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7章 出事了
陸宅。
天海市在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陸海寧在客廳裏漫不經心看著電視，陸虎隆練完琴出來，看了老陸一眼，打招呼：“爸，我先睡覺了。”
“嗯，早點睡。”
“您也早點睡。”
“知道了。”
“爸，你盯著這個財經頻道看好久了，現在都是廣告了。”陸虎隆忍不住提醒他，他去練琴的時候，老陸就在盯著這個看，遙控器沒動過。
陸海寧這才回過神，睨了他一眼：“我喜歡看廣告不行？”
“行……您繼續。”
溜了溜了。
陸虎隆往樓上跑。
陸海寧拿起遙控器，“啪”一聲，關上電視。
他不愛看電視，但又靜不下心來去做別的事，心裏頭總是有點慌亂，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原因。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多，而天氣預報顯示，榕城那一帶還在下大雨，青山村的雨量更是最大。
陸海寧點了一支煙，倚靠在沙發上，眼底是氤氳的情緒和深沉的光澤。
雖然天海市救援的人早上就出發了，但路不好走，也不知道一天時間到沒到村裏，怕是懸。
天海市的小雨“劈裏啪啦”打在窗戶上，客廳裏很暖和，也格外舒適，然而陸海寧的心並不平靜。
抽了幾口煙，他又給張雨欣打了一個電話。
今天煲了一天的電話粥，可他還是不放心。
這一次，張雨欣沒接。
沒人？睡著了？
怎麽回事？
陸海寧不停地打電話過去，可是根本沒人接！
他告訴過她，手機不要關機，那聽不見的可能性很小。
這個點，她也不太可能在外麵吃飯。
發生了什麽事？
陸海寧的心一下子就提了上來，他掐滅煙頭，站起身，大步在客廳裏徘徊。
又打了幾遍，還是沒人接。
陸海寧這才意識到，出事了！
他又打了電話給王校長，居然也沒人接。究竟怎麽了？
陸海寧拿了一件外套穿上，叫醒陸宅的司機：“開車去榕城。”
“是，陸爺。”
從天海市到榕城的一路，雨越下越大，天海市還隻是小雨，但路上就已經是大暴雨。雨刮器一直開著，但無濟於事，司機隻好放緩車速。
一路上司機都在感慨：“陸爺，這雨下得真大。”
陸海寧已經打了幾個電話下去。
防汛局的朋友告訴他，榕城去青山村的一路都不好走，有地方都被淹了，路況很不好。
陸海寧一直在車上抽煙，狹窄的空間裏都是煙味。
黑暗中，他幽沉的眸子凜起，他不停地給張雨欣打電話，但無一例外，沒人接。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她怎麽會不在家裏？這都十一點了！
他打電話給王校長，一開始是沒人接，緊接著有聲音提示，手機已關機！
關機？沒電了還是出事了？
“車子開快點！”陸海寧沉聲吩咐。
“陸爺，不能再快了，雨天打滑，會出事。”司機已經把速度開到最快。
陸海寧無可奈何，一隻接一隻抽著煙。
雨水打在車玻璃上，車窗模糊一片，根本看不清外麵的景象，隻有燈影在搖晃。
兩個多小時的車程，陸海寧從天海市到了榕城。
他直接去了防汛局了解雨水情況和路況，值班的人把衛星雲圖都調出來給他看。
陸海寧的手指間夾著煙，眉頭緊鎖，黑色長風衣下身形修長卻有幾分蕭索。
“陸先生，雨量這幾天都不會減，我們已經有人下去救災。目前來看，雨水不會造成人員傷亡，但如果山上有石頭墜落，那就不好說了。”
“從榕城去村裏的路都堵了嗎？”
“這一條路以山路為主，泥濘低窪，車子不好開，一大段路都是要徒步走過去的。”
陸海寧當然知道。
他走過。
天氣好的時候還要走幾個小時，更何況現在。
難怪市裏的救援人員還沒有到達。
“直升機呢？”
“陸先生，那一片都是山脈，直升機沒法著陸。”
陸海寧眉頭緊鎖。
“陸先生，您別急，您坐坐，有什麽情況我第一時間給您匯報。”值班的工作人員覺得這事急也沒有用。
“我特麽老婆在村裏，我能不急嗎？”陸海寧吼道。
工作人員嚇得一愣一愣，被陸海寧的氣場給鎮住。
什麽……老婆在村裏？
上頭跟他交代過，不要怠慢陸先生。
