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蝶殤舞盡夢淒涼
克拉頭轉向我,“你就是那隻母老虎、母夜叉、河東獅?”我的冠名還真多。克拉轉動閃亮的眼睛,靠近我,拉起我的手扭扭捏捏地問道:“不好意思,我跟你商量一下,能不能讓花哥哥娶我啊?我做大,你當小。”
還不好意思呢,你一開口就要求我下台,自己當大老婆。
我厭煩地揮開她的手,一陣眩暈夾雜著抽痛感襲來,“大小隨你挑,我一點都不稀罕!”我深皺眉頭,用手緊緊捏住額頭,但是疼痛感還是一撥一撥襲來,好似翻騰的巨浪要把我層層包圍卷入深黑色的幽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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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鑼打鼓聲聲滔天,紅色綢幔飄飄如飛。這是一個喜慶的日子,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燦爛的笑容。我身穿破舊髒亂的衣服不顧眾人的阻攔衝進喜堂。
“夫妻對拜--”
“不要啊!我才是你的妻子,玄徹你不要娶克拉。”我被許多侍衛拉住,隻能敞開嗓門大喊。
玄徹揶揄的笑容閃過,眼眸一凝,迸發出淩厲之氣,“哪裏來的乞丐,還不快給我轟出去!”
我狗刨式的雙手亂揮一通,期期艾艾地說道:“玄徹,我是飛雪啊,你的飛雪。你不要趕我走。”
心髒劇烈地抽痛起來,一把生鏽鈍化的鋸子在來回拉扯。好痛,好痛……
“不要啊!”我驚叫著坐了起來,原來隻是一場夢。我深深呼出一口氣,撫摸安慰著還在顫抖的心髒,幸好真一切不是真的,否則我要了他小命!眼角傳來一絲涼意,我還是哭了,心裏真的有他嗎?
“門主夫人,你怎麽了?”身旁傳來一個纖細柔糯的聲音。
忽明忽暗的燭火,閃動著微弱的火焰,迷蒙著淡淡的光亮。
“蝶舞?你怎麽會在這裏。”蝶舞一襲輕逸翩躚的白色羅衣,依舊倩麗溫雅如山澗的碧池蓮花。隻是臉上泛著憔悴之色、疲倦之態,下巴都瘦削尖細起來。
睜開眼睛我還以為是那對半人半獸兄妹,怎麽會是蝶舞呢?
蝶舞微微低下頭,我接著問道:“是你救了我嗎?”
“這裏是駑國的邊境暮城,我們在駑國軍營中。現在門主兩麵受敵,情勢危機四伏。天瑾帝病危,已經下旨立三皇子淳於玄逸為太子。玄逸下旨要鏟除蝶血門,剿滅一幹人等,鄴上戟將軍已經領命到處捉拿了。”蝶舞眉頭緊皺,憂心忡忡把我暈迷這段時間的事一一道來。
“玄徹!玄徹在哪裏?”我借著微弱的光芒打量了一下四周,一個占地不大的包氈,除了我身下的床和一隻櫃子就沒有其他的擺設了。
蝶舞咬了咬唇,一臉的愧疚,微微哽咽地說道:“門主被赫雷關起來了,都是因為我……我找不到他被關的地方,我求過赫雷,他生氣了不告訴我。”蝶舞絮絮叨叨說著。
“放心吧!玄徹可是堂堂蝶血門的門主,又不是小羅羅,不會輕易就死的。”電視劇裏都是boss級別的人物百打不死,而那些跑龍套的小羅羅一掌過去就全死翹翹了。我拍拍蝶舞的肩膀安慰她。蝶舞看似清冷堅強的外表之下其實脆弱的不堪一擊,不知是誰把她堅實的外殼敲碎了,“對了!誰是赫雷啊?”
蝶舞不自然地顫抖一下,避開我的手掌,“赫雷是駑國的大將軍,手握重兵。這次就是他要帶兵攻打淳於的。”
蝶舞為什麽對我畏畏縮縮、躲躲閃閃,“讓我看一下!”我眼疾手快地抓過她的手臂,撩開衣袖。手臂被層層輕紗嚴實包裹著,本是細潤如脂、粉光若膩的藕臂觸目驚心的是一塊一塊泛青的淤血塊,有的已經結下厚厚的血痂,有的流淌著血水中夾雜著膿汁。看得出來是各種各樣的傷口,有燒傷,燙傷還有刀傷,鞭傷。手腕處是被繩子勒出來的血痕,傷口還很新。這分明是虐待嘛!我胸腔積攢出一股慍氣:“為什麽會這樣?誰弄的!”
蝶舞瑟瑟地撩下廣繡芙蓉袖子,一臉的清泠,情緒沒有一絲波動,好像這些殤不是傷在她的身上,淡淡地說道:“是我不小心弄傷的。”
“你當我三歲小孩子,有那麽容易被你糊弄過去。”我指了指她的修項秀頸,上麵一個個淤青的吻痕尤顯突兀,“請教你一下,你的技術再高超也不可能是自己弄出來這些吧?”
蝶舞轟地一震,臉霎時暈開兩片紅霞,斂斂衣襟,語氣依舊淡然如昔:“我是自願的!”
“這麽對你的是赫雷嗎?”
“一切都不重要了,我無所謂。”蝶舞對我淡淡雅麗一笑,但是我的心卻一絲一絲抽痛起來。
蒙蒙煌煌的幽光拉扯出蝶舞瘦弱單薄的影子,一縷花香撲鼻而來,好似瞬間千樹萬樹曇花開,馥鬱由遠及近,漸漸變濃。
蝶舞盈盈一笑,“蝶影姐姐來了!”
