出於什麽目的讓她擔任他的秘書，但那些已經不重要，其實憑心而論，卓遠航對她不錯，在圈子裏毫無保留地帶著她，既是良師亦是益友。
人性總是複雜的，但她不願意卷入複雜，總想在複雜中擁有簡單的純粹，盡管她知道很難。
不過，時過境遷，很多東西都不重要了。
卓遠航也沒有問她太多的問題，她來了，他就陪她，她沒來，他就等著她來。
銀杏樹葉落了一地，像一層金黃色的地毯，柔軟而脆弱，風一吹，悉數飄起。
山裏像是提起入了秋，太陽早已沒有那麽灼熱，雲絲薄薄一層飄散在天空中，秋高氣爽，風景宜人。
張雨欣坐在石頭上，看著山下那一條溪水，偶爾會拾起小石子扔進水裏，看著水花迸濺起，心口也會猛地跳一下。
卓遠航的身上是甘冽的氣息，大多數時候他不愛說話，隻是看著張雨欣。
他們坐在一起很久，從下午到夕陽西下。
晚上。
張雨欣去王校長家看小晨晨，小家夥已經會跑會跳，模樣兒也長開了。
他隻比小柚子小幾個月，但也很聰明。
張雨欣給他帶了玩具，他伸手抱住，很開心，笑起來的時候露出白色的小乳牙。
張雨欣也笑了，被他的笑容感染的。
王師娘抱著小晨晨：“叫阿姨。”
小家夥奶聲奶氣地喊了一聲：“姨。”
張雨欣心花怒放。
“小家夥長得真好看。”張雨欣誇道。
“是啊，也不知道是哪家狠心的父母丟下的。雨欣，你以後給他找個好人家吧，雖然我舍不得他，但他一直在村子裏，我更舍不得。”王師娘也明事理，她知道一直待在村子裏不好。
張雨欣點點頭：“等他再大點吧。”
“好。”
王師娘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張雨欣也什麽都沒說，但她還是疑惑地問道：“小柚子呢？她去哪裏了？”
“跟她爸爸在一起。”
“那個姓陸的？不是我說他壞話，他雖然給村裏捐了不少東西，但他還是把小柚子從你手裏搶走了是不是？”
“不是，隻是在他家住一段時間。”
“什麽住一段時間，是他拿來騙你的借口吧？”
張雨欣搖搖頭，不知道該怎麽跟王師娘解釋，幹脆不解釋了。
也……沒什麽好解釋的。
她逗著小晨晨玩。
小晨晨很喜歡她送他的玩具。
王師娘真是恨鐵不成鋼，張雨欣性子太軟，太容易被欺負了。
那個姓陸的一看就很精明，張雨欣哪裏是他的對手，這倒好，出去轉了一圈，小柚子都被抱走了。
“王師娘，這段時間讓我照顧小晨晨吧，我家什麽都有。我一個人睡太安靜，有小孩子陪著會好點。”
“也行吧，你別太累了，照顧小孩子很累。”
“好。”
張雨欣陪著小晨晨玩了會，看到小孩子，她心裏頭多多少少會舒服點，小晨晨也很喜歡她。
開學的時間到了。
金秋九月，山間到處是落葉的芬芳和熟透的果實。
張雨欣在教室外給孩子們發書，發作業本，今年沒有來誌願者，村子裏的老師還是以前的幾個老人。
孩子很多，但老師很少，王校長一個人就教好幾門功課。
“雨欣，陸先生又捐了不少書和學習用品來，還有餐具，食物。”王校長汗流浹背地跑過來。
張雨欣眯起眼睛，不遠處是停了一輛車，有人在往孤兒院搬東西。
“知道了，我會記上。”張雨欣還負責學校的財務事宜。
東西一箱一箱搬進孤兒院。
孩子們最喜歡有陌生人過來了，因為他們總會帶來很多東西。
孩子們站在村子口，翹首看著。
微風吹動張雨欣耳畔的碎發，她喜歡看孩子們快樂的眼神。
……
陸氏集團，總裁辦。
秘書處的女秘書過來跟陸海寧匯報公司慈善基金的流動，陸海寧一邊聽著一邊接電話。
匯報完了，陸海寧的電話也接完了。
“總裁，您簽個字吧。”女秘書把文件遞上。
陸海寧隨手翻了一遍，簽上名字，又問了她一些采購方麵的問題。
還沒問完，陸海寧的手機又響起。
“喂。”陸海寧壓低聲音。
“你樓下的人不讓我進去。”是陸虎隆，他剛剛從學校報到回來。
“你怎麽跟人家說的？”
“我說我是你兒子。”
陸海寧揉了揉額頭：“行了，我知道了，我讓人下去接你，你一個人？”
“嗯。”
陸海寧掛上電話，正好看了一眼麵前的女秘書，讓她下樓去接陸虎隆。
女秘書笑容滿麵，答應了一聲就下去了。
陸虎隆坐在大廳的椅子上，環視四周。
樓是新的，聽說是老陸新買的大樓，員工很多，每一個人都忙忙碌碌，在他的麵前走著。
陸虎隆背著書包，對這兒有些陌生。
這是辦公大樓，並不會有小孩子過來，他是唯一一個，在人群裏格外顯眼。
前台的美女一直看著他，竊竊私語：“真是總裁的公子啊？”
“不知道啊，沒聽說總裁結婚了……”
“對啊，不是說我們總裁未婚嗎？未婚的話，哪來這麽大一小孩？不過你們仔細看，跟總裁長得還真像。”
“沒見過總裁。”
“我見過，開會的時候見過一次，帥得讓人移不開眼。你們別說，這小孩和總裁還真像，不會真是總裁家的公子吧？”
“可能呢，咱們要不把他送上去？”
陸虎隆聽到隻言片語，轉過頭看向她們。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氣場，前台的幾個小女人瞬間不敢說話了，低頭做事。
陸虎隆淡淡道：“我爸早就結婚了，你們都不知道嗎？”
有女人訕笑，搖搖頭，小心翼翼道：“我們隻做自己本分內的事，不會打聽總裁私事的。”
“噢，不是你們的問題。”
是老陸的問題。
老狐狸根本就沒公開。
沒誠意。
九九離開他，是他自己活該。
女秘書下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小孩子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