可是陸先生的老婆……一個闊太太跑這種窮得一批的村裏去幹什麽？
“陸先生……是我不對，我馬上問問同事，看看能不能想辦法。”
陸海寧抽了幾口煙，臉上是不怎麽鎮定的神色，瞳孔緊縮，薄唇抿著，燈光將他的身影拉長，周身是森冷的寒意。
值班的工作人員立馬開始打電話，給各個局的朋友打，忙著解決這個事。
張雨欣的電話還是打不通。
榕城的雨比天海市大多了，狹小的辦公室裏能聽到嘈雜的雨聲，夾雜著工作人員打電話的聲音。
陸海寧也給自己朋友打了不少電話，能動用的關係都動了。
張雨欣要是再不接電話，他得瘋。
陸海寧這輩子所有的不鎮定都給了張雨欣，在她麵前，他從未鎮定過。
電話一個個打出去，但依然沒有什麽可行的解決方法，甚至，陸海寧都沒法去村裏。
“救災的人什麽時候能到？”陸海寧抽著煙，問道。
“我有接到電話，說是距離村子還有兩三個小時的路程。”
“這麽久。”
“路況太差，沒辦法。”
陸海寧不打算坐以待斃，他必須得趕過去，路再不好走，他也得過去。
陸海寧也沒跟這個值班的說太多話，帶上自己的司機離開。
……
青山村。
張雨欣和卓遠航還在找人。
這一片快翻了個遍，都聽不到孩子的求救聲，她也不知道這幾個小孩子跑到哪裏去了。
手電筒快沒電了，隻剩下微微亮的光。
“雨欣，咱們原路返回吧，不早了，你身上都淋了雨，手電筒也快沒電。”卓遠航道。
“你說這些小孩子去哪裏了……不應該找不到……會不會掉進河裏了……”
“他們會遊泳嗎？”
“都會。”
“那這個可能性不太大，不至於幾個小孩都被水衝走了。”
雖然雨水大，但水流並不湍急，這種可能性實在不大。
張雨欣有些累，腿上有被樹枝劃傷的痕跡，雨水碰到傷口，真是刺人的疼痛。
“卓總，我不能丟下王校長他們在這找孩子，我是他們的老師，我也有責任的。”張雨欣感慨，“手電筒還有電，咱們再找找？”
“行吧，再走一段路，要是實在找不到，就回去，聽話。”
“嗯！”
“這些孩子平時很喜歡到這邊玩嗎？”卓遠航撥開眼前雜亂的樹枝，他的手上也有劃痕，雨衣被撕破了。
“是啊，他們喜歡上山，他們年紀小，總覺得山上有無窮無盡的寶藏。”張雨欣歎息。
“山雖然不高，但地勢很陡峭，斜坡很多。”
“是這樣的。”
他們在黑暗中尋找，張雨欣的嗓子都快喊啞了。
可惜風雨聲太大，她的聲音很快就湮沒在了雨水中。
雜草叢生，環境陰冷而潮濕，時不時還會有青蛙和不知名的小蟲子跳出來，總能把張雨欣嚇一跳。
山上的泥土地很泥濘，每走一步都要花很大的力氣，還好他們一路扶持，雖然走得慢，但也走了很遠的路。
手電筒的光在樹叢裏照著，光亮越來越暗。
“周強！”張雨欣大聲喊。
然而，除了回聲，再無其他。
卓遠航的手電筒也在照著四周的路，黑暗中，他扶著張雨欣，眼神深邃，兩人的手都是冰涼冰涼。
“周強！”張雨欣一路喊。
這片林子太寂靜了，寂靜到每一滴雨的聲音都仿佛被放大。
“哎！”張雨欣一不小心踩到水窪裏，褲腳都濕了，褲子上都是泥土和草葉。
“小心。”卓遠航扶住她。
“沒事，沒事。”
“這裏看來沒有，說不定王校長他們找到人了，要不咱們先回去。”卓遠航實在不忍心看到張雨欣再找下去。
“雨還是這麽大，要是沒找到人，這些孩子就得在風雨裏過夜。既然來了，要不再找找？”張雨欣不願意走。
卓遠航隻能答應她。
就在張雨欣又喊了幾聲，往前走了一段路時，有細微的聲音傳來。
“噓。”卓遠航示意她不要出聲。
張雨欣屏住呼吸。
仔細一聽，似乎有微弱的求救聲傳來，像是在喊“救命”，夾雜著哭聲。
聲音太輕太弱了，稍不留神，根本聽不見。
而好幾次，張雨欣差點都懷疑是自己視聽出了差錯。
求救聲斷斷續續，時而有時而無。
可就是這點聲音讓張雨欣高興起來：“肯定是他們幾個，卓總，你能判斷出他們在哪裏嗎？”
她有些聽不太真切。
卓遠航仔細聽了聽：“像是在地勢低窪的地方，很有可能是山坡下，或者……深坑中。”
“我們找找吧，越快越好。”
“你站這，我去找，找到位置再救人。”
“我不放心，一起走有個照應。”張雨欣抓住他的胳膊，眼神裏是閃爍的光亮。
“那你要聽我話，跟著我一步一步走，不要著急。”
張雨欣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