火焰劇烈跳躍,飄飄然一抹倩影在瞬間飛入帳內。一個高挑纖瘦的女子,身著黑瑾蝶紋束衣,緊身的衣料包裹出曼妙旖旎的身姿,麵遮流雲黑綢麵紗,渾身充滿神秘與危險的氣息,還帶著妖嬈的韻味和颯爽的氣韻。人間極品啊,我的暗香疏影閣還沒有這種貨色呢!我垂涎三尺色迷迷地望著她。
“蝶舞,跟我走吧!”她居然對我熟視無睹,直接拉起蝶舞的手就向門口走去。
“不要!你先救救門主夫人,快把她身上的蠱毒解了吧!”蝶舞掙開她的手掌。
蝶影尖利的丹鳳眼瞄了我一眼,立即單腿跪下,恭敬地說道:“蝶血門四婢,蝶影拜金門主夫人。”
我一震,唉……我對她發花癡的醜態被發現了!
蝶影拍拍手站起來,“見麵還要行禮,煩死了!”手指輕輕碰了一下我的手腕就當是搭過脈了,語氣不耐煩地說道:“千裏迢迢把我招來就是為了解這個穿腸裂肺蠱,太大材小用了吧!”
“喂!你說話不要那麽輕飄飄的,如果你真有本事就秀出來看看那!”我朝著蝶影吼道,穿著一身黑衣就發拽了。
“真囉嗦!”蝶影眼眸一收,運足內力在我胸口重重打了一掌,一股暖流從心髒開始漫延至全身,一陣絞痛在胃裏翻滾,好似千萬根刺紮了進去,痛得渾身激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喂!你這個蛇蠍毒婦,我不就說說你,你居然要我的命。你太歹毒了!”
蝶影抬眼瞟了我一眼,“你的小命,我才不稀罕要呢!”說完,她手掌一收。
“喂!你不要太囂張了……”胃裏劇烈攪動,好像洗衣機一般在翻滾。一股氣一頓一頓往上冒,“嘔——”一口濃稠的黑血噴了出來,瞬間全身一輕,任何不適感都消失了,看來她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你吐出來的就是穿腸裂肺蠱的屍體。”蝶影例行公事一般交代一下,轉身對蝶舞說道:“你還不肯跟我走嗎?傻丫頭,他不值得你付出這麽多,你付出再多他都不會多看你一眼。一旦心裏有了別人就不會再有多餘的空間留給你了,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對!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都是人渣!我們要自力更生,自強不息。”我看蝶舞被蝶影逼問得纖弱的身子搖搖欲墜,就適時**了話。
蝶影厲眸箭一般地射向我,“你最沒有資格說這話,給我閉嘴!身子福中不知福!”
“你憑什麽左右蝶舞的想法呢?你難道就沒有看出來她已經痛苦到忍受不了了嗎。你幹嘛要逼迫她做決定!”
“我是她的姐姐,蝶舞的事我管定了!還不是你的出現奪走了她的幸福,我真想取了你的性命,要不是情……”蝶舞扯了一下蝶影的衣袖,蝶影的氣勢一下弱了下去,話到一半就咽了下去。她語氣緩和地問蝶舞:“你想不想回蝶舞島,忘掉一切不開心,重新開始?”
蝶舞輕輕地搖搖頭,“回不去了,不可能重新開始。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蝶影姐姐你帶門主夫人先離開好嗎?她安全了,門主就少分牽絆,能專心應敵了。”
“我不會帶隻呆頭豬走的。”蝶影頭一偏。
“我也不想和黑鴨子同行,降低我身價。黑鴨子,嘎嘎嘎,隻會罵人和打架,摔了個狗吃屎,大家笑哈哈……”我故意氣氣她。
蝶舞無奈地歎一口氣,氣虛微弱地說道:“你們就不要吵了……我……”纖弱的身子就軟綿綿地倒下。
蝶影眼疾手快,把蝶舞攬入懷裏,扶到床榻上,手放在她的手腕上搭脈,臉色越來越難看,凝結起一股冷鷙之氣。
我小心翼翼地問道:“她怎麽樣了?”
蝶影掀開蝶舞的衣服,冰肌玉膚上全是傷疤,新的,舊的,密密麻麻,“有眼睛,你自己不會看啊!”
“那赫雷是混蛋,變態,王八蛋,我要把他大卸八塊!”我氣得咬牙切齒。
“算上我一個!”蝶影喂蝶舞吃下一粒藥丸。
帳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有人來了!”黑影一飄,蝶影就躲得無影無蹤了。
我迅速鑽進蝶舞旁邊的被窩假寐。帳篷的簾子動了一下,一個乖巧的丫環跪下說道:“赫雷將軍要蝶舞夫人前去侍寢。”
什麽?好端端的人已經被折磨成這樣還不夠嗎?氣死我了,我從被子裏伸出手臂,揮了揮,示意她下去吧!
“那奴婢現行告退,稍後過來請蝶舞夫人。”
丫環一走,蝶影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嘴裏嚷嚷著:“欺人太甚了!”
“蝶舞夫人?蝶舞嫁給那個赫雷將軍了嗎?”那不就是一朵鮮花插在了某種高級肥料上。
“蝶舞為了拿到駑國的布兵圖,做了赫雷的侍妾。”蝶影雙眼潤濕望著昏迷中的慘白虛弱的臉。
我振臂一揮:“我要扒了赫雷的皮,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我朝她眨眨眼睛,“你就不用點實際行動支持我一下下!”
蝶影淡淡地說道:“我頂你!”
“真沒誠意!”我朝她鉤鉤手,“過來過來,我有一個一石三鳥之計,讓他丟了夫人又折兵,還可以救出那個負心漢。不過--需要你好好配合啦!”